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章:上門挑釁,自家門口被潑了大糞

雞叫十分,泥瓦罐裏的湯才漸漸在木炭地步有了結晶的模樣。

田妮起身發現陳玄一夜沒睡,嚇了一大跳。

王善躺在稻草堆上睡得像個豬。

陳玄跟伺候祖宗一樣,把他的製糖大業,小心挪動到東屋自己的眼皮底下,扯著早在懷裏睡熟的小媳婦,早飯也不遲,把鞋一蹬上炕就睡。

也許是白糖,給將來的生活帶來了希望。

這一覺,陳玄睡得無比香甜。

他甚至夢到了,自己與唐瑾沂回到現代約會看電影、接吻,做盡些彼此交融親密至極的事,夢裏的他還是那個頗有社會地位的軍醫博士。

而唐瑾沂,在他勤懇的耕種下,婚後給他生了一子一女……

再醒來,身旁的位置已經空了。

陳玄蹙著眉坐起,熬夜使得他頭疼,眼睛猛然睜開,看見自己的寶貝糖罐子還在,鬆了長長一口氣。

夢幻一般的現代幸福生活仿佛還在眼前。

陳玄揉了揉熬夜酸脹的腦仁,突然感覺自己的大腿濕漉漉的……

被子猛地被掀開。

果然!!!

啊!!

陳玄內心無語至極。

果然男人不能光撩不瀉。

他從軍營裏出來就這一身衣裳,一條棉褲掛空擋,洗了就得光腚,再說棉褲這東西根本就沒法洗。

到現在沒生虱子都是托天氣太冷的福。

一動就黏糊糊的觸感,叫陳玄忍不住大罵一聲:

“大爺的!”

出了屋,陣陣陰風串襠而過,那叫一個酸爽。

陳玄常年不變的棺材板臉,難得出現裂痕,轉瞬卻被院子門口,一堆看熱鬧的人,和叫罵聲吸引。

“誰!是誰幹的!!”

陳家老宅門口圍了一堆村民。

王善像個炸膛的炮仗,大罵:“哪個龜孫,識相就給老子站出來!不然別怪老子不客氣!”

“王哥,出什麽事了?”

見陳玄一來,人群轟然炸開。

唐瑾沂氣紅了眼,跑到自個丈夫身邊,怒瞪著雙眸盯著門口的這群人。

“玄哥,你看看這!哪有這麽欺負人的!”

“欺負你們怎麽了?”

“誰叫你們回來的!”

“咱們村可容不下,你們這些喪門星!殺人犯!”

抬眼看去,自家牆上,褐黃一片,惡臭連連,他家的整個大門口,竟被人潑滿了大糞。

而且……看樣子還是人糞。

畢竟,古代動物糞便金貴的很,除了能燒火,還能當肥料。

“誰弄的?”

陳玄冷冷地掃視一圈,語氣冷硬至極。

人群霎時安靜下來。

不知為何,村民們發現,陳家的小子,這次回來跟一樣可太不一樣了。

分明沒大吵大鬧,就是人往那裏冷颼颼地一站,周身的凜冽氣息就讓人感覺不寒而栗。

是誰幹的當然不會有人回答。

“玄哥兒,我去打點水來,衝衝!”

自小被人欺辱長大的王善,既咽不下這口氣,又不想剛回村就把事情鬧大,紅著眼眶剛要轉身,卻被陳玄一把拉住。

拜高踩低,人之常情。

弱者隻有欺辱了比他更弱的,才顯得自己沒那麽卑微。

隻是他沒想到,村民們針對他的惡意竟然來得這麽快。

“陳大郎!”

這時人群中擠出來個腦袋,陳玄一眼就看到躲在人堆後麵的村長李德生。

作為群裏最有戰鬥力的潑婦,吳三嬸第一個站出來說:“不是村裏這些長輩們不講情麵,咱村多少年都沒出過犯事蹲笆籬子的人。”

“你瞅瞅你,自己個回來也就算了,還帶這幾個什麽晦氣東西!”

“這讓咱們村的人往臉往哪兒擱!出去走親戚都抬不起頭!”

“抬不起頭?”

陳玄都快被這娘們的理直氣壯氣笑了,“你家抬不起頭,不是因為三叔扒灰麽?”

吳老三上了兒媳婦的炕,這事鬧的全村人盡皆知。

一句話落地,人群頓時爆發出哄笑。

“死崽子!你放屁!說你家的事呢,往俺家扯啥!”

臉麵被人丟在地上踩,吳三嬸頓時臉色漲紅,跳腳怒罵:“你到底搬不搬!我可告訴你,咱們村沒一個人歡迎你!”

“要搬趕緊趁早,要不別怪我們……”

“別怪你們什麽?”

陳玄肅然往前走了兩步,威壓積在人前,“既然有本事往我家門口潑大糞,夠膽的就自己站出來!想要我搬家?”

“我倒要看看誰有這個本事!”

言罷,目光狠狠盯在村長李德生的身上。

這慣會和稀泥的老頭,瞄了一眼凶煞的陳玄,立刻把脖子一縮,假裝沒看到,可陳玄卻不打算放過他,“李叔,我爹活著的時候,沒少跟您稱兄道弟,如今我好不容易從戰場上撿回一條命,他們要趕我和我兄弟出村,這事你到底管不管?”

“這個事嘛……”

見躲不過,李德生背個手走了出來,訕訕地咳了一聲,架勢拿捏得就差往地上吐茶葉沫子了。

老頭和稀泥道:“玄哥兒,不是李叔心狠,村裏的長輩們說話也有道理,你從死囚營裏領了媳婦回自己家,村裏人自然不會說什麽。”

“但他們兩個……”

李德生指了指王善和田妮。

“胡雜種在隔壁村犯的罪過,咱誰不知道,那可是殺妻殺子!這麽個胡人雜種住在咱村,誰能睡好覺!”

“大郎!”李德生語重心長地拍了拍陳玄的肩膀,“聽叔的一句,讓他們走吧,要不叔跟村裏人也沒法交代!”

“對!趕緊讓他滾!”

“咱們村容不下胡人雜種!”

“滾滾!滾出我們村!”

“玄哥……”

繞了一大圈子,罪過是在自己身上。

兩天以來,陳玄從沒展現過半點瞧不起,尊嚴,這是王善活了二十多年,少有體會過的,王善紅著眼眶對陳玄說:“玄哥兒,不行我走吧!”

“走什麽走!”

王善殺妻殺子是事實,但那是因為,他那二嫁的媳婦偷人,生了孩子還不算,還把那男人接到家裏來,讓王善伺候著。

這事甭管他是不是有一半胡人血統。

是個站著撒尿的男人都忍不了。

“玄哥你……”王善眼中滿是感動,拉著田妮猶豫不決。

“陳大郎你啥意思!”

“你不攆胡雜種走,是不是要跟咱們整個村的人作對!”

一張張義憤填膺的嘴臉,好似王善犯了天條,即便陳玄不想一上來就跟全村的人作對,但看架勢根本無法善了。

寡眾就這麽僵持著。

突然人群被扒開一條道,兩個流裏流氣的帶著滿身酒氣的男人走了過來,為首的矮個目光鄙夷地將陳玄從上掃到下,又輕蔑看了一眼王善,最後停留在田妮和唐瑾沂的身上,輕挑地吹了下口哨,“哎呦,這麽漂亮的婆娘!”

唐瑾沂厭惡地皺眉,往陳玄的身後躲了半步。

“好啊,回來了!”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霸占了陳玄家的田地,害的原主惹上禍事,十裏八村有名的潑皮惡霸,楊勝楊勇兄弟倆。

“楊勝,別來無恙!”

陳玄冷聲道。

“怎麽著,我瞧這架勢,村裏人攆胡雜種走你不樂意?”

還沒主動去找他,仇人卻主動找上門來了,聽這口氣,他家門口的始作俑者沒別人了。

“不樂意怎麽著?願意又怎麽著?”

森冷的語氣,叫楊勝詫異挑眉看了一眼,比自己略高的陳玄,“這願意麽,就趕緊讓胡人雜種立馬滾蛋,不樂意……”

楊勝吐了口吐沫,惡狠狠道:“不樂意那就別怪咱們村裏的人不講情麵。”

“大哥!”

一直沒吱聲的楊勇,拽了一把楊勇,盯著田妮,唐瑾沂猥瑣道:“你看那倆娘們,可怪好看哩!真好看,我也想要!”

“你看她們好看也想要?”

隨即楊勝垂涎地看了一眼,陳玄家門口的兩個女人,他道:“家裏那幾個是沒啥意思,都玩膩了,雖不是幹淨的二手貨,但模樣好看,哥也喜歡!”

戰亂之年,村裏許多農家漢,遇見走投無路的女人,能撿就撿,多說喂口飯吃,既能陪床,還能當免費的勞力,許多懶漢趁勢享受起了城裏老爺三妻四妾的待遇。

“陳玄!你要是護著胡雜種不想搬,也不是沒有旁的辦法。”

說著楊勝,還走進兩步拍了拍比他高半頭,陳玄的肩膀,“把這倆女人換給我,我就勸說村裏人讓你們在這住下,你看怎麽樣?”

“換?”活了兩輩子,頭一次聽見這麽猥瑣不要臉的言論,陳玄冷冷地瞥著他,“拿什麽換,怎麽換?”

身後唐瑾沂一聽,陳玄這話,立即抓緊了他的胳膊,生怕自己真的以為陳玄要留在村裏被換走。

“能怎麽換,當然是我出兩個,換走你們家的兩個!”

腦癱兒楊勇,在後麵補了一句,“還有、還有,你們家欠我家的錢也得還!”

“我爹欠你們錢?”

陳玄被抓的時候,楊家窮的都揭不開鍋了,窮的全家褲子就一條,一個人出門,另外一個在家都得光腚,沒餓死全靠楊勝在外麵,吃拿耍要。

原主的爹能欠他們錢?

扯什麽犢子呢!

“李叔,我爹真的欠他們錢嗎?”

問了一嘴村長,這老頭兩眼一眯幹脆裝瞎。

“欠!咋不欠呢!”楊勝道:“你爹那陣才慘呢,滿身的大水泡,炕吃抗拉,疼的一叫一整夜,攪得全村人都睡不著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