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大夫
莫語看著一臉苦惱的葉無休，上前詢問道：“葉公子，這案子？”
“不急，看看大夫怎麽說！”
葉無休仰頭，看著莫語回道。
這時，江湖輕輕走上前，蹲在葉無休的身邊，低聲詢問道：“師叔公也看出一些蹊蹺？”
葉無休眼神示意江湖接著說。
“這屍體的外表傷口確實是人為所致，這點可以確認，可內部烘幹人體這種手法，更像是妖類所為。”
“那你為什麽給我說是人為？”
“因為大家都希望是人為，或者妖類所做，隻要是單一所為，那這個案子就是簡單的凶殺案，包括縣令在內，都不想聽到是人和妖共同所為。
如果真是人和妖共同所為，朝廷知道了，一定會派遣人員下來查證，到時候不僅僅是縣令烏紗帽保不住，還有全縣人口，會經曆大動**。”
“僅僅是因為人族和其他族類對峙？”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葉無休無言。
如果真是人與妖共同所為，以朝廷雷厲風行的作風，皇帝會選擇錯殺不漏。
畢竟朝廷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與異族有染。
江湖再次開口道：“您也知道，封神一戰後，人族淪為神族和仙族的附庸，連皇帝都隻能稱為天子。
秦王橫空出世，結束亂世，建立大乘，人族才得以擺脫神族和仙族。
後來妖族、鬼族、魔族倒戈，五族共同吸取人族，神仙二族以香火信仰收取人族壽元，妖鬼魔三族直接以人族魂魄和肉體為食。
一旦發現人族和其他異族有染，朝廷為了殺雞儆猴，一定會寧可錯殺一千，不會放過一個。”
聽完江湖的分析，葉無休總算知道長生門和朝廷的矛盾來源了。
長生門一直倡導“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大丈夫立於天地間，應自強不息。”
這是一種落實到個人頭上的取生之道，不錯殺每一個普通人，也不會放過任何異族。
朝廷倡導“天下為主”，這是站在集體利益上去衡量得失，要想集體利益不受損，必要的時候，個人利益必須犧牲。
隻要這兩個理念存在，矛盾就一定會存在。
葉無休遲疑道：“你的意思是，找到真凶，不論是妖，還是人，都將所有罪名推到人為的頭上？”
江湖沉默不語。
這是為了避免出現大規模殺戮的最好辦法。
葉無休蹲在原地沒有起身，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這是一個艱難的雙向選擇題。
如果不上報實情，朝廷得不到有效反饋，即使民間出現更多的人族和異族合謀，朝廷也會不知道。
這樣導致的結果，沒有人能夠承受！
如果上報實情，朝廷必然會派人下來查驗，那麽就需要有人背鍋，一眾官員首當其衝，其次為了肅清，幾十萬百姓會受到波及。
如此便是陷入兩難！
葉無休蹲在原地，一個簡單的殺人案，牽扯如此厲害，這讓他有些煩躁。
他隻是想下山將氣海修煉出來，保住小命一條，然後上山閉關，達到長生境界。
並不是卷入這些官場博弈和紛爭中。
葉無休無奈道：“我覺得我可以退出了，很明顯，我不太適合做這種選擇題！”
江湖搖頭道：“並非我想把您卷進來，而是自從狐妖逃往雍城時，師叔公就已經躲不掉了。
我以人為的借口將您拉進來，是不想你將狐妖打傷，它逃亡到雍城的事跡敗露。
一旦事情敗露，朝廷會將所有怒火燒在您頭上。
如今我們隻要站在莫縣令一方，那麽就沒有這些風險！”
葉無休一陣無言。
現在不管自己參合不參合，都得親自上場。
退無可退！
莫語上前道：“兩位公子可有新發現？”
江湖仰頭道：“有是有，但是不足以形成證據鏈，等一下審一審大夫，看他能不能提供新的線索。”
“兩位公子費心，莫某銘記於心。”
莫語微笑拱手。
江湖微微一笑，算是回應。
一行人在後院又觀察了一頓，師爺靜悄悄地走進後院，附在縣令耳邊說話。
葉無休兩人一愣。
發生什麽意外了？
莫語聽完以後，眉頭舒展，笑道：“葉公子真乃神探，大夫被抓時，承認了這十具屍體都是他所為。”
葉無休和江湖對視一眼。
他想過大夫會狡辯，會逃亡，沒想到大夫束手就擒，直接承認！
葉無休站起身笑道：“莫縣令，我可不可以和大夫聊聊？”
這中間肯定有貓膩！
莫語微笑道：“殺人案得以告破，全憑葉公子，自然可以！”
葉無休頷首。
一行人朝著大堂走去。
行至縣衙大堂。
莫語開心大笑道：“來呀！給師爺準備文房四寶，今晚我們夜審過後，明日張貼告示，也讓全城百姓知道。”
下麵捕快正要應承。
葉無休急忙打斷道：“且慢，莫縣令，此事透露著蹊蹺，待我們審完以後才能有結果。”
莫語摸著下巴沉思片刻，這才回道：“也行！”
一行人踏進大堂。
主位自然是莫語，堂下分別坐著師爺，葉無休和江湖，一幹捕快左右分站，手持杆仗。
葉無休打量著跪在堂中的大夫。
大夫年紀五十左右，兩眼精光，一張不算蒼老的臉頰，因為行醫的緣故，身上散發出淡淡的藥草味。
一頭黑白相間的頭發，很蓬鬆，像是受到什麽刺激。
“啪！”
縣令手中的驚堂木拍響。
“堂下可是雍城大夫，楊仲世？”
“回大人，正是！”大夫回應。
莫語再問道：“最近雍城出現幹屍殺人案，你可知曉？”
“知道！那些人都是我殺的。”
楊仲世回答得幹淨利落，不帶任何猶豫。
“可願簽字畫押？”莫語詢問道。
楊仲世點頭，“自然！”
莫語朝著師爺點頭，示意師爺上前畫押。
葉無休突然抬手道：“且慢！”
莫語投去詢問目光。
葉無休不緊不慢地起身，緩緩走到縣令身邊，低聲道：“可否容我問幾個問題？”
“凶手是葉公子抓到的，自然可以問。”
莫語點頭應允。
葉無休拱手，算是謝過。
他緩緩走向楊仲世。
“楊大夫和熊莫是舊相識？”
“敢問這位公子，楊某和熊家主是舊識，和此案有什麽關係嗎？”
“沒有！就是好奇，問一問而已。”
葉無休看著堂中混不吝的楊仲世。
這人到底是一心求死，還是別有所圖？
“請楊大夫說一說作案經過？”
楊仲世跪在堂兄，語氣平淡道：“那十人皆是城中人員，我將他們綁至荒山，用剔骨刀割斷手腕血脈，然後將血脈放至溫水中，一直等到他們體內血脈放幹，最後放置在太陽光底下暴曬，直至將他們曬成肉幹！”
葉無休追問道：“哪一座荒山？”
“雍城向西的放牛坡！”
楊仲世平靜回答。
“為什麽要殺他們？”
“因為他們欠我的醫藥費。”
葉無休平靜轉身道：“莫大人，凶手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