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迷霧之中

——他們最終沒能順利的去成槐山,因為還在山腳下,京衛指揮使的人馬便追了上來。

溫魚下了馬車,站在寧也身後,顧宴在和指揮使的人馬交涉,領頭之人皮膚黝黑,唇上有兩撇山羊胡。

寧也低聲道:“京衛指揮使黃章,是左相的人。”

溫魚一愣,“左相?剛才吃飯的那個什麽韓大小姐……”

寧也頷首,“是。”

溫魚心思回轉,韓小姐肯定對被拋下一事極其不爽,而恰好她爹是左相,雖然她的確不太懂朝廷的事,但也知道這案子上麵的人已經不希望再查了。

這也是為什麽顧宴和寧也並沒有帶大批官差的原因。

不管上位者知不知道還有一個幸存者,但起碼現在來看,黃二狗已經被放棄了。

顧宴臉色不虞,溫魚心中隱隱有些著急,看著還在囉嗦不停的黃章,心想這個事還不知道要耽擱多長時間……

顧宴和寧也顧忌身份,她可沒身份啊!

她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看向身側的馬車,接著繞到後麵把繩子解開了。

然而就在這時,黃章忽然朗聲道:“本官承蒙長公主信任,聽聞大理寺新來了個小仵作,是位姑娘,長公主十分好奇,請本官帶這位姑娘往公主府一敘。”

寧也眯起眼,身體擋在她前麵,“不過是個仵作,長公主貴人事忙,恐怕隻是隨口一說。”

黃章便笑了笑,“是不是隨口一說爾等不敢隨意揣測。”

電光火石之間,溫魚完全明白了長公主的意思——她如果要去公主府,那顧宴就勢必會跟上,長公主不肯發話,寧也調動不了大理寺的大批官差,無法搜山,更何況大理寺還有一個福正少卿。

而如果顧宴不和她同去,長公主就會殺了她。

若是要強闖,顧宴和寧也身份太高,此時強闖,未來朝堂上就不知會鬧出什麽來,溫魚相信字顧宴和寧也的武功帶自己走完全沒問題,可接下來呢?

可自己不一樣,溫魚說是大理寺的仵作,但其實並沒有領仵作牌子,卻可以把顧宴和寧也撇幹淨,自己一個人去槐山,再結合徐大夫的話,說不定更好找人。

她已然打定主意,便悄悄扯了扯寧也的衣袖,小聲道:“待會你們掩護我,我會騎馬,你們等風波過去了,記得來尋我。”

寧也狠狠蹙眉,一時啞然,“你……”

然而溫魚也沒給他反應的時間,她話音最後一個字堪堪落下,她自己便幾步奔向前,黃章劈手厲喝道:“把她抓起來!”

“我看誰敢!”語罷,顧宴一腳蹬在黃章心口,這黃章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也是完全沒反應過來,直接被他踢飛了出去!

溫魚之前便把馬車的繩子解開了,隻見她利落的翻身上馬,嘴裏不忘喊道:“記得來尋我!”

當真是英姿颯爽,美人無雙。

黃章帶來的人雖多,但顧忌著顧宴和寧也的身份,並不敢真的下死手,溫魚騎馬又快,幾乎隻是一瞬的事,她便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中。

黃章險些沒被顧宴那一腳送走,他雖是武將,駐守京城也不用風吹日曬,並不吃苦,因此他也算是養尊處優多年了,他也是真沒料到顧宴連他都敢踢!

他可是正三品!

溫魚人都已經走了,黃章麵露陰沉,抬手道:“追——啊!”

他話音未落,末端的音節便被卡在了喉嚨裏,顧宴臉色冷然,一腳摁在他心口處!

他憋的整張臉都漲成了豬肝色,隻聽顧宴對著他的屬下發號施令,“所有人在此待命,若是有人敢擅自前去追捕——死無葬身之地!”

黃章氣的兩眼翻白,顧宴,你怎麽敢!

顧宴歪著頭,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總算是大發慈悲把腳挪開了。

黃章狼狽的躺在地上咳了好一會兒,才惡狠狠道:“我必……我必秉明陛下,你……你一個大理寺卿,敢在京城對京衛指揮使大打出手!”

顧宴略一抬腳,黃章立馬閉了嘴。

顧宴挑眉,倒是蹲了下來,用隻有他們兩人聽見的音量,明明白白的威脅他,“黃大人剛才可是沒聽清本王自稱什麽?”

黃章霎時白了臉色——他不是以大理寺卿的身份,而是以安遠侯世子、長公主親子的身份,假以時日,他會成為侯爺。

放眼京城,也隻有他一個世子敢自稱本王。

還不是仗著陛下的寵愛?

黃章隻覺得自己心肝脾肺腎都一起疼了起來,顧宴還踢了踢他,“黃大人還是快些起來的好,地上寒涼,像黃大人這樣的肱股之臣,他日若是因病告假,豈不是大鄴的損失?”

黃章憋著氣,慢慢撐地坐了起來。

顧宴所說的話並無道理,可哪怕如此,他也冷笑道:“顧大人今日衝冠一怒為紅顏,可曾想過他日朝堂上因此事鬧個天翻地覆,本官倒要看你如何收場。”

顧宴對比的回應是——

“朝堂上天翻地覆,那正合我意了。”

……

溫魚徹底進山時,已是星稀月明,花燈齊放。

山上陰冷許多,她騎在馬上的時候,能看到山下京城一派熱鬧景象,道路兩側以及河裏都有許多彩燈,各種樹木的香氣混合著雜糅著,令人心曠神怡。

溫魚看了一眼天色,正發愁要如何找人時,那邊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她臉色一變,連忙躲到了樹後。

一男一女行色匆匆的朝這邊走來,女的止不住埋怨道:“可我們的降神儀式怎麽辦?”

男的看語氣也很煩躁,“官府不知道在做什麽,竟把路堵住了,這下子沒辦法繞著護城河膝行了。”

女的歎了口氣,“別管那麽多了,趕緊叫她們上山,她們自己不虔誠怪的了誰?”

這兩人邊走邊說,竟是走進了密林深處,然而最詭異的是,溫魚站在他們側後方,也並不太遠,但這兩人居然忽然不見了身影。

就像是……走進了迷霧中一般。

但是,溫魚想起了剛才他們說的話,原來那些婦女跪行之後會到這裏來?那看來沒有找錯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