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謀劃
“陛下想得還是周到啊。”
蘇承望笑了笑，“既然如此，青雲。”
沈青雲聞聲上前，伸手道：“酒已備好，楊大人請隨我來。”
“有勞世子引路。”
楊克用的態度很好，自他出發之前，帝都便將消息傳開了。
說不定陛下賜婚的聖旨就在他後麵呢，眼前這個年輕人，可不是什麽邊城的尋常紈絝，而是即將成為大楚最榮耀尊貴，最具權勢的男人，之一。
再加上蘇承望還在眼前，楊克用又不傻，當然會溫和相待。
而項乾派楊克用來，對外隻是路過梁州城，趕往青岩關巡視，沒有人會想到是要跟沈青雲做生意。
這本就是項乾的善意，是對英國公府的一種庇護。
如此，楊克用既然接了項乾暫時保密的命令，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他自然清楚得很，而且，他也很樂意這麽做。
項乾讓他來做這種事，這是項乾的信任。
這一點，沈青雲跟蘇承望自然也看很得明白。
所以沈青雲對楊克用的恭敬，那也是實打實的。
後續，估計也是眼前這位兵部侍郎跟四娘親自對接，態度總要是要好的。
沈青雲將楊克用帶到酒窖，打開門，撲麵而來的便是一股濃烈的酒氣。
楊克用皺了皺眉，道：“還未開封便有如此濃烈的味道，僅僅是逸散的酒氣，本官便有三分醉意了，看來世子新釀的確不凡。”
“讓大人見笑了。”沈青雲笑道：“軍中之用，自然是要最好的，這些都是我精心準備，大人盡可取用。”
“本官相信世子，便不必拆封檢驗了，這些，本官都要帶走。”
沈青雲愣了愣，“多謝大人信任，那我這就差人為大人裝車。”
“有勞。”
楊克用微微頷首，沈青雲見狀立馬招了招手，張南等人頓時上前，開始裝車。
“烈酒妙用，本官自然清楚明白，這批酒隻是用來試用，可若是後續采買，世子可還能保證酒品質量？”
沈青雲答道：“大人放心，既然是跟朝廷做生意，我又如何敢偷工減料？隻要兵部肯於我這兒采買，我以項上人頭作保，絕無摻假。”
楊克用聞言笑了笑，抬手道：“世子說笑了，哪裏有這麽嚴重？不過世子英才，隻要功效一樣，兵部也不會挑剔世子。”
開玩笑，你現在打著的是英國公府的旗，小問題忽略不計，就算有大問題，也不至於人頭落地。
“此事，還要多多勞煩大人了。”
沈青雲本想給些賄賂，但是想了想還是算了。
楊克用畢竟是項乾親自指派的，收了還好，楊克用自然不會多嘴。
可若是不收，那就相當於在項乾麵前留下了壞印象。
沈青雲也並不了解楊克用的為人，這種有風險的事，他不想做。
得不償失，也就不必多此一舉了。
將窖藏的幾十壇未經調製的將軍釀裝上車，楊克用便向蘇承望告辭道：“下官公務在身，這便不多留了。”
蘇承望點了點頭，“楊大人自去，老夫也不遠送了。”
“老相國客氣。”
沈青雲拱手道：“大人慢走。”
“嗯。”楊克用嗯了一聲，轉身登上馬車。
數十人的儀仗隊伍緩緩前行，張南駕著酒車跟在身後。
“現在開心了？”
回到廳內，蘇承望看著止不住笑意的沈青雲，不由得失笑搖頭。
沈青雲聞言，起身恭敬的對著蘇承望拜了拜，“這事兒，還要多謝您幫忙了。”
“就算沒有我，你要做成此事也並不難。”
“少些麻煩總是好的。”沈青雲笑道：“四娘這些日子跑遍了周邊諸城，已經盤下了鋪麵，酒樓跟賭坊隨時準備著，如今將軍烈有了穩定的銷路，我便有了底氣，該選個黃道吉日開業了。”
蘇承望笑道：“看來你的心還真不小啊。”
“既然是做生意，當然做得越大越好啊。”
“酒樓可取了名字？”蘇承望沒有問賭坊。
“正想請您提筆呢。”
蘇承望笑罵道：“你小子還想打老夫的主意，這次，老夫可不能如你的願。”
蘇承望不肯，沈青雲也不勉強，攤手道：“瞧您說的，我這開業有喜呢，想讓您也沾一沾喜氣，哪裏是打了什麽主意？
不過既然您不願意，那便罷了吧。”
沈青雲對此並不意外，隻道：“酒樓的名為將軍樓，至於賭坊，是四娘取的，叫做千金坊。”
“將軍樓，千金坊...”蘇承望點頭道：“既然以將軍烈為噱頭，將軍樓之名的確合適。”
“到時候，您給捧個場？”
蘇承望斜眼瞥過沈青雲，冷笑道：“就是老夫願意，你難道還真敢讓老夫現身啊？”
“瞧您說的。”沈青雲嘿嘿一笑，“您老現在就該是頤養天年的年紀，這種小事，哪裏敢讓您親自出馬，我可沒有這天大的麵子...”
“滑頭，滾。”
“好嘞。”
沈青雲自是歡喜的去了。
隨著項淩跟楊克用等人的到來，蘇承望的身份已經不再是秘密了。
再加上沈青雲現在在帝都的名氣，已經是眾人關注的對象了。
沈青雲跟蘇承望來往這麽密切，很輕易的就會被他人知曉，如果蘇承望真去給將軍樓捧場，那就是在明擺著告訴別人，將軍樓的主人是誰。
如此就前功盡棄，先前遮掩所耗費的功夫也就白白的浪費了。
這邊沈青雲跟蘇承望還沒有收到項淩跟七部的回應，而一直關注監視項淩的盛淩雲卻是先得到了消息。
“立刻傳信都督，楚國鎮南侯童勇不日將親率五萬兵馬離開邊境，相助涼王項淩，此天賜良機，讓都督一定把握。”
雖然盛元白沒有將他全部的計劃都告訴盛淩雲，但是盛淩雲是知道竹溪城外的盜匪是嘉虞關的左武衛將軍帶人假扮的，就是猜，他也猜得到自己老爹肯定有什麽謀劃。
而且童勇這麽大的調動，盛淩雲也是一定要上報的。
這種機會，絕對不會太多，無論盛元白要做什麽，這就是最佳時機。
而在青岩關，嶽城也見到了蘇承望的老仆。
看過信後，嶽城問道：“老相國的意思，老夫已經明白，隻是老相國也該知道，老夫身份敏感，不像童勇那般自在，一旦行差踏錯，就算事出有因，恐怕也很難善了。”
老仆躬身道：“公爺放心，我家老爺已經讓七部的人去打探了，很快就會有‘切實的證據’了。”
嶽城微微點頭，卻又皺了皺眉，“那沈青雲...”
老仆笑道：“說起世子，老爺特意吩咐，要向公爺賀喜呢。”
嶽城挑眉笑道：“雖說憐霜意屬沈青雲，老夫也並不反對，不過事情終究還沒有定下，老相國這喜，是不是賀得太早了些？”
老仆搖頭道：“不早，一點都不早，恭喜公爺得此佳婿，也恭喜郡主慧眼獨具，世子並非凡人。”
“老相國的眼光，老夫自是相信的，不過老夫還未親眼見過，再非凡的人物，他到底也還年輕。”
“老爺說，就是年輕才好啊。”
“的確，年輕好啊。”
不提沈家本來就跟嶽家親近，嶽城對沈青雲的感官就不會太差。
再加上沈青雲是入贅，有這個名頭在，地位就完全不同了，嶽城是可以放心讓沈青雲幫助嶽憐霜執掌禦林山的。
所以沈青雲越是有能力，嶽城就越是開心滿意，沈青雲也就越是有價值。
越有價值，嶽城就會越容忍，越關照，沈青雲可調動的能量相應的就會越大。
這也算是一種良性循環。
從目前的表現上來看，沈青雲已經完全超出了嶽城的預期了。
嶽城哈哈一笑，隨後道：“你可回去稟告，就說此事老夫應下了，必不會誤事。”
“是。”
項淩自石陽往細陽趕去，路過梁州之時，隻是跟蘇承望和沈青雲打了個招呼說明情況，便馬不停蹄的繼續趕路去了。
而項淩剛走不久，沈雄跟七部也各自送回了消息。
“童勇這麽痛快，看來你所料不差。”蘇承望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
沈青雲笑道：“天高皇帝遠，如果沒有我爹在，童勇隻會更加猖獗。”
沈青雲跟蘇承望明白，這本就是項乾故意為之。
朝堂之上，用誠王來製衡太子，朝堂之外的邊境，就用沈雄來製衡童勇。
就是為了防止出現一家獨大的局麵。
不僅是童勇，就是嶽城駐紮的西南邊境，也還有越王項裕率領的赤羽精騎。
雙方相互合作，相互忌憚，相互牽製，但又因為沈雄是嶽城一脈而並非是太子黨，所以跟童勇並沒有直接矛盾，兩人也不至於到針鋒相對的地步，於邊防無礙。
嶽城跟項裕也是差不多的情況。
至此，項乾親手締造了這樣一個絕妙的平衡。
沈青雲想明白其中複雜的關係之後，也不由得對遠在帝都的楚帝項乾萌生敬佩之感。
帝王心計，果然函覆天下。
“想必錦衣衛也已經得到了消息，很快，盛元白會知道，他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沈青雲嗯道：“盛元白或許會驚歎計劃的順利，但不會想到是我們在幕後推手，接下來，就看七部察子的手段了。”
“你這麽做，會不會風險太大了？”
沈青雲冷笑道：“隻要英國公的精兵到位，這套路，他盛元白用得，我們也用得。”
“希望一切都如你所願。”
“定會如我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