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誅九族
若說顧宴的行事風格是狂悖,那長公主便可以稱一句無法無天。
溫魚不明白,白天的時候長公主不是還說讓大理寺暗地裏尋找嗎?怎麽到了晚上就怒氣衝衝要去拿人了。
結果自然是他們又沒回大理寺,而是直接去了謝家。
此時雖是晚上,但長公主的陣仗實在有些大,溫魚隻見她的轎輦停在門口,奴仆們神色肅穆,皆跪在轎輦旁。
謝府燈火通明,溫魚還未進內院便聞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心中暗道不妙,走進幾步便見長公主坐在正首,穿一身黑色宮裝,目光沉冷,而她的座下,並排跪著兩個人,一男一女。
男的還好些,女的應當已經被施了刑,看得到身上有不少血跡。
長公主略抬了抬眼,看見顧宴的時候似乎是挑了挑眉,但又很快歸於平靜了,她並未去看顧宴,而是對座下的男子道:“謝尚書,既然你不肯讓本宮將劉曼帶走,那本宮便在此行刑了。”
謝尚書瞳孔一縮,那女人怕的渾身發抖,口口聲聲讓三郎救她。
顧宴蹙眉,上前拱手行禮:“長公主。”
長公主瞥了他一眼,嗤笑道:“你來的正好,翠竹,將東西都呈給顧大人看。”
什麽東西?
原來長公主身邊那個嬤嬤名喚翠竹,她呈上來一個托盤,隻見上麵放著幾封信件和……一個完全被血染紅了的手帕。
嬤嬤道:“這信件是今日下午在長公主府側門縫裏發現的,對方要挾十萬兩白銀,否則便將謝夫人除去,長公主見了這信,一時心焦,便傳召謝尚書,問他,尚書府是否也有這樣的信件,可沒想到……”
溫魚接過信,倒是寫的很簡便,隻是寫道——
“曲雲如今在我們手中,若想她活命,準備十萬兩白銀,三日後的午夜放在明月南街街口。”
怎麽說呢,溫魚看這個第一眼就覺得……挺扯淡的,首先半夜是有宵禁的,她這上麵說的什麽午夜十分在明月南街街口上放銀子就顯得很不合實際,更何況,這人到底是失心瘋到了何種程度,才會去威脅長公主?
長公主看向劉曼,道:“這封信的字跡,與你平素裏寫字的字跡一模一樣,更遑論,阿雲曾與我說過,你之前時常擠兌她,後宅裏那些手段,本宮並非不清楚。”
翠竹的托盤上果然還另有一遝紙,溫魚拿起來一瞧,這字倒是寫的不錯,漂亮的簪花小楷,想來是劉曼平日裏抄的佛經、詩文。
這字確實和那那威脅信一模一樣。
溫魚看向那劉曼,她生的很漂亮,明眸皓齒,身段窈窕,應當是當世大多數男人都會喜愛的模樣,此時正怕的瑟瑟發抖,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謝尚書眸光赤紅,“這也不能證明便是曼兒所為,她性子一向純良,怎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最近的事發生的太巧了不是嗎?阿雲她若是在府裏好端端的待著,又怎麽會忽然失蹤?”
瞧瞧,這說的是什麽話?
長公主眸光一厲,抓起手邊茶盞便砸在了謝尚書的額頭上,隻聽“梆——”地一聲,茶盞落在地上,滾燙的茶水澆了謝尚書一手。
他額頭紅腫,惡狠狠的看著長公主,卻還是一句話都不敢說。
長公主高高的抬著下巴,表情是一貫的目中無人,“本宮今日隻是那句話,若這賤人交代出阿雲的下落,至少不會連累整個謝家,若是她死扛著不說,就休怪本宮無情了。”
劉曼哭哭啼啼,“妾沒有啊……她是主母,妾隻是個奴才,怎麽敢呢?”
她雖是這樣說,但謝鼎其實也有幾分慌亂,他府裏這一妻一妾總是鬧得不可開交,劉曼生的美貌,性子又溫婉柔和,很得他的喜歡,曲雲雖說曾經也是名動京城的曲家大小姐,但畢竟年歲漸長,時常疲憊,還不到三十歲眼角便有了細紋。
而有時床第之間,自己為了哄得美人高興,也確實說起過讓她做平妻的話。
但謝鼎自己心裏很清楚,自己隻是說說而已,雖說曲家父母都死了,可曲雲好歹也是個世家小姐,這劉曼不過是賤籍罷了。
可他雖然清楚那隻是哄美人的手段,劉曼真的知道嗎?
他看到那封信的時候就慌了,可為了讓自己、讓謝府不那麽難堪,他隻能咬死兩人說沒有,大不了等長公主死後,再同劉曼說,讓她把曲雲放了,大家以後還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長公主明顯有幾分不耐煩了,“該說的話本宮都說了,翠竹,將她帶去公主府。”
在場眾人臉色皆是一變,劉曼更是臉色慘白。
長公主竟是直接要殺了她。
劉曼哭的大聲,她膝行到長公主腳邊,用血跡斑斑的手去觸碰長公主裙邊的金線,但又不敢讓自己的血汙了她的衣裙,因此隻是瑟縮著說:“長公主開恩啊,妾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妾之前鬥大的字都不識幾個,還是進府之後老爺教的,若要僅憑一封信便斷定是妾所為,妾懇請長公主搜府。”
溫魚心思一轉,也拱手上前來,道:“長公主安,不知可否聽民女一言?”
長公主看了她一眼,微微頷首。
溫魚道:“長公主處事果斷,民女佩服,隻是這侍妾所言也並非無的放矢,換句話來說,若是能搜到其他證據了,也能更快將謝夫人找到。”
她明麵上說的話是這些,實則她是覺得此事恐怕有些蹊蹺,劉曼是個侍妾,哪怕謝鼎寵妾滅妻,她一個深宅婦人,哪有那樣的本事,隻不過長公主是個武斷自我的人,她不順著她的話講,長公主肯定連聽都懶得聽她講話。
便見長公主略垂眼,又不耐煩的蹙著眉,隻道吩咐翠竹道:“那便差本宮的護衛去吧。”
溫魚又想起大理寺的官差們做活又多糙,怕他們又遺漏了線索,便又道:“不如讓民女一同去看看。”
長公主應了。
顧宴道:“本官是大理寺卿,一同去吧。”
這時長公主卻上下掃了他一眼,不知何緣由,冷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