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還沒圓房,媳婦就先給錢

“郎君,你不蓋被嗎?”

絲毫不知危險的小妻子,再次火上澆油。

“閉嘴!要是不想我現在就行夫妻之實,就把嘴閉上!”

冷硬的一嗓子,不僅喝住了小妻子,也成功讓堂屋那夫妻倆歇了動靜。

不知過去多久,陳玄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再睜眼,身邊挨著個暖烘烘的身體,長臂一伸,就將嬌軟的身軀抱了個滿懷。

冰天雪地的天氣,沒什麽比抱著自己女人更得勁了。

陳玄舒服得喟歎一聲。

上輩子,陳玄不是沒有過女朋友,但他那點剛要成家的心思,也在扶弟魔初戀要高價彩禮之後,無疾而終。

這會唐瑾沂巴掌大的小臉,睡得粉紅,乖巧地貼在他的胸膛上,戰場上千軍萬馬殺出來,這會堪稱溫馨的時刻,倒叫陳玄心頭無端升起一股滿足。

“郎君……”

撲簌簌的睫毛動了下,唐瑾沂醒了過來,察覺自己被男人抱在懷裏,整張臉都羞赧地埋在陳玄胸膛裏。

“別叫郎君。”

陳玄這人,上輩子就有不少人說他大尾巴狼,不裝能死,明明心裏跟揣了罐蜜一樣,張嘴卻是冷冰冰的。

“我聽著不習慣!”

“叫相公吧。”

相公跟老公差不多,陳玄勾了勾唇角,等了好半天,沒等來小妻子嬌軟的叫聲,胸膛下麵唐瑾沂突然悉悉索索地動了起來。

呼吸一下滯住了。

思想往不可言述的方向狂奔。

小腹感覺唐瑾沂的小手在被子底下鑽來鑽去,陳玄咽了咽口水道:“你……”

唐瑾沂羞紅的臉露出來,往自個男人手裏塞了個東西,“相、相公,這個能賣一些錢……”

掌中的東西圓潤堅硬,帶著女兒家微熱的體溫,赫然是一顆瑩白的珍珠。

陳玄頓住一瞬,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他的這個小媳婦,逃難的時候都穿著一身綢緞,出身必不是尋常人家,可卻嫁給了他這個剛下戰場的死囚犯。

罷了。

眼下正是缺錢的時候,來日加倍對她好些便是。

陳玄貼身放好了珠子,堂屋的王善夫妻也起來了。

不知道,唐瑾沂受了怎樣的家教,從陳玄起身的那刻起,洗臉束發一樣不落地伺候著,連穿衣裳都是跪在炕邊給陳玄係的扣子。

陳玄雖有些別扭,但也是被伺候得真熨帖。

怪不得古代有錢老爺們都三妻四妾。

早飯吃的十分簡單,依舊是從豫州帶回來的幹餅子。

粟米粗糧餅子,一文錢三個,便宜是真便宜,但也是真拉嗓子,時下三月,陳玄不著急家裏的幾畝地,他跟王善商量了下。

打算先去村後麵的山上轉轉。

陳玄早已跟原主的記憶融合,他所處的這個世界,不存在於後世任何一本史書上,像是個平行時空裏的存在

永州、豫州的地理位置,更像是現代的甘陝一帶,雖沒有那麽明顯的丹霞地貌,但氣候和蠻邦夷族卻是一樣的。

文化、文字,雖與陳玄了解的古代不同,但也相差不多,中原文明也大致相同。

由於缺少工具,一個上午過去,陳玄褲腿都淌濕,才采摘不到半背簍的藥材。

王善也沒好到哪去。

非了好大勁,隻逮著一隻野兔。

“玄哥兒,這兔子咱們是吃了,還是上城裏賣了!”

這幾日的接觸,陳玄非但沒對他表露出半點鄙夷,反而處處照顧,從生下來那天就沒感受過半點善意的王善,打定了主意,隻要陳玄看得起他。

肯帶著他,那他這條命就是賣給陳玄又何妨。

“先去城裏看看吧!”

靠兩條腿走路,去城裏一來一回少說也得三個時辰,陳玄遭不起那個罪,到了村口便花兩個銅板,攔了輛牛車。

下午的永州城內,熱鬧非凡,與城外白骨交加的場景天差地別。

陳玄帶著王善在城裏逛了幾家米糧鋪,算是了解了下永州的物價,精米白麵那些現代餐桌上每日都吃的細糧,在這個世界裏,已經賣到了五十文一斤。

幾乎要頂上壯勞力三天的工錢。

家裏四口人,光是糧食每日的消耗都要不少,陳玄沒買太貴的,買了三十斤八文錢一斤的粟米,十斤石文錢一斤的豆麵。

菜籽油、醬油調料,碗筷等買下來,一兩銀子沒了。

“王哥,你說怎麽能賺些錢呢?”

陳玄盯著街對麵人頭攢動的大酒樓,甭管是什麽年頭,有錢人的日子過得都不會差,亂世餓死的從來都隻有窮鬼。

“去碼頭抗包?”

王善還不如陳玄呢,滿腦袋苦大力,“被抓之前,我在碼頭幹,幹好了一天能掙三十文!”

“要抗你去抗!”

陳玄兩眼盯著街上喧鬧的一切,小腿忽地被拿著冰糖葫蘆的小孩撞了下。

豁牙子一道溝,拉屎往回抽。

小屁孩懟了他一褲腿的糖漬吐個舌頭就跑。

陳玄的眼眸卻噌地亮了起來,“王哥,我能帶你過上你從沒想過的日子,你信不信?”

“還有比現在更好的日子?”

榆木疙瘩王善,一百個不解,卻被陳玄拉著反身回到了米糧鋪子。

但凡亂世,鹽鐵必然嚴加管控,用糧食做酒,或者蒸餾高度酒,雖然簡單,但肯定得罪權貴,做酒不是陳玄的首選。

但同樣作為戰略物資的白糖卻可以。

白糖這玩意,體積小熱量大,能吃能用能止血,若是把白糖加到凝固的汽油彈裏,能把你燒的親媽都不認識,燒化開的糖,還可以通過甩濺、流動造成二次傷害,妥妥的戰場萬金油。

在看到米糧鋪夥計,拿來的粗糖,飴糖之後,陳玄狠狠鬆了一口氣。

這個世界果然,還沒有“黃泥淋糖”的出現。

所謂黃泥水淋糖法,便是甘蔗熬成黑糖,盛於瓦罐餾置於缸上,瓦罐底部留口,用稻草堵住,用黃泥淋下,糖漿佐以木炭過濾。

黑渣溜盡成白霜,便是與現代無二的白糖了。

隻不過這個時代的糖太貴,便是最低等的粗糖,十文錢才三塊,更別提製作好些的飴糖。

大宴朝製糖,還沒發展到用甘蔗,用的還是一百斤出一斤糖的甜菜。

陳玄忍著肉疼,買了一兩銀子,三百塊粗糖,又想起家裏小妻子,清早跪在**給自己係扣子的溫柔模樣。

沒忍住,掏錢又花了二十文買了三塊飴糖。

王善那隻野兔子,陳玄到底是沒叫賣了。

背簍裏的藥材,賣了二百多文,掌櫃的見他拿來的全是,冬日裏藥勁最為猛烈的遠誌、川烏白芍,連連詢問,陳玄是否懂醫術,以後再有藥材可否隻供他們一家。

陳玄見掌櫃給的價錢還算公道,也不墨跡,直接答應,再有藥材便送到他這裏來。

二百三十文,在給唐瑾沂買了治蕁麻疹的藥材之後,就剩下七十個不到。

不得不感歎古代的藥材可真是貴。

“玄哥兒,你買那麽粗糖到底要幹啥?”

憋了一路,王善快到家門口的時候,總算是問了出來。

“王哥,你見過跟雪一樣白的糖嗎?”

“雪一樣?”

王善嘿嘿一笑,“糖我都沒吃過,上哪裏去見!”

“沒見過不要緊!”陳玄信心滿滿道:“兄弟我讓你第一口糖就吃到最好的!”

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一路風霜,沒攔到牛車,幾乎要凍木了的陳玄,卻在村口處瞧見一個單薄的身影,站在老樹下瑟瑟發抖。

腳步不由自主加快了幾分。

“怎麽沒在家裏!”

陳玄見小妻子鼻尖都凍透了,語氣帶了幾分關切。

見自己丈夫回來,小妻子巴掌大的臉肉眼可見地蔓上喜色,“相公!天黑了,不見你回來,我、我擔心你!”

心口倏地一陣酸軟。

陳玄大手攥住小妻子的手,暖住她,“走回家!”

家門口,陳玄眨了眨眼,王善也愣住了,他們才出去一整天,院子就大變樣,不光院裏人高的雜草被清除,就連西屋頂的雪都被掃了個幹淨。

家裏雖然沒糧,可王善勤勞的媳婦,已經燒開了一大鍋開水,整個房子不在冷冰冰,連房簷下都堆了一小剁柴火。

王善拿出兔子去跟自己媳婦說話。

唐瑾沂跟在陳玄身後低下頭,“家裏的活都是王嫂子做的多,我手腳笨,能幫上忙的不多!”

“不需要你做什麽!”

陳玄放下背簍在炕上坐下,一身乏累,像是瞬時間卸下,他拉住唐瑾沂的手,摩挲著細嫩的手拔草弄出來的口子,“幹活養家有我在,我娶你回來,不是挨累的。”

其實陳玄本想說,他負責掙錢養家,他的女人負責貌美如花,可怎奈早上剛收了自個媳婦一顆值錢珠子。

王善將兔子扒了,王嫂子下廚,用剛買的油鹽燉了一鍋香噴噴的兔子肉,又在鍋邊貼了一圈豆麵餅子。

做飯的整個過程,小妻子唐瑾沂都在一旁專注地學著。

王善的媳婦,姓田,說是王嫂子,但其實她比唐瑾沂還小了一歲,跟封建時代所有不被重視的女孩一樣,隻有姓沒有名。

聽著王善管她媳婦田妮,田妮地叫著,陳玄夫妻倆也這麽叫。

做飯的過程,陳玄沒參與,盯著背簍裏的粗糖和瓦罐發了一會愣,轉頭拎著編筐跑到屋後去了。

再回來,手上多了半框帶冰碴的黃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