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娃娃
溫魚將長公主的神色都記在了心裏,又想起來方才黃章所言的話,心裏倒是愈發忐忑起來。
若顧宴當真不是長公主親子,那他的身世豈不是這京城裏最大的秘密?溫魚知道自己現在身份低微不比以前,她應該為了安身立命,尋個安穩妥帖的活計。
然而當她這麽想著時,又忍不住回頭去看顧宴,他的脊背挺的很直,手負在背後,此時夜風微起,吹動衣角獵獵,長廊上掛著的宮燈映得他臉部輪廓利落好看,眉眼中似含了千山萬水一般。
該說不說,顧宴長得真好看啊。
然後兩人就對視了。
顧宴:“……?”
溫魚回過神來,頗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幾人領著眾多官差搜府,謝家整夜燈火通明,不過好在雖說是尚書府,但也隻有幾房兄弟姐妹住著,謝鼎一脈住在西跨院。
謝鼎隻有一妻一妾,西跨的院子也隻有七八間,搜起來倒是不費工夫,。
其中謝鼎和曲雲所住的院子名喚蓮花畔,這地方就和名字一樣,在院前種了一大池子荷花,隻是可惜現在是秋天,荷花都沒了,池子裏光禿禿的,瞧著甚至又幾分可怖。
屋子各處的擺放設計倒是很有意思,看得出很有巧思,謝夫人的隨身丫鬟眼睛通紅的抹著淚,說道:“這屋子裏的東西大多都是我們夫人自己挑自己選的,那牆上掛的字畫、詩詞、床簾上的絡子,也都是出自我們夫人的手筆。”
溫魚一一看過去,隻覺得都精致非常,看來這位謝夫人果然和傳聞中的一樣,是個標準的大家閨秀。
護衛們翻動東西的時候果然動作比較粗暴,溫魚簡直不忍看,見他們粗暴的把**的床褥等物都掃開,看過一遍覺得沒問題了之後便堆在那兒,倒是溫魚湊近了一看,疑心頓起,“等等——”
她是顧宴的人,護衛們自然不敢對她不敬,都放下了手裏的活計。
溫魚走到床榻邊上,在枕邊摸索片刻,隻覺手心碰到了一物,她拉出來一瞧,見居然是個娃娃形狀的東西,隻不過這東西做工很粗糙,上麵還插著幾根銀針,中間用一根草木繩子綁著字條,字條上寫著“姣姣”二字。
顧宴走過來,拿過娃娃瞧了瞧,道:“巫蠱之術。”
溫魚懷疑的看了看這娃娃,“這玩意能咒人?”
她隻是剛才看護衛翻動床褥的時候,無意中看見枕頭底下好像是藏了什麽東西,沒想到還真的被她給翻到了。
顧宴道:“這是厭勝之術裏的一種,將寫了對方名字的娃娃紮上銀針,放在對方枕下,可讓對方死於暴斃。”
“這是謝鼎和曲雲的臥房,旁人應該是進不來這裏的,那嫌疑最大的其實還是在謝鼎和劉曼之間,至少證明了這府裏的確是有人想讓曲雲消失的。”
可緊接著,她就好像發現了別的東西。
她幹脆跪在床榻上,摸向床的內側,靠牆那一麵,感覺這裏可能有東西,便吩咐道:“把這個床挪出來吧”
護衛一愣,指了指羅漢床,又看了看顧宴,“挪……挪出來?”
顧宴頷首,一錘定音,“嗯。”
溫魚是不知道這羅漢床可不像一般的床,要挪動起來十分困難,沒想到這光是把床挪動一下便用了好一會兒功夫,護衛們一邊在心裏腹誹著,一邊又又礙著顧宴在此,隻得乖乖做事。
這床好不容易挪出來之後,溫魚上前細細的瞧,隻是可惜天色有些晚,哪怕是有油燈照著,她一個人兩隻手也不好動作,隻想著該如何辦法時,那邊就伸出一隻手來,替她握住了油燈。
溫魚抬眼看去,見是顧宴,便眯眼笑了笑,剛要道謝,就被顧宴的袖子糊了一臉。
扶個燈倒也用不著用袖子糊我一臉吧!
溫魚有幾分莫名其妙,倒也沒放在心上,油燈一寸寸照過去,這床沿的設計偏裏,表麵上看是幹幹淨淨的,就這麽來回看了一遍,似乎的確是一點問題也沒有。
溫魚想了想,問道:“大人相信我嗎?”
顧宴挑挑眉:“怎麽了?”
她抿抿唇:“你覺得……把這床翻過來,可行嗎?”
顧宴頓了頓,倒是也沒說不行,隻是沉吟道:“確實有些難度,不如直接拆了省事。”
眾護衛們:“……”
那廂,長公主等了半晌,也沒等到護衛們通報結果,便頗有些不耐煩道:“怎麽去了那麽久還未回來?”
嬤嬤打發人去瞧了瞧,回來之後愕然道:“長公主,那位溫姑娘正指揮著護衛們……拆床。”
長公主那一刹那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謝鼎也是神色一僵。
這還從來沒有誰搜府,敢把床都拆了的,謝鼎好歹也是為官之人,現下更是自覺麵上無光,隻盼著這屋子裏什麽都搜不出來,好狠狠打了長公主的臉!
這拆床的難度更是難以想象,就這麽又過了好一會兒,護衛們才算是將床翻整個都翻轉了過來,這一翻過來……便什麽都明了了。
隻因這床的床板背麵,竟是有一大片明顯的暗紅色!
護衛們頓時臉上燒紅,方才還在心裏埋怨這個不知道打哪來的小姑娘就知道搗亂給他們找事,沒想到人家還真有兩把刷子!
溫魚沉聲道:“這血應該是行凶之人將受害者綁在**,或鞭撻、或行刑,血留在了**,但是行凶之人隻擦了表麵上和**的血,沒能來得及擦掉床板背麵的血。”
這裏可是荷花畔,是謝鼎和曲雲的屋子,旁人誰能在這個屋子裏行此事?
接下來又在屋子裏翻了翻,倒是沒再翻到什麽,護衛已然去了會客廳向長公主稟告此事,沒過多久,便見長公主一行人怒氣衝衝的朝著荷花畔來了,謝鼎跟在後麵,臉色是一片慘白。
長公主看到那床板上的血跡,已然怒不可遏,二話不說便是揮起一掌打到了謝鼎的臉上,謝鼎也是完全嚇懵了,他看著那血跡,隻怔怔道:“不……不是……怎麽會這樣?”
長公主當即冷笑一聲,“鐵證如山,你還想抵賴?謝鼎,往日裏是皇兄信任你,才讓本宮即便厭惡你也沒有對你做過什麽,今日看來,你是不把本宮放在眼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