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且慢

李青陽再次施展持國宗的易容術法,隻是此次變成了錢餘的模樣,與陳落白一同去往錢氏祠堂。

“按那錢餘的說法,錢氏老祖宗是九境煉氣士,已經將後院經營成了一方小天地,化為坐鎮其中的聖人,如此的話,那其在祠堂之內,憑借地利的優勢,修為可再上一境,達到陸地神仙的修為。”

“陸地神仙,也就是十境,在十一境之上的仙人們不下場的情況,已然是人間最高。”李青陽向陳落白解釋道。

“十境,那你隻有七境,我們過去豈不是送死?”陳落白麵色微微冷,去錢氏祠堂救小啞巴這件事,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困難上許多。

陳落白雖不是修士,但也明白,這十境與七境之間的跨度恐怕有些大。

一時間覺得有些頭疼。

“倒也不是沒得打。”李青陽麵色雖然凝重,但也未到直接放棄逃跑地步。

區區靠小天地達到十境的煉氣士就嚇跑了他李青陽,豈不是說出去被人笑話,他李青陽以後是要成為大劍仙的男人!

畢竟靠小天地到達十境,隻能算是偽十境。

且這偽十境,有強有弱,強者,比真十境更強,弱者,比真十境更弱,這完全取決於坐鎮聖人背靠的小天地,不過一般的偽十境,絕大多數比真十境要弱就是了,錢氏老祖宗便是這一類。

畢竟一方由祠堂化成的小天地,更多依靠的是祖宗福澤罷了,又能強到哪裏去。

這亦是李青陽敢上去碰上一碰的原因所在。

“尋常道理應該是這樣的,但我是七境劍修,且是劍修當中較強的那一類,在中五境內,要想殺我,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再加上我持國宗的一些傳承與寶物,倒也可以與那錢氏老祖宗糾纏上幾招。”

“所以這錢氏祠堂之行,能不能破局的關鍵,在於你,陳落白。”

李青陽開口道。

“在我?!”陳落白微微驚訝,用手指了指自己。

“對,在你,在我糾纏錢氏老祖宗的時候,需要你找到錢氏老祖宗所在這方小天地的樞紐所在,破了他這方小天地的風水布局,逼得這錢氏老祖宗退回九境,甚至在反噬之下,讓其連跌兩境,落到第八境,也不是沒有可能。”李青陽交給陳落白兩張注好靈氣的符籙與一顆銀質甲丸,讓其用來護身。

“神行符與起爆符,神行符用來加快你的速度,起爆符則在找到小天地樞紐之後,用以破壞樞紐之用,錢氏老祖宗的小天地位於祠堂之內,我覺得這方小天地的關鍵應該與先祖有關,你盡管奔著牌位啊,先祖畫像啊去就可。”

“還有我持國宗兵家修士煉製的小霜甲,專門用來護體,也算是我的底牌之一了,可在關鍵時刻護你性命。”將自己的小霜甲拿出,李青陽顯得很肉疼的樣子。

“兄弟與那小啞巴的性命就托付在你陳落白手上了。”化成錢餘模樣的李青陽與那祠堂的院門之外,拍拍陳落白的肩膀。

“好。”

陳落白點點頭,看著手中的兩張符籙與銀質甲丸,隻覺得身上的擔子有些重。

“斐兒等我回去呢。”陳落白最後一笑,李青陽也一笑,用手指將陳落白掌中的銀質甲丸一點,那甲丸便迅速變化,如流水一般遍布陳落白周身,隨時準備為其提供防護。

不得不說,小霜甲的防護很是細致,就連眼耳口鼻都有覆蓋道,於是乎,陳落白便成了一個“小銀人”。

“如此,走著!”

李青陽重新化為自己原本的模樣,毫不猶豫,推開了那扇門,與此同時,驚天動地,自祠堂內響起。

“何人如此大膽,敢入我錢氏祠堂,入我祠堂如入十八層地獄,定叫爾等有來無回!”

這聲音自祠堂內部傳來,若洪鍾大呂,有震懾人心之效,若非陳落白身體經過劍器大雪的加持與小霜甲的防護,否則光憑這一聲威嚴怒吼,便足夠讓陳落白昏迷甚至身死的了。

更令陳落白驚訝的是,從他與李青陽所站立之處,到祠堂另一邊,居然有百丈之遠,是那小天地的作用嗎?

陳落白有些明白,李青陽為何要給自己那一張神行符了,若無符籙加持,自己衝到那錢氏的祖宗牌位前,恐怕也要廢上不少的時間。

“小天地隔絕內外,自成一方空間,有所變化,倒也正常。”見陳落白有些驚訝,旁邊的李青陽說道,隻是李青陽的目光一直都盯著你個坐在離二人極遠處的老者身上。

昏暗燭火之下……

老者席地而坐,須發皆白,身邊一小小籠子,籠子內一隻白色狐狸。更加駭人的是,在老者的旁邊,豎著一杆關刀,給人以極大的威脅感。

須發皆白的老人就如同那發怒的獅子,緊緊地盯著陳落白二人,隻要陳落白稍微有任何異動,就會被老人所撕碎。

“一個凡人,還有一個小小的七境,便敢入我錢氏祠堂,不得不說,你們很有勇氣。”

“不過既然來了,便留下吧。”

錢氏老祖宗一笑,緩緩起身,握住了身邊的那杆關刀,身上黑袍觸及地麵。

輕輕一踏,便飛身而起,朝著陳落白與李青陽二人斬來。老人的身影在二人眸子當中迅速擴大,須發飛舞間,真氣自其體內噴薄而出,與刀刃之上凝成刀罡,形成了巨大的殺力。

“陳落白,動手!”

李青陽齜牙咧嘴,一張符籙拍在身上,虛幻的金色寶甲加身,主動提劍上前,又撒出一把花花綠綠的符籙。

李青陽撒出的符籙在空中炸開水,火,風,雪,火焰,刀劍紛紛幻化而出,於錢氏老祖宗身邊湧動著,欲對其照成阻礙。

陳落白抓住機會,先是朝著身側一滾,躲過洶湧而來的刀罡,隨後將神行符往腿上一拍,便如兔子一般像前極速奔去。

“倒也算有點計謀,要去救那狐妖嗎?”錢氏老祖宗一笑,無視刀劍水火加身,隻是在地板上一踏,一點,身體便要向後飄去。

手中關刀輕輕揮舞,那水火,風雪,刀劍便紛紛落地,於地板上滾開,消散。

“嘿!老登去哪?!”李青陽腿上符籙一閃,便來到了陳落白與錢氏老祖宗中間,他要為陳落白爭取時間。

“定!”李青陽並指於虛空中一抹,腰間的鈴鐺便化為了一口小鍾,對著錢氏老祖宗當頭罩下。

“又是一件法寶,哪家的子弟,如此闊綽?”

小鍾滴溜溜地轉著,其中發出錢氏老祖宗平淡的聲音,他有些好奇李青陽的身份。

錢氏老祖宗抬起一隻手,周身氣息鼓**,衣袍飛舞間,就要將困住自己的小鍾抬起!

小鍾慢慢離地越來越遠。

“關你鳥事!”在錢氏老祖宗露出頭顱的那一刻,李青陽持劍,當頭劈下。

關刀與李青陽的劍器相碰撞,砸出一蓬火花來,抬手間又是一道刀罡飛出,劈碎了李青陽身上的黃金甲胄,一道裂紋自虛幻的黃金甲胄之上出現,黃金甲胄開始破碎,緊接著便化為一蓬光雨散開,顆粒分明。從二人交手開始,李青陽便幾乎底牌盡出,但依舊被有小天地加持的錢氏老祖宗穩穩壓製。

“哪家的子弟呢?”錢氏老祖宗發現了李青陽的不凡。

“也罷,先將你擒下,再找你的長輩們討個說法。”錢氏老祖一笑,向著李青陽極其身後的陳落白飄來。

此時陳落白已經來到了那裝著小狐狸身軀的囚籠旁邊,其中的小狐狸見陳落白出現,睜大了眼睛,忍不住地發出嗚嗚聲來。

陳落白的身影給小狐狸帶來了極深刻的印象,在小狐狸最無助的時候,又是這個少年毅然決然地站了出來。

陳落白飛掠間,將手一探,隨後向前一滾,便將那個囚禁著小狐狸的籠子抱入了懷中。

不等陳落白伸手解開籠子。

“找死。”

那錢氏老祖宗麵上含笑,一聲輕語,戲謔地看向了陳落白。

陳落白便覺懷中如同抱著一塊熱炭一般,火紅色的光亮映照在陳落白臉上,一聲轟鳴之後,一個火環自籠子之上出現,往外一**,便將陳落白掀到了地上,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嗚!”

小狐狸見陳落白受傷,發出一身哀鳴來。

隨後錢氏老祖宗隻是微微招手,那籠子便有靈性一般,主動飛到了其掌中。

輕輕一點,一道火焰自囚籠內生出,落到了小狐狸身上,雪白的皮毛出現焦黑之色,小狐狸的氣息更是肉眼可見地微弱下來。

很顯然,這籠子,便是其故意留在原地的。

“難道我堂堂錢氏,就沒有法寶?”錢氏老祖宗輕語,隻是覺得眼前這兩個小子真傻,初出茅廬罷了,又如何與自己鬥?

“終究是乳臭未幹的小子而已。”錢氏老祖宗輕蔑開口。

李青陽與陳落白並未與這錢氏老祖宗多爭辯些什麽。

“還好吧?”李青陽護在陳落白身前,關心道。

陳落白掙紮著站了起來,雙手捂著心口:“還死不了。”

隻覺得這便是江湖,爾虞我詐。

說完,陳落白又是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大淌血,氣息萎靡了許多,不過好在,二人離那祠堂的牌位很近了。

“攔住他!”

陳落白狠狠咬了一下舌尖,用疼痛來刺激自己,神行符再次爆發,陳落白衝向了這方小天地的樞紐之處。

“是那個!”陳落白一眼便看到了那位於祠堂最上方的一尊泥塑,小小的泥塑,脖子上係著紅繩,其比其他的錢氏祖宗牌位要高上不少,而受到的香火卻最為鼎盛。

在這一刻,一向表現得風輕雲淡的錢氏老祖宗才慌了神。一手持著關刀,一手抬著籠子,往地上一劈,便將木製的地板片片碎裂開來,形成風暴,湧向了陳落白與李青陽二人。

“嘿,老登,沒想到吧?!”

“我們的目標從來都不是小狐狸,搶這囚籠,隻是做遮掩而已,我們真正地目標,是你的十八輩祖宗!”

“待掀翻你祖宗的牌位,小爺幹死你!”

李青陽現在雖打不過錢氏老祖宗,但嘴上功夫卻更甚一籌。

啪嗒……啪嗒!

那掀起的碎片落了一地。

李青陽提劍倒劈,接下錢氏老祖宗的一擊之後,便直接倒在了地上,大口吐血……

“陳落白,挺不住啦!”

“趕快!你再不炸了他家的牌位,小爺就要被這老登幹死了!”

李青陽驚叫道。

“知道了,知道了!”

陳落白此時已經爬到了那擺放著錢氏牌位的石質台子之上,正手腳並用的往上爬著。

“他娘的,誰家祖宗牌位擺這麽高!”

陳落白感受到身後緊急的情況,邊爬邊罵。

“小子受死!”眼見情況危急,錢氏老祖也放棄了擒下李青陽的想法,準備直接一刀劈死眼前這家夥,免得多生事端。

李青陽將手中的劍器往旁邊一丟,似是完全沒有了反抗的鬥誌。

其麵上露出驚恐,雙手護於身前,大聲道:“且慢!”

“老夫又不是白癡!為何要停手?!”

“呃……”

隨後,便響起了錢氏老祖宗不可思議的聲音,隻見一把飛劍自錢氏老祖的心口穿過,潵下一地鮮血。

而錢氏老祖欲要劈下的關刀,也停滯到了空中。

“嘿!老登!沒想到吧!”李青陽在地上一滾,隨後便盤坐起來,完全沒有了剛剛萎靡的模樣,掌上更是懸著一口小小的飛劍。

“本……本命飛劍,你……你是劍修!”錢氏老祖宗驚呼,隨後又咳出一大口血來,用手捂著自己破碎的心髒,那關著小狐狸的籠子便掉了下來。

“我也沒說我不是劍修啊,自我介紹一下,在下持國宗義薄雲天小郎君,李青陽!”

“還有,這便是我的本命飛劍,且慢!”李青陽抬了抬手,向錢氏老祖宗展示自己的劍器。

錢氏老祖宗隻是覺得眼前發黑,手指哆哆嗦嗦地指著李青陽。

許久才憋出兩字來,錢氏老祖宗有些委屈道:“無恥!”

他娘的,他這輩子,也並不是沒有見過劍修,隻是沒有見過像李青陽這麽無恥的劍修,哪裏有劍修的本命飛劍會叫且慢啊。

那豈不是對敵的時候,叫一聲且慢,趁對麵不注意的時候,給人家開個窟窿。

什麽義薄雲天小郎君,就是個混蛋!

錢氏老祖宗看著那坐在地上嬉皮笑臉的李青陽,欲哭無淚。

也就在這時……

“好了!”

陳落白的驚喜之聲響起。

陳落白已經將起爆符貼到了那位於錢氏祠堂最高處的泥塑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