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姐妹
075 姐妹
男人走後,我在酒吧呆了一會,期間有另兩個男人過來,他們請我喝酒。我覺得有些沒意思,就打量著四處的人。當我看到坐在角落裏的黑子,非常意外。自從他被趕出夜總會,他就消失了,手機號碼也換了,我根本就聯係不上他。
我看到有個男人走到旁邊和他聊個幾句,然後男人就從錢包裏拿出錢給黑子,黑子往四周看了一遍,偷偷地拿出一包白色的粉末遞給男人。我在夜場呆久了,當然清楚他們正在幹什麽。
男人走後,我朝著黑子走過去,他比以前瘦了很多,整個人看上去有些無精打采。他看到我也是驚訝,他問我怎麽在這裏,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我問他在這裏幹什麽。他沉默著不說話,我問他是不是瘋了,販賣毒品是要坐牢的。
他叫我不要管他,有個長得比較壯的男人走過來,他在我旁邊坐下,他問黑子我是誰,黑子警告男人不要碰我,男人笑著攬住我的腰,我甩開他的手,朝著他狠狠的瞪了一眼,男人輕浮對我說,小妹妹你的脾氣這麽火爆,你就不怕男人不要你。
我看著他爆粗口她媽的,誰是你小妹妹,你知不知道羞,你給老娘滾一邊。男人臉色變得凶悍,看樣子要抽我。黑子伸手拉住男人對他說,她是阿桑姐的手下。
男人呸一聲罵原來是b子啊!老子還不稀罕搞雞呢!說完他起身走人。
角落裏就隻有我和黑子,我盯著黑子罵他是瘋了,黑子告訴我,他雙手幹不了重活,一條腿費了,總得生活下去,剛才那個男人是他同鄉,他本來是電子廠做電子,覺得賺不了什麽錢,又好吃懶做就想起賣毒品,那裏來錢比較快,就找上他,想兩個人合作。
他說剛開始自己也不想做的,他去找工作,但是沒有人收他,因為他幹不了什麽,後來他想到學人家去街邊乞討,一天都撈不到三十塊,人總得要生活下去,他就開始幹了。
他幹這種事情,遲早都會出事的,夜路走多,總會遇上鬼。他一旦被逮,可不是罰錢就行。我問他要是被你妹妹知道怎麽辦?他說明年六月份她妹妹就要考大學了,隻要他存夠錢給她妹妹上大學,就算他進了牢子也沒有關係。
我覺得這種行為太瘋狂,我正要說什麽,剛才那個男人突然衝進來,他說條子來了。黑子從口袋裏拿出一袋粉末扔給男人,男人撒腿就往酒吧的廁所跑。黑子拖著自己那條腿也跟在男人的後麵,一跳一跳的,看上去非常滑稽。
他被人挑腳筋的事,我有一部分的責任,要不是我得罪了紅牌,他摻假酒的事就不會被揭露出來。我再想起在夜總會時,他笑著叫我小溫姐,心裏更加難受。
條子很快就進來了,男人不見了,阿光可沒有那麽幸運,他被條子攔住,開始檢查他的褲帶,幸好粉末都不在他身上。
旁邊有位女警也我身上檢查一遍,就放過我。不過條子可沒有輕易放過黑子,把他拷上手銬把他帶走了。
我在警察局外等了一陣子,才看到黑子從裏麵走出來。他看到我站在外麵問我怎麽守在外麵。我在他臉上看到什麽驚嚇,他告訴我這個月進了裏麵五次,不過條子從他身上沒有發現什麽,不得不放人。
他肯定是被條子盯上了,我叫他不要最做下去,我對他說,他妹妹上大學的費用,我給就是。十萬塊錢,我給得起。畢竟黑子弄成現在的樣子,我是有責任,心裏也是愧疚。
黑子搖頭,他告訴我自己走不出去了。我問為什麽,他拉高了袖子,我看到不少針孔,我沒有想到黑子居然也吸毒了。黑子說不是一般人都能進那個圈子,現在條子查得很嚴,你要是不吸,上麵對你不放心。
我看著那些針孔,眼眶熱了,我不明白這個世界到底怎麽了,也弄不明白黑子怎麽就變成那樣。
我知道自己再說什麽都是廢話,就不再說了,我跑去自動取款機取出一筆錢,我給了黑子,我不是同情,也不是憐憫,我是一個自私的人,我不過是為了讓自己能心安一些。
黑子不願意收錢,我把錢塞進他的懷裏,攔下出租車就走了。我回過頭看一眼站在原地的黑子,他低著頭也不知在想什麽,過片刻,他轉過身拖著右腿慢慢地往前挪步。他的背已經駝了,從後麵看上去就像是一個老頭子,他才二十三歲啊!
我回到住處已經三點鍾,不過我是過慣夜生活的人,倒是沒有什麽太大感覺。我剛拿出衣服要進去洗澡,就聽到外麵的砸門聲。我嚇了一大跳,這個小區的治安不太好,住著什麽人都有。
我看到是陳桑緩了一口氣,我打開門就聞到一股嗆鼻的酒味。看來陳桑是喝醉了,不然以她的強脾氣是不會主動認認輸。我伸手想要扶住她,她猛地把我的手揮開,她跌跌撞撞地進了屋子,倒在沙發上。
我給她遞了一杯溫水,她的脾氣特別大,直接砸了杯子,我站在一旁有些無奈,又不知自己該說些什麽。我索性站起來說你喝醉了,我給你放洗澡水,你好好泡一泡。
陳桑突然拉住我的手,我跌在沙發上,她抱住我,整個頭都埋在我的懷裏,她對我說小溫姐,你不要走好不好?你走了肯定不願意再和我聯絡。
我告訴她不會的,她不相信拚命地搖著頭,她緊緊地抱住我,她說你要是走了,就再也沒有人對我好了,再也沒有人管我。
我說阿光會對你很好的,陳桑哭了,她像是一個嬰兒埋在我的懷裏不停地掉眼淚。她不停地重複著不一樣的,不一樣的。她說你們都怕別人知道你們當過小姐。你走了,你也會換了新號碼,地址都是假的。
我沉默著,陳桑說得很對。出了圈子,我確實是想開始一段新的生活,不希望有人知道我當小姐的事情。我對陳桑發誓,我說那怕自己走了,還是把她當作最親的人。
她的手仍是緊緊地圈住我的腰,我明白她真的是醉了,不然以陳桑潑辣的性子,她不會在我的麵前說這些話,更加不會在我的麵前哭了。
陳桑抬起頭望著我,她的眼睛蒙著一層紗,她就用孩子般的眼神直直地望著我。阿光告訴我,陳桑從來沒有孩子的純真生活。她媽生下她後,還不到一個月,她媽就跟了一個香港商人,就把她扔給保姆。她媽從來都不再別人的麵前承認陳桑是自己的女兒,他媽要是有什麽不滿就往她身上撒。等她媽再老一些,那些有錢人也不屑於再包養她媽了,她媽就開始接待各種各樣的男人,她媽也不忌諱,經常帶著客人去家裏做生意。
鬼可以想象她是在怎樣的生活環境下成長,我明白陳桑對我的依賴,她可能將母愛都寄托在我身上,她低聲哀求我,她叫我留下來,她給我買房子,她不會讓我下海的。
我長長哀歎一聲,我懂得陳桑的感情,但我不能答應。我摸著陳桑的頭哄著你喝醉了,什麽事情等你清醒,我們再說好不好?
我摸著她的頭安撫著,她趴在我的胸膛上閉上眼睛,我看著睡著的陳桑覺得非常心疼,歎了一聲。我把她放在沙發上,蓋上毯子,拿著毛巾幫她擦一把臉。
卸去厚厚妝容的陳桑,不過是一個孩子罷了。她隻是一個沒媽疼,沒有爸愛的孩子,我和她是相似的,所以她就如同捉住一根浮木,緊緊地捉住不放。
但我不能救她,因為我不是浮木,我和她一樣都是落入水中的人,我們誰都救不了誰。
我蹲在陳桑的麵前,靜靜地看著她,我說阿桑,我知道你對我很好,可我真的不想再呆下去,這座城市讓我想起很多不好的事情。不管我去了那裏,你都會是我唯一的親人。你不是我妹妹,可你比我妹妹還要親。
我不知道她有沒有聽到,她隻想把那些話告訴她。
我剛睜開眼睛時,看到陳桑睡在床邊,不知她什麽時候跑到我的床上,她把被子都踢掉了,她的睡相也不好,我把被子蓋在她身上,可能我的動作把她吵醒了,她睜開眼睛,她問我幾點鍾。我聽到她終於和我說話了,壓在自己心口上的石頭放下來,我告訴她中午三點。
她從床上起來,我問她要吃什麽,她讓我做了幾道菜。在飯桌上,她問我什麽時候走,我說等過了她生日,我就走。她嗯了一聲,就埋頭吃飯,沒有再說什麽。
我和陳桑的冷戰終於結束了,我想她可能是聽到我說的那些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