第十四章 棄宅慘案
客棧門口。
一名風姿妖嬈的紅妝美婦立足門外，吸引了街上諸多男子的火熱目光。她身著一襲紅裙，酥胸半露，衣袖領口衣袂邊緣繡花精致，畫龍點睛，襯托出一股豔麗氣質，一頭烏黑秀發梳成發髻高高盤起，紅唇潤澤，若有若無地一抹微笑，盡顯妖嬈嫵媚。
這樣一個美豔女子，應當是楚楚動人受盡萬千寵愛。然而，街上眾多注目的男子，看到她素手執著一柄佩劍，三尺青鋒尚未出鞘，一股莫名寒意與其渾身上下的美豔氣質毫無衝突，襯托得相得益彰，他們隻得匆匆撇開目光。
這是一個會武功的江湖女子，不宜招惹。
“梅仙子？”洛木青踏出門口，看到紅妝美婦，微微一怔，“好巧啊，竟在這裏碰上仙子。”
“不巧，我是專程來尋兄長的。”梅月清嘴角噙著一抹笑意，目光柔和。
洛木青啞然，微微撇開目光，有些不敢正視。心裏納悶，活了三十幾年，第一次有這般怪異的感覺，他咳了一聲：“不知仙子尋在下，所為何事？”
楚木瞧著二人談話之間似乎有一種古怪的氛圍，眼神怪異在兩人身上來回打轉。
“這位小兄弟怎麽稱呼？”梅月清移開目光，朝楚木這邊努努嘴。
“我叫楚木。”楚木乖乖道。
梅月清點頭，這才答了洛木青所問：“狂生兄長，你忘了，我們可是有任務在身，要向邪道魔頭獻計的呀。”
“在下仍在探查他們的蹤跡，一時半會可沒法獻計。”洛木青將紙扇插入腰間懸著，有些訝異。聽她這話，她是找著了某個邪道魔頭的下落？
這偌大雍州，要找人可不是件易事，他昨日傳信許成文幫忙，直到今天還沒有多少眉目。許成文在雍州城經營多年，以其手段，也要花費不少工夫，由此可見，水月宮的能耐不淺啊。
“哦？那兄長這是要去哪？”梅月清含笑吟吟。
“聽聞城北出了一樁命案，或許與邪道魔頭有關，正打算去瞧瞧，湊湊熱鬧。”
這一次，洛木青道出實情，沒有隱瞞。
梅月清眸子亮亮晶瑩如玉，直接說道：“我隨你們一同去，也好做個伴。”
洛木青一窒，心中頓生疑竇，他與此女素昧平生，可總覺得此女在借機接觸自己，也不知是何目的。
天底下，知道他盜聖身份的，不出十指之數。她應當不知，但她又是第一個認出他另一個江湖狂生的身份，不管是湊巧，抑或眼力毒辣，這份眼力心思令他不得不警惕。
一時找不到理由拒絕，洛木青隻得點頭。
三人結伴，匆匆趕往城北。
城北，一間廢棄宅院大門前，一大群百姓圍著，頭時不時朝裏邊探，眾人交頭接耳，朝著宅院內指指點點。幾名衙門差役把守在大門前，嚴禁平民百姓靠近。
宅院內，枯草遍地，房子破爛腐朽，到處都布滿了一層層灰塵，使勁吹一下，跟吹一團麵粉差不多，一派死氣沉沉，隻有庭院裏的一株老槐樹，枝葉翠綠，樹影斑駁，彰顯著些許生機。蜘蛛結網，老鼠亂竄，這處宅院荒廢的時間夠久的了。
衙門的捕快差役在庭院裏來來往往，十分忙碌。園內，程之敬用手帕捂著鼻子，露出一絲嫌惡地神情，盯著地上幾具散發著些許惡臭味道的屍體。五具屍體，三男兩女，其中，有兩男一女都是中年模樣，另外一男一女，年紀大概在十七八歲左右。五個人的死法極其恐怖，腸穿肚爛，肚子穿了個血淋淋的大洞，體內的鮮血已經流幹了，但可疑的是，宅院裏所有的角落都沒有發現大量血跡。
五具屍體臉上的表情都一個樣，極其痛苦，七竅流血，條條青筋暴起，整個臉龐失去血色，慘白一片，青白相間，猶如惡鬼，瞳目泛白凸出，像死魚眼睛一樣，猙獰恐怖。
“大人，查出來了。”
一早去了城隍廟查案，接到消息後第一個趕到此地的總捕頭老李頭，走到程之敬身邊，稟道：“這兩個年輕人是雍州人士，家住附近的阜陽街區，應是普通百姓。而這三人尚未查出，但從他們帶著兵器這點看，估計是江湖人士，至於是哪門哪派就不得而知了。”
“普通百姓？”程之敬蹙眉，“普通百姓怎麽會和三個江湖門派的人死在一起？”
老李頭當了多年捕快，辦案的經驗自然是有的，他掃了一眼庭院裏明顯的打鬥痕跡，又結合下屬送來的情報，從蛛絲馬跡中推測出了大概。
“從目前情況來看，起先，這是一起江湖仇殺案，凶手應該是一到兩人，凶手與這三名中年男女於此打鬥，此三人不敵被殺，而這兩位年輕男女，應該是無意間卷入其中。”
“他娘的！”程之敬低頭咒罵一句，“無端端的，怎麽會卷入其中呢？”
“根據調查的情報，倆人以前是對小情人，不過女方父母不同意他倆在一起，後來被迫分開了。但其實倆人一直不曾斷過，偷偷摸摸在一起，大概是倆人在這座廢棄宅院裏偷偷私會，不幸撞見了凶手行凶，所以……”老李頭聲音愈漸低沉，一對小情侶，無罪無過，偏偏惹禍上身，死得冤枉。
凶手真該死！
老李頭忍著心頭不適，暗罵一句。
“這他娘的是什麽世道！要是莽天侯大人在世，非得再來一次赤血大軍馬踏江湖！”一個年紀輕輕的捕快正義感十足，漲紅了臉破口大罵。
恰從門外走進來的林凡將軍，聽到這話，眸中波瀾微起，隨即半蹲在屍體旁。
程之敬狠狠瞪了年輕捕快一眼，看到林凡蹲下身在觀察屍體，想著如今雍州城亂糟糟的局麵，都是這個年輕將軍帶來的，他漸生怒意，沉重地呼出一大口氣，追問：“可有凶手的線索？”
老李頭如實道出自己的猜測：“八成是江湖邪派的某個魔頭，五具屍體腸穿肚爛，鮮血流幹，這種淒慘恐怖的死法，特殊少見，基本可以鎖定一定範圍。”
“凶手很有可能還藏在雍州城裏，盡快查出來。”程之敬扯了扯緊緊的衣襟，語氣充滿了煩躁。再不抓住個凶手，監察司那群龜兒子就該來拿捏他了。
“我大概知道凶手是誰了。”
一直不出聲的林凡，突然站起來說了一句，周邊幾人一怔，一瞬不瞬盯著他。
屋頂上，三道身影臥在屋瓦上，小心探頭凝視庭院內的情形。
楚木往下一瞄，一眼認出了老李頭的背影，下意識縮了縮頭，老李頭在這，可不能被他看到，否則，定會一頓教訓。
“這麽淒慘？”
梅月清和洛木青身懷武功，目力極佳，地上五具屍體清晰地映入眼簾。梅月清俏臉一白，她行走江湖多年，死人自是見過不少，但像這麽恐怖的死法，還是第一次見識。
楚木盯了好一會，勉強看清了屍體的死狀，胃部突地一陣翻湧，幹嘔幾下，差點沒吐出來。
“到底是誰這麽喪盡天良？”梅月清拍拍胸口，借著動作撫平心中湧出的悚然。俗話說，殺人不過頭點地，可這五人此種死法，顯然是死前受盡了慘無人道的折磨。
洛木青倒沒有什麽異樣，隻是眼神銳利，直勾勾盯著五具屍體，特別是在肚子的血淋淋的大洞停留了一會，神情若有所思。一會，他冷冷道：“還能有誰？當世武林，喜歡喝人鮮血，碎人髒腑的變態魔頭，還能有誰？”
“血魔子？”
梅月清想了一會，驟然想起一個邪道魔頭，掩嘴驚呼一聲，隨即意識到不妥。
底下，林凡正要開口，忽聞屋頂異樣，目光一凝，迅速朝屋頂掃去，看了一會，發現並無動靜，他轉頭道：“凶手確實是江湖邪道魔頭，人稱血魔子。”
屋頂，三人伏著，身體緊貼屋瓦，借著高高隔起的屋瓦小心遮掩身形，梅月清對二人頷首，眼神略帶歉意。
“三年前，我率部路經青州，曾與這個血魔子交過手，折了好幾個弟兄，死法也是與這一模一樣，凶手是他準沒錯了。”林凡眼神森冷，“程大人，本將軍與血魔子有大仇，追查這老魔也很久了。這老魔修煉有一門邪功，需要喝人鮮血練功，而且，平素穿著一身紅袍，因練邪功所致，他頭發變成了紅色，眼睛也是血紅色，一看就能認出，不難確認。”
“這麽明顯的特征，不可能大搖大擺在人多的地方……”老李頭額頭的刀疤一抖，接過話茬，“這個凶手在這處宅院裏行凶，如此想來，他很有可能躲在這一片的某個荒廢角落……”驀然，老李頭眼睛一眯，轉頭凝視北邊。
“北門那邊有一座破廟，常年荒廢……”
眾人神色震動，程之敬立即吩咐道：“李捕頭，由你調配衙門人手，必須給我抓住凶手。”
林凡伸手阻止，道：“不妥，尚未確定，不可打草驚蛇，現在應該派人悄悄打探一下那裏的動靜，確定之後，在夜半時分悄悄抓捕，白天引人注目，若讓平民見了，徒生恐慌。”
老李頭暗暗欽佩，這份細密心思，不愧是在沙場上征戰殺伐、運籌帷幄的大將軍。
林凡眼神幽幽，飽含煞氣，道：“本將軍對血魔子算是比較了解，弟兄血仇未報，不若由我與李捕頭今晚一起揪出老魔。”
“有勞將軍了！”程之敬慌不迭地點頭，他現在隻有一個念頭，抓住凶手，以平百姓怨氣，要是這位大秦軍部聲名赫赫的將軍幫忙，那更是放心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