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台前幕後 三
貝茨托尼亞星域位於納提斯星域以南俯角11度22分26秒五十七光年，是一顆正值壯年的主序星，因為質量較大（太陽和羅亞恒星的15倍），所以主序星階段的壽命隻有一千萬年（約相當於太陽和羅亞恒星的千分之一）。
貝茨托尼亞星係共有十大行星，因為恒星質量大，除了距恒星最近的第一行星被恒星的巨大引力固定在3000萬公裏外的軌道上，其他行星的軌道距離都比較遠，第二行星距離恒星達2.1億公裏，第三行星更達6.3億公裏。在第三和第四行星之間有小行星帶形成第三行星的天然屏障，稱為內行星帶。相對的第六和第七行星之間的小行星帶被稱為外行星帶，第六行星又有多達十七顆衛星，共同構成星域外線防禦體係。
如果不是因為正逢戰亂時代，在這個星域殖民上千萬完全不成問題，不會是現在的荒涼景象。不過由於地形易守難攻，地球聯邦軍已在逡裏苦心經營數十年，依靠第三行星兩極冰川融水開荒墾田，建立基地，如今足以供給六十萬軍隊駐屯。
霍格率地球三關守軍殘部殺出納提斯之後，直接南下貝茨托尼亞布防。
九月三十日，北疆省各補充支隊在霍格和鄭誌豪一再催促下先後抵達貝茨托尼亞，總兵力達到二千三百艘戰艦和二十五萬兵員。
楊希智中尉這幾天把一整年的勤勉精神都用上了，北疆各星域人口、駐軍、船隻等等各項數據全都及時準確地送達霍格中將手中(當然大部分都經過其他同僚之手中轉)，連克拉克斯頓上校一時都對他刮目相看。
“小子，最近夠勤快的!事情都告一段落了，今天下午放你假。”
“這是最好的獎賞，非常感謝，長官。”
平時，楊希智有空最喜歡的事情就是睡覺，但今天用他的話來說——軍校時的債主們來要債了。
“媽的，這是什麽地方，要什麽沒什麽！”幾個士官在茶室裏粗聲粗氣地大發牢騷。
“我說你們能不能給我安靜點兒！現在還在打仗呢，要吃山珍海味你們幹脆請假去共同體！”茶室主管露茜.戴維斯少尉左手叉腰，右手指著那幾個耍混的家夥怒斥。即使設計單調的軍服也掩不住她玲瓏浮凸的魔鬼身材，這個動作更將她的美好曲線勾勒的清晰無遺，惹來一片火辣的視線。
“好一個辣女，真夠味。”高劍鳴的眼神說不出的曖昧。
“是夠辣，連哈裏斯中士這種老油子被他罵了都不敢吭聲了。”洪錚似乎還沒明白高劍鳴的心意。
“切！看見這種潑辣娘們，你連正事都忘了！”
“冤枉！我很清楚今天來幹什麽的。”
林恒翔、高劍鳴、趙劍、洪錚四人走向茶室的電腦屋，高劍鳴不忘抓緊時間和露茜眉目傳情，看來兩人對對方十分有興趣。
洪錚開機檢查了一下專用加密聊天室的安全狀況，示意一切OK，四人才上了線，過不多時，他們等待的人通過身份驗證，在今天的留言板打下了一行字:
“本來想好好睡個覺的，結果被你們這幾個討債鬼拉到電腦桌前，真是痛苦啊!”
這真是楊希智的作風，四人無不莞而。
高劍鳴笑鍵道:“欠債總是要還的，當初那麽辛苦才讓你順利畢業，現在可不能讓你悠閑得成天睡大覺!”
“真是債主比天大！我沒話說了，你們想問什麽就快問。”
趙劍也不多說，隻動鍵盤留言詢問他為何還不現身？
不多時見楊希智答道:
“不好意思，我也不想。不過霍格中將這幾天一直讓萊特少校加大力度找我。三關之役，你們都大顯身手，我現在和你們公開見麵，霍格中將一定會聯想到我就是‘江南臥虎’，還是先不見為妙。”
洪錚鍵道:
“從納提斯突圍那天開始，霍格中將幾次向我打聽‘江南臥虎’，還好你和狂生事先和我套好了說詞，不然真會露餡。”
一旁趙劍點了點頭又鍵道:
“霍格中將那麽看重你也不是壞事。聽萊特少校說，霍格中將親口許諾早晚要給‘江南臥虎’參謀長的職位。如果能得到他的重用，對你的發展益處很多。”
又見楊希智答道:
“這才糟糕，我可隻想混夠六年服役期退休，然後去看我的書寫我的文章。真被霍格中將看中，成了他的重要幕僚，這身軍裝可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卸下，我可不幹。和你們幾個是一回事，跟霍格中將又是另一回事。”
想到楊希智打這行字的一臉苦相，四人無不莞爾，但看到最後一句，又連連點頭，知己之交和對上司的義務確實不可同日而語。
林恒翔的笑容一現即逝，正色鍵道:
“這還真是你才會有的想法。言歸正傳，現在看來，‘獅子’的大軍主力再休整三五天必然全麵南下。霍格中將和奧什少將的對策是盡可能牽製住‘獅子’，讓他不能毫無顧忌地南渡星雲海，使我軍有足夠的時間調動大軍在新西伯利亞與‘獅子’大軍決戰。要確保這個戰略計劃得以實現，除了貝茨托尼亞，新巴斯克星域也必須堅守。但三關之役大敗，多位高級指揮官或死或傷，鎮守新巴斯克的人選也要讓霍格中將頭痛一陣了。”
高、趙、洪三人笑容頓斂，神情肅然，想來楊希智也已笑不出來。
洪錚鍵道:
“是啊!本來奧什少將是最佳人選，但他肩負守禦貝茨托尼亞外行星帶的重任。四個補充支隊大多是缺乏實戰經驗的新兵，第四艦隊的幾位少將也走不開。”
這次隔了兩分鍾，才見楊希智留言:
“除了奧什少將，霍格中將以下任何一位將軍隻怕去了都不頂用。特魯瓦少將用兵偏好攻擊，不擅防禦戰，蓋伊少將和梅隆根少將性格所致，缺乏獨撐危局的才能和氣魄，托尼少將隻是個稱職參謀長，更不可能獨當一麵，各支隊的準將司令就更不濟事了。”
洪錚長歎一聲，又發問:
“那依你書生之見，還是要奧什少將去鎮守新巴斯克?”
高劍鳴暗暗好笑:洪錚就是太實誠了，希智說霍格中將以下任何一位將軍都不頂用，但將軍以下還有校級軍官呢?
果然楊希智回複:
“不，如果在霍格中將心中隻有奧什少將一個人選，那早已讓他去新巴斯克了。依我看，霍格中將心中已有了三個適合人選，他正在等其中一人自告奮勇。”
高、趙、洪三人看看顯示屏，又瞅瞅林恒翔，異手同鍵地問道:
“第三個是誰?”
楊希智應得比先前任何一次都快:
“我。”
三人好氣又好笑，如果楊希智這裏，少不得要挨上三拳。
隻有林恒翔暗暗點頭，快速鍵道:
“不錯，至今還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你是霍格中將的第三選擇，而你已將自己排除，隻怕他也沒耐心再等你。告訴我，另一個是誰?”
高、趙、洪三人都是一樣想法:最了解希智的還是恒翔。
“說來可千萬別生氣，霍格中將的第一選擇並不是你。”
林恒翔一笑，鍵道:
“我是‘狂生’，不是小氣鬼，你盡管直說。”
“霍格中將的第一選擇另有其人，並不是因為此人比你強，而是因為此人最熟悉新巴斯克，他已在那裏任職四年以上。不過他遲遲不與霍格中將聯絡，隻怕也已被排除。眼下最適合的人選隻有你林恒翔，但你必須立即向霍格中將主動請纓，他才會給你最大限度的支持。”
林恒翔傲然一笑，鍵道:
“我這就去見霍格中將。”
正要離去，顯示屏上飛快地跳出三個字:
“別露餡!”
“哈哈哈哈……”四人長聲大笑，在其他人詫異的目光下，清空所有聊天記錄，揚長離去。
休.霍格中將和讓.奧什少將正在高級軍官俱樂部打台球放鬆。霍格本想打九求落袋，奧什卻堅持要打斯諾克，兩人各不相讓，結果猜硬幣奧什獲勝，霍格願賭服輸，便打斯諾克。兩人約好三局兩勝，前兩局戰成平手，決勝局奧什43:35領先8度，兩人為一個高岸斯諾克拆解了三個回合，始終沒有解開。這時正輪到霍格擊球，他連比了幾次，還在為如何下這一杆躊躇不決，不免煩躁，雙唇蠕動，似在罵罵咧咧，奧什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喝水，神色自若。
兩位主將氣定神閑地進行紳士運動，球桌前觀戰的鄭誌豪、托尼和卡特三將卻神色焦慮。貝茨托尼亞正在有條不紊的備戰，但鎮守新巴斯克的人選至今未定，兩位主將都說近日便會確定人選，但鄭誌豪等人一刻不見人選確定，便一刻不能放心，雖在看二人打球，卻是心不在焉。
霍格正要揮杆擊球，副官萊特少校來報，林恒翔中校求見。
霍格和奧什相視一笑，都是一樣想法：“他終於來了。”
霍格吩咐萊特讓林恒翔進來，卻隻作勢擊球，看似漫不經心的問道：“林中校，因為我沒有為你請功，來找我討說法麽？”
“霍格中將！”第一獨立縱隊副司令卡特準將實在看不下去了，“即便您是長官，這樣說話未免太失禮了！”
“卡特準將，我想您誤會了霍格中將的意思。沒錯，我確實為此而來，但並不象霍格中將說的那樣。”林恒翔語氣平靜，就象在談論別人的事。
奧什心道：他通過霍格的初試了。雖然好事之徒盛傳霍格和奧什兩人不和，但實際上兩人雖不是親密好友，相互之間卻頗為了解。奧什十多年前就知道霍格有故作傲慢試探初會之人的習慣，而林恒翔的表現無疑能讓霍格滿意。
霍格回轉身來，將球杆交給警衛員福格中士，以頗含威壓的視線直視林恒翔的眼睛：“你認為你明白我的用意麽？”
林恒翔正麵回應著霍格的視線：“是。”
鄭誌豪等人猜不透他倆到底在打什麽啞謎，麵麵相覷，如墜五裏雲霧。隻有奧什心中雪亮，卻不急於點穿。
林恒翔開門見山：“我請求霍格中將派我去鎮守新巴斯克星域，請批準！”
此言一出，鄭誌豪三將都大吃一驚，雖說林恒翔三關一役立下赫赫戰功，三將都認可他的實力，但一介中校居然要求負責一個星域的軍事指揮權，當真大膽！
“林中校。”鄭誌豪好意提醒，“霍格中將還沒有獲得正式任命，代理北疆軍事指揮權，你現在提出這樣的請求，有些不合時宜。而且你有沒有想清楚？鎮守新巴斯克責任重大，不是一個校級軍官可以承擔的！”
霍格一語不發，自顧踱回座位，悠閑地喝起水來。
林恒翔明白，若是他連鄭誌豪都說服不了，霍格決無可能賦予他指揮權，當即答道：“鄭中將，感謝您好意提醒。但事實上，我認為目前派一位有能力的校級軍官鎮守新巴斯克，反而對我軍下一階段作戰更為有利。眾所周知，新巴斯克位居貝茨托尼亞和星雲海正中，戰略地位十分重要，為確保貝茨托尼亞守軍退路，新巴斯克必須堅守。羅亞遠征軍主帥杜恩親王也十分清楚這一點，所以下一步他在攻打貝茨托尼亞同時，必然分兵攻打新巴斯克。眼下我軍經曆三關新敗，各級指揮官傷亡很大，霍格將軍和奧什將軍必須在貝茨托尼亞坐鎮，各位將軍也要協同兩位將軍和杜恩親王主力周旋，不然霍格將軍與杜恩對戰時，用人方麵必然捉襟見肘。如果派遣一名校官鎮守新巴斯克，羅亞軍必然以為我軍已經無人可用，心存輕視，隻要這名校官善於用兵，就可以給進犯新巴斯克之敵不小的打擊，羅亞軍因此將不得不再從貝茨托尼亞戰場抽調兵力增援新巴斯克，這樣就能使羅亞軍首尾難顧，疲於奔命，對我軍十分有利。”
“這”鄭誌豪沉吟片刻，“你說得不無道理。”又向托尼和卡特兩將征詢，“你們怎麽看？”
托尼連連搖頭：“這也太大膽了，而且一介校官，要怎樣指揮幾萬兵力，數百艘戰艦呢？”
卡特語氣鄭重：“林中校，你說得不無道理。但實際執行起來，恐怕會遇到不少阻力。”
林恒翔淡然道：“這就要看霍格中將是否賦予我充分的權力了。”
霍格從他的口氣裏感覺到了挑戰的意味，眉毛一挑：“這個年輕人膽子可真不小。”雖然霍格本人在軍政界被視為年輕後輩，但林恒翔比他還年輕了十一歲，確實可以稱之為年輕人。但霍格並未因為林恒翔的大膽而不快，甚至於覺得興致勃勃。
“你應該明白，我可以給你充分的權力，但那也意味著你就要承擔非常大的責任。新巴斯克一戰，如果你真能不辱使命，那當然可以一戰成名，但萬一失利，就意味著前程盡毀，你真的都考慮清楚了？”
霍格走到林恒翔麵前，兩人的視線再度交會，如果林恒翔顯出哪怕絲毫猶豫，霍格都寧可另派他人。
林恒翔的雙眼便如秋夜寒星一般冷冽堅毅。
霍格朗聲長笑，棕色的眼中神采奕奕：“哈哈好！就是你了！”
托尼少將忙道：“霍格中將，您還沒有”
霍格手一揮：“前天薩利納斯告我那一狀，已經決定北疆軍事指揮權的歸屬，任命明天一定會到，你不用多說了。”
奧什這才站起身來，非常紳士地送上掌聲。
“不錯，明天霍格中將和林中校將一起履行新職。”
霍格吩咐萊特起草任命：“明天國防部給我的任命一到，你的任命我立即簽字生效。林中校，你還有什麽要求？”
“除了目前由我指揮的三十三艘巡航艦，希望您再撥給我二十艘輕型戰艦，五艘重型戰艦，兩艘航母和相應的兵力，另外我要求的軍官人選，您也得給我。”林恒翔答得十分幹脆，顯然早有腹案。
霍格答應得十分爽快：“你的阿溪裏斯號和其他十艘巡航艦留下，三關一戰，羅亞人還不知道有你林恒翔這一號人物，但對你的阿溪裏斯號和小分隊的戰鬥力一定印象深刻，這對我們在貝茨托尼亞的戰鬥很有益處。我另外再給你二十艘巡航艦和十艘輕型戰艦作交換，你可一點都不吃虧。”
林恒翔當即一口答應，正要離去。霍格又叫住了他，問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叫‘江南臥虎’的？”
“有點印象”林恒翔雙眉微蹙，低頭思忖片刻，“以前在一個網上軍事論壇見過，是個叫‘江東臥虎’的，江南又稱為江東，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人。中將問這個作甚麽？”
“隨口問問，你去吧。”
鄭誌豪三將見新巴斯克守將已定，雖不安心，到底也沒了疑慮，各自告辭而去，球台前隻留下了霍格和奧什兩人。
奧什又在球桌前比了幾下，道：“這個斯諾克可真不好解呀！你還是沒有頭緒麽？”
霍格將球杆往台上一扔，卻並不顯得失望：“這一場就算你贏吧，沒什麽大不了的。”
奧什笑道：“看來那個‘江南臥虎’在你心目中確實很重要啊！休.霍格居然為了這麽一個人，連輸贏都不在乎了。”
“我是非常好勝，不過一盤台球的勝負和一個人才相比，真的不算什麽了，他沒有現身，我還真有點失望。不過今天收獲還是不小，這個林恒翔去守新巴斯克，再加上黃菁華也在那裏，你我可以沒有後顧之憂，專心和‘獅子’在貝茨托尼亞一較高下了。”
奧什也不說話，走到窗邊，凝視著新巴斯克方向，一時神遊物外。
霍格知道他又在想黃菁華，雖然奧什以大局為重，沒有堅持親自去守新巴斯克，但對新巴斯克的人卻始終念念不忘。霍格實在不明白奧什為什麽會對黃菁華這個女人如此死心塌地，存心打趣道：“不知道黃菁華對林恒翔這個小帥哥有沒有興趣？”
“霍格！”奧什俊朗的臉龐頓時充滿怒意。
霍格一副認輸的表情：“別那麽緊張，黃菁華如果對美男子那麽在意的話，謝恒暉死後不會整整獨居六年，你也不會苦等了這些年。”
奧什也覺得自己反失態，緩和語氣道：“對不起，不過無論如何，請別拿菁華開玩笑。”
霍格苦笑頷首，有意岔開話題：“林恒翔必須盡快去新巴斯克備戰。疏散居民，部署兵力，麻煩可不少。其實在遇見黃菁華之前，他還要先應付我們難纏的大明星呢！”
這次連奧什也不禁莞爾：“這個行事淩厲果決的林中校，遇上那位霸道任性的格羅斯特小姐不知會有什麽事情發生，想來也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