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祈福隊伍

隻聽”啪——”地一聲,場麵一時之間混亂非常,溫魚瞪大了眼睛,寧也也是微微蹙眉。

然而更可怕的卻不是大人,而是這群女人的反應,那男人一邊打嘴裏一邊咒罵著:“瘋婆子,你這個瘋婆子!走!跟我回去!”

溫魚眼珠子一轉,立馬低聲道:“我們上去看看。”

寧也身為官府中人,自然要出言阻止,但溫魚卻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不讓他動作。

那男人接連打了三個巴掌還不解氣,也因此這個隊伍並未再前進,前麵那十一個女人則皆回頭,惡狠狠的瞪向了這男人。

——這個場景可以用詭異來形容。

她們並沒有阻止這個男人毆打自己的同伴,她們的肢體一動不動,已經破皮流血的膝蓋就像釘在了地上一樣,她們集體扭過身子,用毒蛇般的眼神盯著那男人。

溫魚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而那個被打的女人卻也沒有反抗,她的目光是呆滯的,她被打了幾巴掌之後,丈夫想把她拽走,可怎麽也拽不動,丈夫用鄉音罵了幾句,那女人也是無知無覺的樣子。

這時候,道路另一邊剛好是昨天下午賣糖葫蘆給溫魚的小攤販,見她和寧也站在一起又麵露好奇,便好心提醒了一句:“小姑娘,你可小心著些,可別靠她們太近了。”

溫魚問道:“為什麽?”

攤主道:“這些女人可比你想象的可怕多了,她們都已經瘋了,聽不見人說話也看不見人走路,若是被人打了,也不知道反抗,拉也拉不走的。”

溫魚聽出他的意思,她指了指那邊仍在怒罵的丈夫,“這種情況很多見嗎?”

小攤販一笑,“那可太多了,一開始的時候天天都有這些女人的丈夫來罵,想把人領回去,可這些人油鹽不進,就算是帶回去了,過不了多久也會自己跑來被打斷的地方重新開始跪,三更半夜了也會鬧得雞飛狗跳的,算算時間,她們這樣恐怕都已經一個月了。”

難怪……京城的人對此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溫魚沉吟片刻,而這時那丈夫似乎已經明白自己這個妻子是救不了了,他怎麽打怎麽罵都沒用,拖都拖不回去,便罵罵咧咧的放棄,臉色灰敗的離開了。

那些女人的行程就又開始了。

溫魚想過和這些女人搭話,但看到這男人對她們打罵,她們都沒有半點反應,便直接放棄了這個想法。

問也問不出什麽來,萬一鬧得不好還可能弄巧成拙。

京城的百姓們已經非常習慣這些女人了,待她們的隊伍一過去,便自覺將攤子擺了上去。

溫魚剛好也餓了,便……便看向了寧也。

“寧大人,你餓了嗎?”

寧也愕然,“顧大人沒給你開工錢?”

溫魚戰術猶豫:“啊……好像是……”

她身上一個銅板都沒有。

寧也歎了口氣,喃喃道:“是衍之做得不對……來你想吃什麽,我給你買。”

衍之是誰?溫魚略帶茫然,但人家的事她也不可能催著問,雖然寧也肯請她吃飯,但她和寧也畢竟不怎麽熟,叫人家請自己吃飯怪尷尬的,她想了想說:“不如寧大人借我點銀子?”

寧也勾唇一笑,拿出鬆枝紋錢袋,放在手裏拋了拋,“借多少?”

溫魚二話不說就對另一個攤位上的梅幹菜肉餅小販道:“老板,這個幾文錢?”

老板眯起眼睛伸出五根手指頭:“五文!”

溫魚看向寧也,“借五文。”

寧也:“……”

“不是……你不知道本官很有錢嗎?可有錢了哦,你不多借點?吃個燒雞烤鴨什麽的。”寧也說著說著又嫌棄的扒拉了一下溫魚的褐色麻布衣衫,“你這衣裳醜的辣眼睛,走,本官帶你吃好的,再給你買兩身裙子。”

溫魚其實也挺嫌棄這身衣裳的,確實是醜的辣眼睛,但非親非故的,她故作深沉的摸了摸下巴,“肉餅挺好的,就買兩身衣裳就行,那我找你借一兩銀子,按……九出十三歸的利息,如何?”

寧也嗤笑,抬手就在她腦門上拍了拍,“小丫頭片子,就買個衣裳你九出十三歸?你咋不幹脆押一根手指頭呢?”

溫魚:“……”

寧也沒打算和溫魚計較,逗趣幾句罷了,既然溫魚想吃,那肉餅就肉餅吧,然而他正要掏銀子的時候,那邊又橫插進來一個手臂,將一錠碎銀放在了攤位上,男聲清冷而暗啞,“三個。”

溫魚頗有些驚訝,“顧……顧大人?”

……

朗月星稀,溫魚捧著肉餅坐在階下,顧宴和寧也在另一邊談事,她打了個哈欠,開始思考自己今天晚上睡哪。

好好一個法醫,混的跟個小乞丐似的。

顧宴還不給她開工錢,不過肉餅味道不錯,幹活兩天,混到個肉餅倒是也不錯。

她對生活的要求已經越來越低了。

肉餅吃完之後,她便拿了根樹枝戳螞蟻玩,有一說一,她想問問顧宴大理寺裏還能不能給她騰出一間房來,但顧宴臉色很差,似乎心情不好,溫魚不想幹這種觸黴頭的事。

——早知道就先從寧大人那裏把一兩銀子借到手了。

不過就算拿到了那一兩銀子大約也沒什麽用。

大理寺內部的人對她還不知道是個什麽看法,所以也就沒給她安排住所,她一個姑娘家,總不好真和那些官差們去擠大通鋪,而且案子還沒破,說不定凶手還對她虎視眈眈,官差們可護不住她。

她打了個哈欠,覺得有點困了,就在這時,眼前覆蓋下一道陰影。

溫魚哈欠打到一半,還張著嘴便仰起頭,然後就看見了顧宴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她趕緊閉上嘴,露出一個笑來,“大人回來了?”

顧宴抬了抬下巴,並不多言。

溫魚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看到的是他自己的房門。

嗯……好像我才是那個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但俗話說得好,有一就有二,溫魚這回連借口都不想找了,她拍拍屁股站起來,誠懇道:“大人,您看您芝蘭玉樹,君子端方的,想必讓我借宿一晚也不是難事吧。”

她本以為要多費些口舌,沒想到顧宴長眉微斂,竟是不答話,自顧自進屋了。

這是答應了?

溫魚忙不迭跟上去,那門已經修好了,昨夜的雨也並未留下痕跡,她輕車熟路的把那被褥又翻出來,鋪在老地方,一回頭顧宴還是在**坐著。

大約是屋裏有光線的緣故,溫魚總覺得他似乎是左臉比右臉紅一點。

這是被人打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