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沒我陪著就睡不著麽?

“相、相公,飯好了!”

“嗯,就來!”

一邊盛菜的田妮,邊動作邊小聲歎氣,“一隻野兔,要換多少糧食哦……”

正在洗手的陳玄聽了這話,隻笑笑沒說話。

他落座,其他三人才端起飯碗開飯。

王善第一個動筷子,夾起肉就往嘴裏塞,邊吃邊嘟囔,“唔……好吃,太好吃了,肉簡直太香了……”

狼吞虎咽的架勢,好像八輩子沒吃過肉。

田妮是個女的能好點,但也沒好到哪裏去,筷子往嘴裏猛扒飯,瘦削的臉頰快速咀嚼鼓起兩個大包。

陳玄繃著臉,嘴裏被肉香味勾得,分泌了一層口水。

“怎麽不吃?”

他問舉著筷子愣在那裏的唐瑾沂。

唐瑾沂哪裏是不吃,完全是被王善兩口氣吞山河的架勢給嚇到了。

倏地粗糙的瓷碗裏多了一塊肉,唐瑾沂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再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世家小姐了。

飯菜的熱氣蒸騰了眼睛,她低著頭隱藏起發紅的眼眶,把肉又夾回去,悶聲道:“相公,你先吃!”

普通農家過日子,府裏閑聊的丫頭們說起過,所有好的東西都要先給男人。

要沒進門就一頓毒打,立規矩都是好的。

現在這個剛認識不到三天的男人,沒打罵她,強迫她,還叫她上桌吃飯,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你太瘦了!”

“多吃點!”

陳玄這會可不知,小妻子這會心底裏,排山倒海的想法,他隻惦記著,婚書上這丫頭距離成年還有半年,十七歲的妙齡,小妻子一副身子單薄得不像話。

不管是為了她身上的紅疹,還是為了日後的幸福……

都不能讓媳婦餓著。

“你,你吃!”

唐瑾沂又把肉夾回陳玄碗裏。

陳玄又給夾了回去。

一塊現代人看了都嫌棄的幹癟兔肉,他倆在這讓來讓去,旁邊骨頭都摞堆的王善,看過來,兩眼冒青光地盯著那塊肉,“玄哥、弟妹,你們不吃嗎?”

“怎麽不吃!”

不吃也不給你!

才多一會的功夫,一海碗肉,肉眼可見地少了一半,陳玄瞅著這兩口子嘴巴虎虎生風,果斷挑著好幾塊大的全都夾到了唐瑾沂碗裏。

完了,還不忘在桌子底下使勁踹了王善一腳。

也得虧,陳玄筷子動得快,他一碗粗米飯沒吃完,海碗裏的兔肉竟然都沒了。

都吃光了還不算。

王善這個孫子,竟然還讓他媳婦,捧著碗舔裏麵的肉渣。

隻在筷子尖上嚐到肉滋味的陳玄:“……”

翻卷殘雲,桌上隻剩一堆兔子骨頭後,王嫂子田妮,把臉從海碗裏挪出來,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弟妹、瑾沂,我……”

王善見自個媳婦紅了臉。

他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目光盯著陳玄夫妻倆。

雖然沒吃到肉,但好歹是到了這異世吃到的第一頓安生飯,能吃肉的日子都在後頭呢。

陳玄淡聲道:“沒事,都是一家人,別餓著肚子就成。”

飯後已經圓了房的王善兩口子,收拾碗筷,蜜裏調油似的膩在一塊。

唐瑾沂無事可做,邁著小步子,緊跟在陳玄身後。

陳玄洗刷瓦罐,她跟著,生火擰草繩她也跟著。

“你沒吃飽?”

陳玄隨口問了一句。

唐瑾沂愣住一下,小臉迅速起了薄紅,“吃、吃飽了!”

她都吃了那麽多,哪能還沒吃飽。

之所以寸步不離地跟著,是想多看看這個男人,到了晚上真到了那個的時候,自己別太害怕。

“吃飽了,就去屋裏歇著。”

陳玄開口即是習慣性的冷淡。

可唐瑾沂卻道,“相公,你、你最近,還會去城裏嗎?”

“回去,幹嘛問這個?”

陳玄把擰好的草繩,放到一邊,麵容平靜地問她,“你也想去?”

“想去。”

丈夫的不苟言笑,讓唐瑾沂不大跟接近,拘謹地道:“我想進城看看,書肆、秀坊會不會有能領回家做的活。”

“想幫我掙錢?”

當初從豫州城下把人領回來的時候,小丫頭就信誓旦旦地說過,她要抄書、做活養活自己讀書考功名。

這才回了老家不到一晚上。

陳玄有些意外。

“嗯!”

“想幫家裏掙錢。”

世道艱難,自己的男人又是身負汙名的死囚,唐瑾沂想著自己若能掙些錢,男人說不定會對自己好一點。

小妻子十七歲的年紀,正是現代背著書包,整日迷戀愛豆、沉迷打遊戲,無憂無慮的高中生,可在陳玄眼裏還沒成年的少女,卻成了自己的妻子。

心底無端就鬆軟了一塊。

“那下次帶你一起去。”

說著,大手在少女的臉頰掐了一把。

本是平平無奇的動作。

卻讓唐瑾沂驀地愣在那裏,神情怔怔地盯著他看,兩隻水汪汪的眼睛,像是不會動了一樣。

“怎麽了?”

察覺到自己的舉動,可能是過於親密了,陳玄幹咳了下。

連親嘴都隻在畫本上見過的唐瑾沂,飛快地看了一眼王善兩口子那邊,臉頰緋紅地抿著唇笑了笑,“沒、沒什麽。”

對於白糖提純。

陳玄信心滿滿。

在這個科技工業停滯的時代,他的白糖,就算沒有像後世那樣在軍事那麽有用,但這個飴糖粗糖都當寶貝的落後王朝。

陳玄十分有把握,隻要他的白糖提純成功。必然會引起不小的轟動。

心底裏燃了一把名為白糖的火。

等不到第二天,當晚陳玄就讓兩個女人在東屋歇下,他帶著王善,生活灶、熬糖漿,開始提純白糖。

三百顆粗糖,幾乎花光了陳玄所有的錢。

他不敢冒險一次全熬成糖漿,第一次隻熬了一百顆,火光映襯下,陳玄緊盯著瓦罐裏的粗糖慢慢融化。

仔細程度,堪比手術台上給病人摘除病灶

“玄哥兒,這是幹啥?”

“這糖塊不拿來吃,咋地還熬上漿糊了?”

王善盯著糖罐子咽了咽吐沫。

見粗糖全都融化,陳玄起身掰了一大塊黃泥,二話不說就往糖罐子裏扔。

王善直接慌了。

“哎!你這是幹啥!”

“之前說讓你第一口甜的,就吃到最好的!”

陳玄劍眉一挑,淡聲道:“王哥,我給變個戲法,你瞧好了!”

變戲法?

跟屎一樣隨處可見的黃泥土塊能變出什麽戲法?

王善被陳玄故作高調的語氣弄得雲裏霧裏。

兩個人四隻眼睛,大半夜不睡覺,跟等媳婦生孩子似的死死盯著泥瓦罐。

漸漸地,半個時辰過去了……兩個時辰過去了,泥瓦罐裏的粗糖,還是黃泥湯子一泡,沒有任何變化。

王善打了大大的哈欠,嘿嘿笑說:“玄哥兒,你這戲法也不靈啊,你自己個盯著吧,我頂不住了,要明早真變成金子,你可得告訴我!”

怎麽會一點變化都沒有?

身後木板**王善的呼嚕聲響起,陳玄徹底沉不住氣,仔細對著瓦罐上下仔細查看。

整個提純過程,他一直盯著,按道理不應該會出錯。

溫度,比例,攪拌……對了,攪拌!

陳玄猛然發覺,自己漏掉最關鍵的一步,他並沒有時刻攪拌,讓黃泥與糖漿充分融合。

想通了這一點後。

陳玄立刻洗幹淨了一根木棍,順著糖罐子開始輕輕攪拌,糖漿和黃泥融合的過程,並不容易,許是陳玄太小心謹慎,憋不住的哈欠剛打出來。

“砰!”地一下。

瓦罐直接裂開了,黃泥混著糖漿淌了一地,連帶著火苗一起燃燒得到處都是。

一兩銀子眨眼間就沒了。

外麵的夜已經深沉,雞沒叫,不知還有多久才會天亮。

打掃完滿地黃湯的殘局,陳玄使勁搓了搓臉,告訴自己說:

“沒關係,成功就像懷孕。”

“在肚子大起來之前,沒人知道,你被搞了多少次才成功!”

第二次試驗,陳玄吸取了第一次的教訓,熬製糖漿之前,先用掂量一下分量,再分出大約同等重量的黃泥用水化開。

糖漿進入瓦罐之後,也用相同劑量的水,慢慢熬煮,等糖漿表麵起了氣泡,陳玄才邊攪動,邊把黃泥慢慢倒入泥瓦罐當中。

就這樣半個時辰過後,他終於在瓦罐底,見到了順著稻草往木炭上緩慢流淌的**。

“籲……”

終於是見到了成功的眉目,陳玄重重鬆了一口氣。

稻草上順利留下來的糖漿,肉眼可見地透亮,剩下隻等木炭過濾後的樣子。

熬了將近一夜。

陳玄的眼皮越來越重,忽地肩膀一重。

是唐瑾沂給他披上了衣裳。

“怎麽起來了?”

一開口,陳玄的嗓子有些嘶啞。

麵前的泥瓦罐太奇怪,唐瑾沂看了兩眼,聲音嫩嫩地說道:“睡不著。”

“是沒我陪著就睡不著麽?”

“……?”

小妻子懵懂好看的大眼睛,盯了陳玄三秒才明白過來,他是在撩自己。

“是……沒、我……”剛嫁人的小姑娘,霎時間紅透了臉,隻好磕絆地說道:“是換了地方才睡不著的。”

燈下看美人,昏黃火光弱化了唐瑾沂臉上的紅疹,凸顯出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臉頰上眼眸如受驚的小鹿般害羞地看著自己。

唐瑾沂低眉婉轉,欲語先羞的勾人模樣,叫陳玄喉結猛地一緊,大手直接鉗住盈盈一握的腰肢,在少女還沒發出驚叫之前,將人一把拉到懷中。

火熱的唇舌侵襲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