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誌學聖賢
陽明十二歲那一年,向塾師提出了一個很不尋常的問題:“何為第一等事?”塾師說:“唯讀書登第耳。”陽明的天性和個性使他直言不諱地反駁老師:“登第恐未為第一等事,或讀書學聖賢耳。”學聖賢就是不以登攀仕途為目的,而以成聖當偉人為目標。
早期經驗是人的性格的奠基地。性格是受自我內驅力支配的追求體係。人們都在追求幸福,而幸福在某種意義上說恰是早期經驗的滿足。剛剛登第當了狀元的父親嘲笑兒子這種不著邊際的理想:“汝欲做聖賢耶!”
然而若沒有他兒子,這位龍山公早已被人們歸入忘川。陽明是跟著爺爺長大的,他爺爺像賈母保護寶玉一樣保護了小陽明豪邁不羈的天性。陽明的成聖意欲也應該說是自小從他爺爺那兒聽來的。小陽明會說話以後就會背誦爺爺曾經讀過的書,大人驚奇,問他為什麽會?他說:“聽爺爺讀時已默記住了。”在純真的童心中種下了古典情結。學為君子,學為聖賢,是中華文化的基本主題。
戴震小時候問他的老師:朱熹怎麽知道千年以前的事情?梁啟超用他特有的誇張表達概括戴震這一問:這一問問出了三百年啟蒙思潮。仿此,則不妨說陽明這一問一答,開辟了心學的主航道:以心學教天下,示人成聖之路。這種以偉人自期的英雄主義,是我中華大丈夫的祖傳心燈。
“何為第一等事?”是人為什麽活著的問題。人怎樣生?路怎樣行?立什麽誌成什麽人?怎樣的日子才值得一過?判斷值得生存與否,就是在回答哲學的基本問題。
現在我們的“夜行船”要為“第一等事”而啟航了。
但他哪裏也去不了,隻是跟著他中了狀元的父親到了北京,念私塾。
真正的生活是內心生活。真正的航程在心裏。自古傳法一線相懸,氣如懸絲,以心傳心,薪盡火傳神不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