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個“癡”字

“哥,來得正好,正準備叫你來吳哥家吃飯呢,吳哥親自下廚,包了餃子。”

白斐剛出胭脂水粉鋪子,便見到了陳落白。

隨後便看到了陳落白牽著的小啞巴,疑問道:“哥,這是?”

“我們進門說。”陳落白含笑,牽著小啞巴進了胭脂水粉鋪子。

正好見到吳早起端著水餃從廚房出來,吳早起看到陳落白帶來的小啞巴,雖不認識,但亦溫柔開口道:“喲!還來了位小客人呢,歡迎,歡迎啊!”

或許是感受到了胭脂水粉鋪子主人的善意,原本一進胭脂水粉鋪子,還有拘束的小啞巴,也慢慢從陳落白身後挪了出來,小心地打量著胭脂水粉鋪子裏的一切。

小啞巴抽了抽鼻子,露出迷醉的神色,這胭脂水粉鋪裏的味道,她很喜歡。

“是這樣的,吳哥……”

陳落白將從遇到小啞巴開始,出門一趟所發生的事情,都一一向白斐與吳早起說明,並替小啞巴向白斐提出了討要古言小說的請求。

白斐欣然答應。

而在二人聽說這女孩是個小啞巴之後,便更對其憐憫了許多,尤其是吳早起,不僅給小啞巴加了衣衫,還不停地往小啞巴盤子裏添餃子。

生怕這小姑娘餓到。

小啞巴被吳早起這麽一關心,也慢慢與這個長得像女子的男子親近起來,最後更是咯咯地笑著,一個勁地拿頭蹭著吳早起。

吳早起目光溫柔,喜歡上了這個小啞巴。

陳落白與白斐看在眼裏,隻覺得這吳早起,吳哥當真是個好人。

奈何生得不是女兒身,又喜歡上了不該喜歡的人。

無論是陳落白還是白斐,都覺得可惜了。

“對了,落白,你可知道這小啞巴是哪家的子女,我們得將其送回去,免得父母擔心。”用完飯,吳早起疊好盤子,對陳落白發問道。

陳落白搖搖頭,攤開手來:“我也不大清楚,原本還想問問吳哥,你開胭脂水粉鋪子這麽多年,認識的人比我們多上不少。”

吳早起搖搖頭……

“或許這小啞巴不是我們北陽鎮的。”白斐插話道。

“也隻能如此解釋了,等明天天亮些,便在鎮子裏問問吧。”陳落白無奈道。

“對了,小啞巴呢?!”

白斐一聲驚叫,那原本待在幾人旁邊的小啞巴,不見了蹤影。

“該不會是跑出去了吧?!”

“這落雪的天氣,一個小啞巴獨自在鎮子裏,那可怎麽辦啊?!”

吳早起責怪自己沒有看好小啞巴,披上衣服,便要出門去尋。

白斐也著急起來!

唯有陳落白麵色略微無奈,指向了那放著胭脂水粉的櫃子:“別找了,在那呢。”

“哪?!”吳早起與白斐向陳落白指著的位置看去。

隻見一個小小的腦袋慢慢地從胭脂水粉櫃後麵探了出來,手中一盒胭脂,臉上橫七豎八,這一筆,那一劃,成了個“大花貓”。

陳落白三人對視一眼,各見對方眼中的無奈,隨後便是一聲哈哈的笑聲於吳早起的胭脂水粉鋪子裏響起……

天色已晚,小啞巴便在吳早起的店鋪裏住了下來,對此,陳落白與白斐,並沒有任何的異議。

“明天再來。”

吳早起與小啞巴,二人與店鋪門口送別陳落白與白斐。

小啞巴更是嗬了口氣,頂著個大花臉,不斷地向陳落白與白斐招手,見二人回頭後,又用雙手於身前不斷地畫出一個長方形來,眸子裏帶著喜悅。

白斐瞬間明白了小啞巴的意思,吐了吐舌頭:“知道啦!知道啦!你想要的古言小說,我記得的!”

聞言,小啞巴的一對眼睛直接成了月牙狀。

如此可愛的小啞巴,誰能不喜歡呢?

……

……

陳落白與白斐行於路上,打著傘,出胭脂水粉鋪子時,吳早起特地給拿的。

陳落白下意識地將傘往白斐那邊偏了一些。

天空白淨,一把油紙傘在小巷內緩緩前進著,小雪落於傘麵,傘像倒掛在天空的船。

“吳哥他真是個好人呐!”白斐搓了搓手,以這樣的方式讓自己感覺更暖和些。

“那我呢?難道我就不算好人了?”

陳落白輕笑道,隨後便挨了白斐一拳,哎呦一聲。

白斐翻著白眼:“沒有個正經模樣!”

“好了,好了,開玩笑,開玩笑。”陳落白連聲賠笑。

伸出手來,接了一掌雪,才開口道:“沒有人說吳哥不是好人,可是吳哥喜歡的那個人,卻不算個好人。”

“不算好人?”白斐一愣。

“哥,你是說那錢家的錢餘公子?”白斐問道。

“是啊,除了他,還能有誰。”陳落白回答道,將手掌向下翻,抖落手中一掌雪,似覺有些冷了,又朝手掌嗬了口氣。

如此說法,白斐有些疑惑了:“可是,哥,你不是說喜歡無過嗎?我今天還跟吳哥說了的,他聽了你的這句話,可高興了。”

“即使吳哥他喜歡的是個男人,這樣的事不被北陽鎮的大多數人所接受。”

“可我還是覺得,吳哥沒有錯。”

白斐斬釘截鐵道。

陳落白沉默了一會,他在思考,該如何向白斐解釋。

過了許久,走完了這條巷子,又進入下一條巷子後,陳落白才緩緩開口:“喜歡無過。”

“喜歡男人也無過。”

“隻是我要勸的,是讓吳哥不要再去喜歡那錢家的錢餘公子了,不喜歡錢餘了,他盡可去喜歡其他男人,或者是女人,總之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隻要不是錢餘就好。”

陳落白說道。

“所以,落白哥的意思是,吳哥喜歡錢家的錢餘公子大抵是沒有結果的。”

白斐說道。

陳落白點點頭。

“等等,可落白哥,你又什麽時候勸過吳哥了?”白斐微微發愣,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陳落白輕語,有些惆悵道:“自然是勸過了的,且是讓斐兒幫忙勸的。”

“啊?!”

“我!”白斐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

“我……我什麽時候勸了?”白斐這下更是雲裏霧裏。

“那我問你,說找不到九葉重樓,讓吳哥換味藥時,吳哥的反應是什麽?”陳落白問白斐說道。

“那時我在吳哥家院子裏整理藥材,沒看到吳哥的神態,隻是吳哥的回答是不要,我還以為吳哥是要研製什麽厲害的胭脂水粉來著。”

白斐說道。

“春風一顧已經是人間頂級的胭脂,吳哥又何需九葉重樓!”

陳落白輕語。

“所以問題便在這九葉重樓,九葉重樓是一味藥嗎?”白斐明白了些。

“自然是一味藥,一味這世間根本就沒有的藥。”陳落白說道。

“重樓最多七葉。”陳落白向不通藥理的白斐說道。

“那吳哥為什麽又讓落白哥你去找那本就沒有的九葉重樓呢?這不是為難落白哥你嗎?”雖然白斐覺得吳早起是個好人,但此時她卻毫不猶豫地站到了陳落白這邊,替陳落白說話。

“不是這樣的。”陳落白搖搖頭。

“斐兒你可聽說過,九葉重樓二兩,冬至蠶蛹一錢,煎入隔年雪,可醫世人相思疾苦。”陳落白隨後又開口道。

白斐聞言,有些迷茫,不通藥理的她,聽不懂這些藥材。

“可重樓七葉一枝花,冬至何來蠶蛹,雪又怎能隔年,原是相思無解。所以我讓吳哥換味藥的意思是,讓吳哥換個人喜歡,而吳哥的回答,也是意料之中。”

“斐兒明白了。”斐兒說著。

“喜歡無過,相思無解,一味地撞入‘喜歡’二字,也不管對方是否值得,這是癡嗎?大抵就是了。”陳落白輕語。

“世間男子女子,本無區別,值得與否,癡人與否,還得看這。”陳落白一點自己心口。

說出了與那血衣侯之子陽關味道一樣的話,隻是二人從未見過,隻是這天下的道理,早就已經見過了麵。

殊途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