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規則
對於這位滿臉憤怒神色的老人，警員們並沒有什麽很深的印象，隻是覺得隱隱有些眼熟。
似乎在最近的布防過程之中有曾見過麵。
但他們也不可能把所有打過照麵的人的身份全部記住，隻當是附近的居民。
偏偏對方此時的神色和話語卻是顯得氣勢十足，想來應當也不是什麽簡單的人物。
於是乎眾人紛紛向兩邊退去，為這位老者讓開道路。
倒是董奧歌對來人的印象比較深刻。
“您是...陳老？”
畢竟先前他算是方旭的貼身護衛，對每一個與他有過接觸的來人都需要了解的更為詳細一些。
方旭在不久之前曾經會見過這位老人，而對方的身份在後續的查證之中也被他完全掌握。
老人名為陳良，京都老一輩退休幹部，曾經在某學院教過書，其中有許多學生都在畢業後進入了官場之中打拚。
而方旭正是其中一員。
“董奧歌道友，方旭的事情我知道你也已經盡力了，會有這一步，和他自己也脫不開關係。”
即使有拐杖作為支撐，陳良的身軀仍舊顫抖不已，如果不是有一旁的隨行人員攙扶，幾乎就要摔倒在地。
他眼眶通紅的看著眼前宛如地獄一般的場景，自己曾經相當看好的學生，現在卻連一具全屍都沒有。
雖然方旭這段時間的思想的確是有些偏激，陳良在和對方的交談之中也能夠感受得到那種情況。
就像是急著想要證明些什麽，哪怕為此不擇手段。
但他認為年輕人總會有行差踏錯的時候，還是能夠挽救的。
他想盡一切辦法勸說方旭迷途知返，一大把年紀也不顧自身身體狀況的來回奔波，本想著終有一天能夠讓他回心轉意。
哪成想現在，卻隻能天人永隔。
陳良轉頭看向徐寬，雖然仍舊佝僂著身子顯得有些矮小，但身上的氣勢卻相當高漲。
甚至一度要將本身心中就出現了波動的徐寬壓製。
“徐寬道友是吧，老頭子名為陳良，是方旭的老師。
我實力不足，也無法判斷凶手到底是不是你，但無論如何，現在看來你的嫌疑是最大的。
麻煩你跟我一道去糾察所吧！
其他的警員們選擇無條件相信你，但老頭子我隻相信證據。
如果方旭他真的幹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凶手也的確不是你，我這把老骨頭任由你處置。
但如果真是你動的手，老頭子我無論如何也必須要討要一個說法。
個人的意誌，絕對不能淩駕於法律之上！”
他猛地用拐杖敲擊地麵，絲毫沒有因為徐寬的實力而產生哪怕半分的畏懼之情。
在來時陳良就聽說了方旭掌握原初之力，疑似銜尾蛇探子的事情了。
他心中自然是不願意相信自己一路培養來的學生會是那種邪修組織的成員，但也清楚這種話絕對不是空穴來風。
所以方才在看到對方被抓時他一言不發。
如果真是陳良瞎了眼，錯認了這麽一個賣國求榮的家夥扶持，那別說是方旭理當受到審判，他自己都想要自裁謝罪。
但如果是被冤枉的，也希望能夠完成調查，還方旭一個清白。
無論如何，這一切都要是在法律的規則之下完成。
可現在，一切都結束了。
有人動用了超出法律允許之外的手段。
無論凶手是誰，這種手段在陳良看來都是該被竭力阻止的。
絕對不能為了結果正義而忽略了過程正義！
畢竟如果辛苦建立的規則能夠被打破一次，未來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去嚐試，從而變成人人喊打的邪修。
如果人們竭力維護的社會規則轟然倒塌，那對普通人來說才是真正的滅頂之災。
所以在最初徐寬主動提出配合案件調查的時候，即使心中倍覺悲痛，他也沒有站出來發聲。
甚至對徐寬的印象還算不錯，畢竟在他看來徐寬應當也不會是凶手，大概率是被冤枉的。
但是當眾人的情緒逐漸被調動，對徐寬的感性認知逐漸超過對規則和理性的認同的時候，陳良便再也坐不住了。
他必須要出來阻止，避免真的因此產生個人的影響力超出規則的限製。
哪怕是要因此被星空境的存在厭惡甚至針對也無所謂了。
不過徐寬對陳亮的想法卻是表現出了高度的認同，同時升起的，還有對這位老者的尊敬之情。
“陳良道友說的是，我也是抱著這般想法的，辛苦您與我一起了。”
他能夠感受得到老人心中的悲痛和執著。
方才的那些話語全是發自真心，那是不摻雜任何私人恩怨的。對規則的無比崇敬的維護。
這樣的行為當然應該受到徐寬的尊重和認同，更何況他本身對此也是相當支持的。
隻不過在更為完善的架構出來之前，他恐怕還要突破上幾次規則的限製。
經過如此一番事件，警員們也逐漸冷靜了下來，更有甚者驚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因為個人的判斷而對這次事件做出了什麽特殊的處理，恐怕會演變出不小的風波。
好在原本被屏蔽的信號重新恢複，何鋒的通訊也終於成功連接，眾人趕忙在有序的安排之下封鎖現場，將徐寬等人一並帶回指揮室準備接受調查。
就在眾人離開後不久，負責調查事故現場的警員們就快速趕到。
看到眼前這堪稱地獄一般的場景，即使是久經沙場的老警員也不由地一陣幹嘔，緩歇良久之後才能進入現場作業。
不過卻有一人除外。
自從來到現場，他就一言不發的進入到工作狀態。
即使麵對這此批的血腥氣和焦糊氣都隻是微微皺眉。
意料之中得到了諸多警員的一陣側目。
“這牛人是誰啊，麵對這種場景還能夠麵不改色。”
“是最近才調到京都的道友，我記得好像是叫石缺？
聽說早年受過創傷，在情緒波動方麵反應相當遲鈍，但是個人能力極強，也最適合這種場景。
是為可憐的道友啊！”
有了解些情況的警員隨口回應，看向被稱為石缺的男人，眼中的閃過幾分欽佩和可惜。
石缺並不在乎眾人如何議論他，隻是盡職盡責的探查著可能出現的殘存線索。
像是徐寬提及的所謂微型炸彈之類的裝置，細小的金屬殘片之類，如果能夠找到的話就足以一定程度上證明對方所言的真實性。
不說完全證明了清白，至少也能夠確定一番後續的調查方向。
在石缺的仔細探測之下，倒也的確發現了一部分殘餘的金屬裝置。
雖然隻是很小一部分，但有和無的分別終究還是有所差距。
不過奇怪的是，石缺將之封存之後卻是徑直放在了自己的衣兜之中，直接起身打算離開現場。
在此過程之中，沒有人阻攔。
“真是個好道友啊，這是調查到了什麽重要的證據，要著急帶回去檢測吧。”
“果然不愧是業務能力極強的存在，隻是這麽一會兒就發現了問題的所在，想來很快就能把事件的真相調查出來吧！”
警員們議論紛紛，卻沒有一個人對他的異常提出質疑。
甚至在石缺走後，仍就像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繼續著工作。
而在遠離了人群之後石缺脫下身上的製服隨手扔在路邊，取出那被密封好的盡數殘件，原本冷漠的表情上露出一副有些不屑的笑容。
“所以說你到底想靠什麽獲得勝利呢徐寬，蠻力嗎？
時至今日依然受困於所謂的遊戲規則，看來你這個變數也不怎麽樣嘛。
亂世之中還如此瞻前顧後，真正的規則，該是在擁有無與倫比力量的強者掌控之中，如此才能真正實行下去！”
昏黃的火焰自掌心燃起，那殘缺的零件徑直變為殘渣隨風吹散。
若是徐寬在場的話定然能夠認的出來，對方手中的火焰可不正是原初之力所幻化的嗎！
但是在對方運用之時，卻並沒有出現像洛玉芊那般難以抑製的惡念汙染氣息。
仿佛那隻是正常的神魂之力變種一般。
“一個虛無縹緲的基地，想要的話給你就是了。
對與銜尾蛇而言，信仰，亦或者是所謂據點的毀滅可從來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
組織裏的大家所真正傳承的東西，你永遠也殺不死。
隱藏起來，融入人群之中，然後逐漸將其同化，這才是最適合我們的道路啊！”
手掌猛地握拳，昏黃色的火焰連帶著最後的殘渣一並消散。
他張開懷抱，仰麵看向陰雲密布的天空，像是想要擁抱整片世界一般。
石缺隻是人們所認知的他的姓名，相較之下，他還是更喜歡十缺這兩個字的組合。
那代表著銜尾蛇十字尊位，位列長老團之中的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