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滴血驗親

顧宴似乎覺得言之有理。

“其實嬰兒屍體如今在我們手上,但李嬌瘋瘋癲癲肯定不能辨認,得想個辦法驗證一下嬰兒的身份……”溫魚喃喃道。

“合血法不可行?”

合血法便是傳說中最常見的一種滴血驗親之法,就是放一碗清水,然後兩人滴血進去,若是能相融,就是親屬,若不能相融,則不是親屬。

溫魚搖了搖頭:“這個不準確,任何人的血液都可能相融,甚至動物血也會相融的,若是哪天和豬血相融了,難不成人是豬的孩子麽?”

“驗骨法也不可行?”

驗骨法也比較簡單,就是人死後,親屬在其骨頭上滴血,觀察是否滲入,如能滲入則示有父母子女兄弟等血統關係,反之則非親屬。

溫魚也搖了搖頭,道:“這個方法雖然看起來好像比滴血驗親來的靠譜,但其實也不對,血液是否滲入隻能依托死者死了多久來看,如果死了很長時間的話,骨頭都酥了,和往久旱的石頭上潑水是一個道理;如果死的時間不長的話,誰的血都滴不進去。”

所以說,隻有現代驗DNA才是最靠譜的。

“大人,你不覺得李參挺奇怪的麽?”溫魚托腮坐在小馬紮上,她說:“他是自己來報案,可實際上所做之事卻是讓我們看見了他女兒,並由於藥物氣味實在太大,現在直接進了監牢,可這個過程中,他也是直接供出了徐大夫。”

“比起報案,他更像是故意來陷害的。”

徐大夫那邊,官差也已經去查探了,至於得出來的結果便是,這徐大夫本名徐小山,醫館開在城北,據說是個十足的大善人,在街坊鄰居那裏的風評也特別好,貿然抓人恐怕引起恐慌。

和那個劉小昭肚子裏的嬰兒有點關係,但越是這樣,現在就越不能急切,說不定李參現在正等著自己著急去盤問他。

那就越不能急,晾他一個晚上再說。

……

顧宴今天晚上沒有宿在大理寺,而是回了自己的府邸。

溫魚也是這時候才知道,顧宴雖然被稱作小侯爺,理應住在安遠侯府,但不知道為什麽他是獨居,並且其實安遠侯姓徐,他是隨母姓——準確來講是隨皇姓。

雖然說在古代隨母姓挺罕見的,但畢竟他親媽是長公主,所以好像也沒什麽不行的。

在權勢麵前,性別就不重要了。

顧宴離開大理寺的時候是傍晚,太陽剛好落山,半邊天空都被染成了橘色,不知為何顧宴回頭看了她一眼,但又什麽都沒說,上了長公主府的馬車。

顧宴走後,溫魚便又回了停屍房,她總覺得好像還有些什麽東西被自己忽略了。

據了解,胡衝和劉小昭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兩個孩子關係一直很好,平常也會約著一塊出去玩,並且第三具屍體的死法和前兩具比起來,似乎太過溫柔了。

溫魚看著眼前一字排開的三具屍體,喃喃道:“炮烙、割喉、勒死……”

恰好這時候寧也挑了簾子進來,見她果然在停屍房,便隨口道:“要不要一塊去用飯?”

溫魚再也不想吃那能打死人的油條了。

她搖了搖頭,道:“不吃了,我再想想案子。”

寧也頗有些驚訝,沒想到溫魚對案子這麽上心,他剛回來,對案子的事知之甚少,便也在一旁翻起了卷宗。

溫魚把幾具屍體上蒙著的白布都掀開,她瞧著瞧著,忽然想起來一個事,“寧大人,你知道那個……婦女們膝行祈願的事麽?”

她以為寧也之前出差公幹了,這事理應是不知道的,沒想到寧也居然點了點頭,說:“知道,這事鬧得挺大的。”

“怎麽說?”溫魚問道。

她們跪行是希望能得個男孩,這部分她也知道,寧也聳聳肩:“其實她們都是一些診斷出不孕症的婦女,若按七出之條,可被休棄,她們便不知道從哪裏尋來的偏方,每天夕陽時分便沿著主街道跪行一圈,認為這樣就能生出孩子。”

溫魚聽完直接震撼了。

她知道關於不孕不育這塊的偏方確實很多,哪怕是在現代也有很多婦女會選擇病急亂投醫,什麽亂七八糟的傳言都有,但是這什麽每天跪著一圈,怎麽看都生不出孩子啊。

難不成孩子是靠祈福來的嗎?

更何況這個祈福方式未免也太陰間了吧。

溫魚想了想,露出一個笑來,“不如我陪寧大人去看看?”

明明是她自個想去看,偏偏要說成是陪寧也去看,寧也並不挑破,歪了歪頭,“那你就陪本官去瞧瞧吧。”

溫魚當然不是衝著看熱鬧去的,她倒也不是這麽喜歡看熱鬧的人,她隻是覺得婦女跪行和此次的男童失蹤案,頗有點異曲同工之妙的意思,兩者都能品出一點古怪。

在大部分連環殺人案中,十歲左右的小男孩很少被作為主要目標的,在這一點上,永遠是女性受害者居多。

殺人犯們總是揮刀向更弱者,常見的比如在雨夜殺身穿紅衣的女子,亦或是性.無能殺手們總是會對陪酒女下手,這些都可以體現凶手本人的一些特性,極度的自卑引起的變態。

但這起案件中,溫魚感覺不到太多凶手的個人情緒,尤其是到第三具屍體的時候,就像顧宴說的,帶有很強的審判意味,但後麵的兩具屍體卻又並未延續這一特點,就顯得很奇怪。

整天悶在大理寺很難茅塞頓開,溫魚讓寧也和她一塊主要還是因為她不認識路,他們出門的時候就可以看出寧也在大理寺的人緣相當好,跟他打招呼的人也很多,兩人一路走出門去,在主街道上沒等多久,便見到一行人徐徐跪行而來。

這次比上次看得更清楚,總共是十二個人,年齡都偏大,也可能是因為勞作導致的顯老,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疲憊、麻木,皺紋如溝壑一般盤桓在臉上。

她們排的很齊,身上並沒有帶什麽東西,也沒有神神叨叨拿什麽法器,她們就是一直跪著前行,在途中難免有人碰到她們,而若是沾到了,便避如蛇蠍。

小販看見她們便皺著眉頭躲開,路人看見她們也是十分嫌棄的樣子。

這倒是很好理解,正常人會覺得她們神神叨叨的,而認同她們這個思想的人也會覺得她們晦氣,畢竟這裏是古代,而她們也並不在意這一點,碰見人了,也不會避開,隻會直愣愣的往前,就跟沒長眼睛似的。

今天近距離看見,隻覺得比昨天更嚇人了些。

溫魚正愣神,忽然從後麵跟上來一個男人,那男人看起來也是農民裝扮,穿著打扮十分樸素,他緊緊鎖著眉,然後衝上來就對著隊伍末尾的一個女人打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