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不許唱歌

她本來也沒想問,但顧宴的臉色有些奇怪,並不像他平時那副冷淡默然的樣子,反而顯得有些失魂落魄的。

不是要回長公主那裏麽,這突然回來且還挨了一巴掌,溫魚的確有點控製不住的好奇,便也沒閉眼,而是怔怔的望著天花板。

過了一會兒,顧宴見她睜著眼睛,冷聲道:“為何不睡?”

溫魚總不能說在好奇你的事所以不想睡,便隨口道:“有點睡不著。”

顧宴不知想到了什麽,臉色一下嚴肅起來,“不許唱歌。”

溫魚:“……”

你這是在扼殺一個少女的夢想!

她弱弱地小聲嗶嗶:“沒……沒想唱歌,不過大人你是磕到櫃子上了嗎?”

顧宴一怔,這才回過神來。

溫魚抿唇笑道:“雖然大人是男子,不比女子這般在乎容貌,但磕了碰了若是不冰敷一下,後麵會越來越疼的。”

“磕了碰了?”顧宴喃喃道。

“是呀,昨天晚上下了雨,路麵有些濕滑也正常,大人該小心些才是,我有個小偏方,大人要不要試試?”溫魚是個聰明人,看破不說破罷了,另外她猜到像顧宴這樣身份的人,明天若是頂著這樣一張臉出去,恐怕要惹人非議,他是男子,總不可能在臉上係個麵紗。

雖然和顧宴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好歹昨天晚上人家還救了她一次,舉手之勞幫個小忙而已。

顧宴幾乎是遲鈍地點了點頭:“好。”

於是溫魚便去找廚房要來了一個浸過冷水的毛巾和一個熱雞蛋,旁人問她要做什麽,她隨口胡謅了幾句之後就糊弄過去了。

她很快又回了顧宴的屋子,他微闔著眼,看起來很疲憊。

溫魚把毛巾和雞蛋遞給他,說:“你先拿這個毛巾敷一下,按住不要動,等感覺不冰了,就拿這個雞蛋在臉上滾一下。”

正打算給雞蛋剝殼的顧宴:“……”

他抬起頭來,與溫魚對視。

溫魚輕輕歎了口氣,說:“大人餓了?”

一路上的確是什麽也沒吃。

他每回去長公主府都要生氣,到底是有著十幾年的母子情分,每當針鋒相對時,過往就如刀子一般直往心裏紮。

合血法……驗骨法…他無意識地抬了抬手腕,若是能將這一身骨血剝去,倒是幹淨。

溫魚已經又討了一個雞蛋過來,不由分說把那毛巾摁在他臉頰上了。

“自己摁著,這個雞蛋就別再吃了,照我剛才說的那樣。”溫魚吩咐妥帖了,便自己回自己那個地鋪上待著了,關於他臉上紅痕的來曆,關於他今晚本來要回府怎麽又回了大理寺安寢,多餘大的她一個字也不會問。

人生在世,本就要掌握好人與人之間的距離,雖然到目前為止她沒覺得顧宴是個多可怕的人,相反人家挺講道理的,倒顯得是她比較不講道理。

第二日清晨,溫魚還是沒見到顧宴,**被褥也並未被動過,溫魚照例把東西和自己都收拾好,正準備出門時,迎麵碰見了顧宴和寧也。

這兩人竟是一同來了這裏,況且還是大清早的。

溫魚別別扭扭的見了禮,有一就有二,她現在已經是相當自然了,臉上半分尷尬都沒有,顧宴臉上的那一點紅痕已經消失了。

然而溫魚正準備離開,又走過來兩個身穿黑衣的青年男子,兩人一塊搬進來一個……架子床?

溫魚腦門上緩緩浮現出一個問號?

顧宴這是在……搞什麽?

那兩名黑衣男子不是大理寺的人,溫魚瞧著眼生,他們沉默不言,將床搬好了之後,便衝著溫魚一抱拳,接著便離開了。

寧也的眼神在他們兩個人身上飄來飄去,溫魚隻覺得自己的頭皮都要發麻了。

最終還是溫魚先開了口,她指了指架子床,又看了看顧宴,試探道:“您老這是幾個意思?”

顧宴:“從今天開始,你睡這裏。”

溫魚:???

夭壽啦!你冰清玉潔的名節不要啦!

她悚然地看著顧宴,嚇得都結巴了,“大理寺是真的……騰不出一間房了嗎?”

沒想到,顧宴說:“嗯。”

我懷疑你在騙我,但我的確沒有證據。

大理寺當然不可能一個房間都騰不出來,但個中原因現在還不能讓溫魚知道,她也沒有必要知道。

溫魚覺得有些不對,她下意識看向寧也,卻看見寧也的表情也有些嚴肅。

溫魚雖然沒懂他的意思,但是那邊官差說案子有了新的發現,她就急急忙忙出去了。

待溫魚走後,寧也才挑了挑眉,低聲道“是長公主?”

顧宴頷首。

寧也歎了口氣,細細打量著顧宴的神情,他眉眼鋒利,少年時他們幾個同窗好友中,顧宴是最君子的那一個,同時也是最出挑的那一個,當初在國子監時,也隻有他的文章,能讓幾位老太傅露出滿意的神情。

如今寧也時常要外出公幹,每次一回來,便疑心顧宴眉眼間那股散不去的戾氣愁緒更重了些。

這些年顧宴變了許多,他變得戾氣深重,沉默寡言,他一開始的確不相信溫魚是仵作,但事實證明這個小姑娘的確有幾分本事。

其實對寧也來說,他更希望溫魚是顧宴的姬妾,若是這樣,那顧宴總算是沾了幾分人氣,也不再是孤家寡人了,沒想到是人家還真是個仵作,更戳心窩子的是長公主迫不及待的出手——

她到底是盼著這個兒子好,還是盼著這個兒子早日被她氣死呢?

寧也沒來得及多說幾句話,腳步聲又傳了進來,接著溫魚的聲音便傳了進來,“有兩件事,一是第三具屍體的父母找到了,二是李參喊著要招供。”

……

第三具屍體的名字叫林小武。

和前兩具相比,林小武的死狀甚至可以說是溫柔了,雖然被勒死也並不是什麽多痛快的死法。

死者同樣的十歲左右,同樣的男孩,生辰也是九月初九,唯一不同的是這孩子是前天才失蹤的,溫魚順著捋了一下時間線,發覺有點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