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也是詭？
糟了！
故川大叫不好，飛快的掐訣念咒，轉瞬間一道金光覆體護住了身軀。
“你看得見我，你看得見我！”
柳如煙的頭顱猙獰的狂笑著，咧開血盆大口飛撲向他。
故川動作極快，從盲杖中抽出寶劍，提劍便擋。
“鏘”
手中寶劍一擊即碎，竟抵擋不了分毫。
下一刻，那頭顱直接穿透護體金光，對著他的脖頸一陣撕咬，血肉橫飛。
“啊！”
就在故川痛得快要失去意識時，他腰間的一塊羊脂玉佩綻放出刺眼的白芒...
...
“鐺”
青雲宗內的鍾聲響起，故川猛然驚醒。
汗水打濕了床褥，他大口喘著粗氣，手摸著脖頸處反複確認有沒有傷口。
確認了腦袋還長在脖子上，才長籲了一口氣，慢慢消化著剛發生的事。
無數疑問在心中環繞。
我死了嗎？為什麽又回到這了？
柳如煙是詭物偽裝的嗎？還是被厲詭附身了？
厲詭居然如此強大，盲杖中的寶劍是師尊給的半仙器，削鐵如泥堅韌無比，一下就被擊碎，自己練至大成的護體金光竟也不能阻其分毫。
這樣的存在想殺我根本不用等，為什麽要等我能看見它時才動手？為什麽這間房裏一切都跟記憶裏一樣，十年間沒有變化？為什麽我會突然複明，是師父煉的丹藥生效了嗎？
在我失明的這十年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沒等他想明白，門外又傳來了柳如煙熟悉又悅耳的聲音：“呆子，你起了嗎？掌門叫你過去呢。”
聽到這聲音故川心中一凜，自己不是它的對手。
得逃！
可這隻詭是衝著我來的，如果這時奪門而出，非但逃不掉，還會驚動它，而且柳如煙被附身了，必須想辦法救她！
腦中的聲音再次響起：“千萬不要讓他們知道你能看得見！”
這聲音到底是在幫我嗎？他們指的是誰？指控製柳如煙的那隻詭嗎？
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故川心中已有了主意。
裝瞎。
厲詭在發現自己複明之前都在偽裝，隻要裝瞎將它引到師尊那裏。天師逍遙子是半步仙人，武道擎天，術法通玄，隻要自己和師尊聯手，就不信誅殺不了這隻惡詭，救不了柳如煙。
“喂，你個呆子是不是又睡懶覺了，再不起床太陽就曬屁股啦。”
房門被推開，這次故川用餘光看得真切，柳如煙確實是飄了過來，沒有腳，腳步聲是她施的障眼法。
不敢對上她的眼，隻是死死盯著木窗上的仙鶴花紋，緊握著盲杖，“煙兒，我起了，這就去。”
他如往常一樣摸索著下地，穿好鞋子，用盲杖點著地麵走向房門。
柳如煙笑吟吟的上前攙扶，一雙美目死死盯著他：“呆子，師尊在丹房殿等你，我扶著你去吧。”
想到剛才那詭異的一幕，故川心頭一緊，連忙擺手：“不..不用了我自己走就好，這樣讓師兄弟們看見了笑話。”
“好吧，那你慢點哦。”
兩人走出房門，柳如煙一雙美目柔情似水，目不轉睛地凝視著自己，也隻是凝視著自己。
故川稍稍放下心來，看來隻要不撞破自己複明，它就不會動手。
從弟子院出來，走向甬路。
青雲宗還是記憶中的模樣，府邸規模宏大，重簷丹楹，朱甍碧瓦。
每一殿上都掛著一副黑色鑲金邊的匾額，殿內供奉著高大的神像，莊嚴肅穆，氣勢恢宏。
一路上師兄弟們親切地跟兩人打起招呼。
“早啊，故師兄，柳師姐。”
“恭喜師弟，賀喜師弟，終於要得天師傳承了。”
“哇，是柳師姐，幾日不見，越來越漂亮了。”
聽著熟悉的問候，故川表麵風輕雲淡，內心卻掀起驚濤駭浪。
同宗師兄弟妹們，打招呼時都在直勾勾的盯著他，擦肩而過之後，為了保持視線，甚至將頭扭到背後，把脖子扭成了個麻花。
而且他們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流露出貪婪之色，嘴角流著涎液，就好似在看一道美食佳肴。
這些師兄弟們，每人的身體都有殘缺，要麽少條胳膊，要麽斷了條腿，又或者缺隻眼少隻耳。
聯想到一旁沒有腳飄著走路的柳如煙，一絲涼意爬上脊背。
難道，他們個個都被詭異寄生了？
不可能！
青雲宗內有護宗大陣，絕不可能被龐大數量的詭異入侵。
又是這隻詭施的障眼法！想試探我有沒有複明。
故川穩了穩心神，盡量表現的很自然，盲杖在地上規律的點著，微笑答複眾人。
餘光再瞥向殿內的神像時，明明法相莊嚴，卻透著一股難言的壓抑。
一路走到丹房，故川的餘光瞥向柳如煙，手緊緊握著盲杖，眼角閃過一抹淩厲。
任你是什麽魑魅魍魎，隻要敢跟我進去，見了師尊，定叫你灰飛煙滅。
柳如煙在旁說道：“呆子，我就送你到這啦，我還有事，一會兒舉行繼承大典時我再過來。”
故川眉頭一皺，天師就在丹房殿，到了這還想跑？他一把拽住柳如煙的手，“煙兒，你陪我一起進去吧。”
就算她不依，在這裏展開戰鬥，也有信心拖到師父出來。凶險也要賭一把，無論如何，一定要驅除附身在她身上的詭，救出柳如煙。
看著故川拉住她的手，柳如煙卻沒有反抗掙紮，而是麵露羞澀：“好啦，我陪你就是了，你個呆子手勁真大，弄疼人家了。”說著直接牽著他的手，領在前麵走了進去。
故川狐疑，沒有反抗？她敢跟我去見天師？
沒時間多想，就進了丹房大殿。
殿內雲頂檀木作梁，水晶玉壁為燈，熠熠生光，一座通體漆黑，造型奇特的巨大丹爐佇立殿中。
冒著青煙的丹爐，巨大得如小山一般，表麵雕刻著無數神秘的鴻蒙紋樣，顯得古老而深沉。
丹爐前站著一人，一襲白衣，身軀挺拔，氣勢高遠，讓人忍不住產生敬畏之心。
感受著那人的氣息，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是師父，玄門第一人，青雲宗現任掌門，絕頂天師逍遙子。
“師尊！”柳如煙躬身一禮，故川則小心翼翼地退後幾步，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師尊，我有要事稟...”故川剛開口，就被逍遙子打斷，他擺了擺手：“兒啊，有什麽話等等再說，現在這爐丹就要成了。”
自他失明起，逍遙子就將他視作兒徒，平日裏，一口一聲我的兒，叫的故川心中無比溫暖。
就在這時，爐蓋掀開，許多草藥和礦石飛入爐中。一旁的兩個看爐弟子飛快的扇風，生怕有絲毫怠慢，扇的爐火熊熊。
這是故川第一次看到煉丹。
爐內咕嘟咕嘟冒著熱氣，他有些詫異。
這就是師尊一直不肯教自己的丹道嗎，像是一口大鍋在熬製肥肉，久製後剩下一鍋的脂肪和肉筋糊一般，黏糊糊的看著有些令人作嘔。
看著爐內，逍遙子“嘖”了一聲：“不夠，還不夠！”
他看向兩個看爐的弟子，眸中閃過一抹陰戾。
倆人瞬間會意，頓如驚弓之鳥，扔下扇子撒腿就跑。
逍遙子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故川，隨手一揮，整個空間好像被下了某種禁製，將聲音完全隔絕。隨後騰空而起，飛快的從地上抓起二人，提小雞一樣拎到爐前。
二人涕淚橫流，似在求饒。逍遙子表情猙獰的笑著，輕輕一拋，揮手成刀。
一息不到，兩個大活人就變成了碎肉塊，落入爐內，跟那團漿糊攪在一起。
看著這些，故川的身體仿佛被一股電流擊中，每一根神經都在震顫著，他明白了，爐內那團黏糊糊的東西到底是什麽...
沒過一會兒，一股詭異的香氣在空中彌漫開來，逍遙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手指一點，將靜音的禁製解除。
他捧著一顆剛出爐的丹藥走了過來，沒了之前的狠戾，看向故川時一臉的慈祥憐愛。
“兒啊，你來得正好。為師剛煉的這丹成了，趕快服下吧。”
自故川失明起，為了治療眼疾，逍遙子每日都會為他煉一爐丹。
聞著這熟悉的丹味，故川隻覺頭皮發麻，胃中一陣翻江攪海，“哇”的一聲，忍耐不住的吐了出來。
嘔吐了一陣，抬頭正對上逍遙子那雙矍鑠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四目相對，四周的空氣凝固了起來。
逍遙子的頭扭成了一個詭異的角度，臉上的皮膚開始潰爛，俊朗的五官糅在一起，發出蒼老瘮人的嗓音：“兒啊，你，看得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