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曲雲的哀嚎

四周一片寂靜,謝鼎咽了咽口水,他跪在地上,臉色茫然的看著床板上的暗紅色,結結巴巴道:“這……這怎麽就說是血跡呢?萬一是做床的木匠塗的漆料之類的?或者…或者是其他的什麽東西。”

溫魚卻道:“那不如謝大人上前去瞧瞧?”

謝鼎卻又不敢去了。

此時,卻是劉曼忽然又哭了起來,她瑟縮的看向謝鼎,小聲道:“大人,我們不如就說了吧……”

她這聲音或許自己以為是小,但實際上屋子裏的每個人都聽得是清清楚楚,顧宴長劍一揮,隻見寒光一閃,那劍尖已經抵在了她的下顎處,劉曼怕的渾身一抖,神色驚懼道:“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啊!”

不關她的事,那便是關謝鼎的事了。

長公主的目光在這兩人身上轉了一圈,冷笑道:“劉曼,你把該說的說了,本宮便可饒你一條命。”

麵對著寒光熠熠的劍尖,劉曼也隻好緩緩開了口——

“我……我曾聽老爺說起過,說他早就看不慣夫人了,說她年老色衰還生不出孩子,總是霸占著夫人的位置,不如讓我來做這個夫人,然後她說夫人有一旁支的表弟,這兩年在經商,生意是越做越大了,家裏很有錢,便想……便想假裝綁架夫人,問那表弟要銀子,老爺……老爺還說,若是那表弟不肯給銀子,便找公主府要。”

謝鼎額頭上豆大的汗水滴落,長公主臉色鐵青,此時卻又詭異的冷靜了下來,她抬了抬下巴,“繼續說。”

劉曼繼續道:“夫人是一無所知的,五天以前老爺假裝生病,讓夫人去東坊街給她買藥,那醫館地處偏僻,夫人出行的馬車被我們先弄壞了,然後再用我們安排的人將夫人擄走,過幾天之後再放回來。”

這真實的情況恐怕比她說的複雜的多,謝鼎是六部尚書之一,也算得上是大鄴的高官,這世上但凡稍微有些本事的男人都不至於惦記著媳婦娘家的銀子,謝府雖說不算是花團錦簇,但也是個大家族,怎麽就連這點銀子都要惦記了?

謝鼎究竟是幹了什麽,是賭了還是貪了,才會讓他打這個主意。

此時卻是顧宴沉聲開了口:“上月前朝中便有了風言風語,說是兵部軍需不足,鍛造的軍械不合格,卻還要以次充好,軍需糧草的米袋裏填的全是沙土,謝鼎,你作何解釋?”

溫魚隻有一個想法,難怪。

這謝鼎八成是貪墨的銀兩數額過大,已然到了他自己無法圓謊的地步,因此才會做出此等荒謬之事來。

劉曼說:“還有就是,老爺有時會懷疑夫人是不是知道什麽了,平日裏對她很是防備,這件事過後,老爺的打算是……休妻。”

當真是好惡毒的一顆心!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自己貪汙了,便想用假裝綁架妻子來要贖金,等獎這個窟窿填上了,又借著妻子曾經被擄走,說不定失貞的借口來休妻!

長公主焉能聽不出這層意思,隻是心焦於曲雲的下落,忍耐著沒將火發出來,隻是挑了挑眉道:“既然如此,阿雲現在何處?”

劉曼淒淒婉婉的看向了謝鼎。

謝鼎已然是滿頭大汗,之前被長公主拿茶盞砸了額頭,血跡都幹了,黏在皮膚上,他眼神飄忽,說話時吞吞吐吐,“我……我隻是有過這麽個想法,可不代表我就這麽做了啊。”

劉曼當即愕然的看向了他,聲音顫抖,“老爺的意思是說,這都是我幹的?可這些都是你授意我做的呀!當初是你說想休妻,又百般鼓動我,你說你是尚書,暗地裏盯著你的人那樣多,稍有行差踏錯便會萬劫不複,便讓我來做,怎麽如今又不認賬了呢?”

溫魚眯了眯眼。

謝鼎臉色尤其難看,他低聲吼道:“別扯這些七七八八的了,曲雲現在在哪?這事可都是你辦的!”

劉曼哭道:“我不知道啊……那些賊人本就是你的人,我一個妾哪能指揮了他們?他們根本就不聽我的,我後來是真的沒聽說過夫人的消息啊,這兩日你又不在府裏,我還以為你……有了其他的打算。”

這下子謝鼎才是真的慌了,“那根……那根手指頭,不是你?”

劉曼茫然:“那不是你安排的嗎?”

謝鼎怒道:“怎麽會是我!當初那些事可都是你和我提的,若不是你總說曲雲待你不好,我又怎麽會動了休妻的心思!”

這兩人吵了這麽久,長公主早已聽得不耐煩了,她一拍桌子,冷笑道:“聽二位的意思,是誰也不知道阿雲如今在哪?”

謝鼎勉強賠著笑,說道:“下官……我是真的不知道,這事的確是我鬼迷心竅答應了的,可一切行動卻都是劉曼所為,我這幾日都在兵部,的確是不知道這些事。”

“那**的血跡又是怎麽回事?”

謝鼎茫然道:“這些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他這話卻是激怒了一直在門外守著的丫鬟白果,那丫鬟一聽謝鼎說這話,當即便怒不可遏,挑了簾子衝進屋子裏,往地上一跪,哭訴道:“長公主安,奴婢是夫人從娘家帶來的陪嫁丫鬟白果。”

長公主顯然也認識白果,臉色稍緩了些。

白果雙目赤紅,她劈手指向謝鼎,罵道:“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對我們家小姐做出這等禽獸不如之事來,竟還在此狡辯。”

她又看向長公主,哭道:“長公主,奴婢知道您是我們小姐的貴人,奴婢在小姐未出閣時便跟著她,小姐常與奴婢說,與長公主相識,便是她的幸運,可誰知道,我們家小姐所嫁非人呐!”

白果看起來大約二十幾歲,但生了一張娃娃臉,看起來應該比實際年齡要小些。

她抹了把眼淚,難忍哽咽:“奴婢有時守夜,這荷花畔雖是主院,但老爺不常來荷花畔,倒是經常宿在劉曼那裏,便是有時和我們小姐一出了,奴婢也常……也常在院外聽見……聽見小姐的哀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