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苦撐危局 三
裏亞巴基準將領著近百艘殘存巡航艦敗退回裏德羅星域。
奇斯.莫格斯得知敗報，又驚又惱。霍格早在新巴斯克埋伏精銳，之前一切假象，隻為賺他入局。首戰第七艦隊最精銳的兩個巡航支隊十去其八，不但挫動銳氣，更令奇斯顏麵盡失。
“多頓真是沒用，換了我一定拿下新巴斯克了!”一旁卡沃斯還大言不慚。
奇斯無暇理會這個活寶弟弟，隻狠狠白了他一眼，命通訊科報告杜恩總司令，隻說多頓在新巴斯克遇到地球軍一部激烈抵抗，陷入苦戰，奇斯親率主力去支援，新巴斯克五日之內必可攻取。
“這家夥死要麵子活受罪，我們是不是該直接把真相報告杜恩總司令?”南少輝準將向另兩位厄爾登級巡航艦支隊司令吐露了自己的想法。
富勒準將支頤思忖半晌，道:“我們三個支隊受命配屬莫格斯中將麾下，越級上告隻怕不妥。奇斯.莫格斯一心遮醜，大言五日必取新巴斯克，後果實難預料。不過萬一戰事不利，他還不至於死撐到底。我們還是視戰況而定吧。”
他在三人中資曆最深，南少輝和貝格瑪二準將都讚成他的意見。貝格瑪又補充道:“祜且不論第七艦隊，我們三個支隊絕不能墮了杜恩殿下的威名。新巴斯克敵軍首戰就壞了第七艦隊兩個主力支隊，實力不容小覷。這一戰我們半點不能大意!”富勒和南少暉俱道當然。
“以莫格斯家曆代先祖的名譽起誓，必讓新巴斯克雞犬不留!”奇斯.莫格斯暗自發狠賭咒，定要掃平敵軍。
通常耗費一整天的航程，十五小時便完成了，第七加強艦隊各部一千七百餘艘戰艦浩浩****，進入新巴斯克星域。
“今天這陣仗比昨天氣派多了!”高劍鳴望著地下指揮部的主屏幕，連連微笑點頭，“這才是挑戰未來將星的陣容啊!”
“不過這次你和我一樣沒有指揮宇宙戰艦的機會了!”
昨天，高劍鳴哂笑趙劍隻能呆在行星地麵守株待兔，今天趙劍自然不會放過報仇的機會。
高劍鳴完全不以為意:“在太空或者在地麵都是為我飲佩的指揮官效勞，我由衷樂意。”說罷特意留心黃菁華的神色。然而黃菁華正支頤凝神觀察羅亞軍態勢，全沒在意他說什麽，令他難免有些失望，但下一瞬間，他不由心生感慨:原來美女全神貫注的時候居然會這麽美!
須臾，黃菁華似是自語，又似告誡:“登陸艦全部配置在中軍，重型戰艦和攻擊艦依序配置，形成遠程火力準備集團，以輕型戰艦為前鋒衝陣，高速巡航艦為側翼機動，看來是以正攻穩紮穩打。奇斯.莫格斯前哨戰吃了大虧，這次誌在必得，不能掉以輕心。林司令麵臨極大考驗，非有足夠的耐性和韌性，這一戰才有勝機。”
高趙二人斂容相視，都是一般想法:昨天隻是序幕，接下來才是新巴斯克戰役的正劇。
“美女姐姐真是顧慮周詳。”高劍鳴刻意的恭維換來的隻是禮節性的微笑致意，不免無趣，低聲道:“太冷淡了吧，我真的惹她討厭麽?”
“不是每個女人都像露茜那樣火辣的。別傷心了，總會遇到對你這花花公子有免疫力的女人。”雖是開導，但趙劍明顯還加上了揶揄的作料。
“我隻是需要一點時間而已，這種類型的女人我泡過不止一個。”高劍鳴竭力想找回麵子。
“可還是性感辣女更對你胃口，後悔沒把露茜帶來吧?”趙劍沒有就此放過高劍鳴的意思，甚至故意提高了音量。
高劍鳴大急，隻怕黃菁華聽見，更加疏遠自己，但黃菁華神色絲毫不動，竟渾似全不在意他二人說些什麽。
高劍鳴甚為失望，見趙劍兀自竊笑，故作不經意的道:“我沒把露茜帶來可全是為了留她照顧希智，那家夥身邊是需要這麽一個人，省得他一有空就知道睡覺。”
趙劍一口氣差點殪住:“真虧你想得出來!”但轉念又一想，那懶鬼身邊有那麽一個潑辣娘兒們在，隻怕真不能成天打瞌睡，也許能多費些心思用在戰事上，高劍鳴這說法也並非全無道理。
林恒翔率六百艘戰艦出戰。波特一隊居左，弗朗西斯科一隊居右，林恒翔親率兩百五十艘白馬級巡航艦居中，在星域外緣奧特雲帶嚴陣以待。
“第十五輕裝縱隊，地底方向下行一千羅裏。第六重裝縱隊炮門全部打開!”
奇斯的命令被不折不扣地貫徹執行，一百五十艘重型戰艦自上而下，列成十乘十二的長方截麵陣。
“前進!”
羅亞軍二千一百餘艘戰艦以同一速度勻速推進。
“敵軍將於十分鍾以後進入射程!”
“執行一號方案!”
林恒翔冷峻沉毅的嗓音傳遍地球軍每一個角落。
六百艘地球軍戰艦就地待命，眼見數倍於己的羅亞軍步步進逼。倏忽間，雙方距離已不足十光秒。
“重型戰艦主炮三發齊射，全體開火!”
四百五十門一點五兆瓦重炮將數百兆瓦的灼熱能源射向地球軍陣中。
即使及時疏散隊形規避，但六百艘戰艦無法在十秒之內躲過滿含殺意的光之狂濤，地球軍陣中出現了近百燃燒的火球，其餘戰艦也在巨大的能源衝擊波之中狂顛不止。
“隻要發揮兵力與火力上的巨大優勢，不讓敵軍取巧，勝利一定屬於我軍。”奇斯這樣想到。
重型戰艦遠程火力準備充分見效，奇斯隨即命第十五輕裝縱隊向敵陣發動正麵衝鋒。
由於前任司令卡沃斯.莫格斯少將毫無理性的魯莽行事，第十五輕裝縱隊在卡萊亞中了霍格的“拖刀計”，被殲滅大半。就算霍申.莫格斯伯爵也無法再袒護這個寶貝兒子，默許奇斯將他轉為常規軍，從自家領地抽調軍艦士兵，重整第十五縱隊。這倒不僅因為被杜恩親王捏住把柄，更是為不被其他勢力乘虛而入，滲透進自家部隊。
新任縱隊司令艾切利諾少將行將年滿五十，雖沒有過人的才幹，但能夠忠實地執行命令，切實履行職責。
“抱著必死的決心衝鋒，突破敵軍的陣勢，勝利就屬於我們了!”
在艾切利諾呼叱下，五百二十艘帕費爾級輕型戰艦向仰角二十度方向，已被炮火重創的地球軍艦列逼去。
林恒翔劍眉一揚，暗忖:“輪到‘專諸’發威了。”
距離八光秒，艾切利諾下令主炮開火，在地球軍陣中掀起了一波新的能源狂流。地球軍也並非一味被動挨打，光束和宇宙導彈如閃電豪雨般落向羅亞輕型戰艦之中，但因被先前的重炮打散了陣型，還擊效果大打折扣。
“重型戰艦三發齊射，巡航艦左右包抄上去!”
又一陣巨型光柱在地球軍陣中撒開絢爛的死亡之花。
富勒和南少暉兩支隊的厄爾登級巡航艦分別向地球軍左右兩翼快速包抄上去。
艾切利諾縱隊已逼近至地球軍陣前五光秒，富勒和南少暉兩支隊倚仗高速機動性，距地球軍兩翼也隻有七光秒了。
奇斯深信己方已勝券在握，最多三個小時，新巴斯克地球軍的空間戰力將被盡數殲滅，那麽占領主行星就是時間問題了。
然而……
“我支隊左側有大質量不明天體高速接近中，速度在八百太空節以上!”
富勒聞報，大驚失色，命全隊緊急下墜，向地底方向規避。
另一側的南少暉支隊發現了同樣的狀況，也是忙不迭地下墜規避。
富勒和南少暉急切之間，無暇向友軍示警，可苦了中央當先以密集隊形衝鋒的艾切利諾縱隊，發現身處巨大的危機之中，想要閃避，苦於機動性能不及高速巡航艦，被左右兩顆直徑六十羅裏以上的彗星如保齡球擊球棍一般左右橫掃。外緣戰艦首當其衝，戰艦自身動力無法在巨大衝力之下維持住原先航向，防護罩裂痕累累，又向內衝撞自家戰艦。驚恐之下，已有炮手不顧一切向友艦開火，幻想使自己免於同歸於盡，但根本於事無補，反而在自己陣中掀起了更大混亂。
“全體卸去”火罩”，中央兩隊巡航艦急速拉升!”
原來林恒翔早已讓所有戰艦在常規防護罩之外另加一層塗抹燒蝕材料的超硬度耐高溫陶瓷防護罩。羅亞重型戰艦的重炮打擊雖然猛烈，但主要集中於中路，白馬級巡航艦多能避過，隻是燒蝕材料在高溫熱線光束輻射下自燃，造成戰艦起火的假象。兩翼波特和弗朗西斯科兩隊戰艦雖然沒有白馬級巡航艦的高機動性能，但一來不是重型火力主攻方向，二來一樣加了燒蝕材料塗層的防護罩，損傷也很少。
林恒翔的巡航隊拉升空出中央，帕夫柳琴科指揮的新巴斯克全部三十四重型戰艦和七十艘角鬥士級輕型戰艦早已在他原先位置後方準備就緒。
“不需要特意瞄準，對正前方的火光開炮就一定能命中敵軍，開火!”
有林恒翔隊拋棄的“火罩”作準星，羅亞第十五輕裝支隊又已被兩顆彗星左右夾擊，打作一堆，帕夫柳琴科隊的火力雖遠不及對方重型戰艦炮群，但殺傷效果卻大大超過對方。
“白馬衝鋒!”
林恒翔一聲號令，二百五十艘白馬級巡航艦以最高戰速一齊向前猛衝，直取奇斯第七艦隊本陣。
奇斯目瞪口呆，瞬息之間，戰局急轉直下。羅亞軍先一刻看似勝券在握，此刻卻已瀕於崩潰邊緣!
“老大，老大……怎……怎麽辦!”卡沃斯已嚇得麵如土色，張口結舌，平時的狂妄囂張早已丟到老家去了。
“你能不能給我安靜點!”奇斯的五官因聲嘶力竭的喊叫而扭曲，“重型戰艦向敵突擊巡航艦集群開火，富勒和南少暉支隊左右夾擊，阻止他!”在強烈的挫敗感麵前，莫格斯家的長男也已嚴重心理失衡。
富勒和南少暉支隊雖想轉向左右夾攻林恒翔，阻止林恒翔突入中軍本陣。但剛才為躲避彗星，兩隊位置已經不利，而且波特和弗朗西斯科兩隊在林恒翔突擊同時，已一同欺近，向富勒和南少暉發動猛烈攻勢。富勒和南少暉若強行變向，等於將側麵暴露在敵軍正麵，權衡之下，還是先抵住波特和弗朗西斯科，以免自己先被擊滅。
“這下可糟了!”羅亞第六重裝縱隊司令克林布爾少將一時茫然無措，冷汗直流。
克林布爾和艾切利諾同是忠實可靠的老派軍人，一樣不善於變通。如果帕希爾準將的三十五攻擊支隊先阻擊林恒翔一陣，延緩高速巡航艦的推進速度，然後克林布爾以重炮轟擊，使林恒翔隊形出現混亂，局麵還能夠挽回。但待帕希爾想到這一節，林恒翔的巡航隊已經行進到他的正上方，加上莫格斯家平時都把他這個當後娘養的看待，便索性也裝作手足無措，慢慢吞吞將側舷炮口對準上方，胡亂開上幾炮了事。
“敵軍巡航艦再過半小時就將衝入中軍！“第七艦隊旗艦海肯號的通訊參謀驚恐萬分。
幸虧還有貝格瑪準將五十一巡航支隊的一百八十艘厄爾登級巡航艦搶在旗艦本隊陣前布防，抵住林恒翔的兩百五十艘白馬級巡航艦，才暫時無虞，莫格斯一族的岡多斯準將三十一巡航支隊的一百七十餘艘龍騎級巡航艦又趕緊將旗艦護衛在支隊核心。
林恒翔和貝格瑪雙方的巡航艦性能相差無幾，林恒翔隊數量雖然占優，但羅亞軍數量依然優於地球軍，隻要中軍穩住，依然有反敗為勝的機會。
“很不幸的是，敵軍碰上的是我們！”
林恒翔一麵這樣想到，一麵命全隊將隊形收攏成密集的圓錐陣。
貝格瑪一心護衛旗艦本隊，布成凹麵陣，雖然可對衝鋒敵軍進行集中炮擊，但對方數量占優，隊形密集，反而會形成一點突破，全麵突破的局麵。
“雖然名不見經傳，但敵軍主將確實不同凡響。”貝格瑪咂舌道。
“前進！在拉戴特，在納提斯，敵艦比我們多得多，我們都能衝破。這次更沒什麽好怕的！”先鋒艦久留米號艦長鬼V嘉銘少校激勵部下奮勇當先。這個日本九州島出生的日華混血兒雖然身材瘦削，看上去弱不禁風，但作風之大膽，僅次於林恒翔。
貝卜格瑪隊的集中火力如雨點般落在久留米號四周，全艦上下都忙得不亦樂乎，幾個初上陣的新兵已是臉色發白。鬼V少校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和納提斯遇見的炮火相比，簡直和放煙花一樣！衝啊！這一戰之後，我們就名揚整個銀河了！”
貝格瑪竭盡全力阻擊林恒翔的推進，但打得難解難分之際，奇斯下令撤退。
“到底怎麽回事！再堅持一下，我們還有勝機！”貝格瑪怒火難抑，對上司說話也不再顧及禮數了。
奇斯已經氣急敗壞：“準將，三十一巡航支隊又遭到敵軍別動隊攻擊！再不撤退，中軍失守，一切都難以挽回了。我以中將艦隊司令的名義命令你！”
洪錚事先率工兵艦給星域奧特雲帶的兩顆形成中的小天體安置宇宙射線能收集反應堆和推進裝置，時機一到，便將兩顆人造彗星放入預定軌道，把羅亞的輕裝艦縱隊好一頓暴打，而後率別動隊一百二十艘蒙克級巡航艦，在激戰正酣之際，對奇斯中軍發起突擊。
奇斯本已成了驚弓之鳥，眼見除了幾艘護衛艦之外，隻剩一個巡航支隊護衛旗艦，心驚膽寒，再也支撐不住，倉皇而逃。
主將一退，羅亞各隊皆鬥誌全消，紛紛後撤。
副官米格爾少尉請示是否追擊。林恒翔搖了搖頭：“敵軍雖然士氣敗落，然而那三隊土豆形巡航艦陣勢依然有序，敵軍數量仍然占優。我軍既已達到擊退敵軍的目的，就沒有必要戀戰了。命令各部，原地警戒！”
“幹得太棒了！”高劍鳴和趙劍兩人同聲喝彩，隨後又麵麵相覷，連聲歎道，“奇斯.莫格斯這家夥實在不經打，就這麽退了，這一戰我們成了看戲的了。”
黃菁華也幽然道：“確實遺憾。”親眼目睹林恒翔率巡航艦集群衝入敵陣之時，她不由自主的想到，如果統率那隊白馬級巡航艦的是她該有多好，雖然隻是一瞬間。
“三軍用命，奇斯.莫格斯這個加強艦隊已被擊退，合計毀傷敵艦六百艘以上。開戰以來，我們終於真正贏得了一場勝利！”
“是的，林司令也證明了自己完全有指揮大兵團作戰的實力。今日一戰，充分體現了您的大智大勇。”黃菁華所說絲毫沒有恭維的成分，憑今日一戰，林恒翔足以躋身名將之列。
“這一切離不開”軍師”事先的精心謀劃，不是他想出”專諸”，洪錚又能準確計算出最合適的軌道，這一戰一定無法如此順利。”林恒翔首先想到的便是身在貝茨托尼亞的好友楊希智。
“專諸是麽？不錯，這確實是這一戰最適合的代號。”黃菁華會心一笑。相傳春秋戰國時代，義士專諸刺殺篡國的王僚之時，出現“彗星襲月”的天兆，楊希智想出以彗星作為克敵利器的戰術，便以“專諸”為代號。
“當然，也離不開黃總指揮這幾天對白馬級巡航艦性能的精心講授，昨天導演的精彩伏擊戰為今日一戰打下的最好伏筆。”林恒翔毫不掩飾對美麗女軍官的讚賞。
黃菁華淺淺一笑：“最重要的是全軍將士用命。這一戰之後，羅亞軍再攻新巴斯克，必然增兵，那總要過上幾天。我們正好趁此機會，讓將士們好好休整兩天。”
“我已讓大家輪班休息了。今後幾天，每五十艘輪換巡哨，其他人抓緊休整。”
林黃兩人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們已有了相當程度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