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三關易主 下 三
奧什去接應霍格之前，向縱隊副司令卡特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價，狙擊所有向要塞方向運動的羅亞軍。
奧利韋中將和巴利諾少將指揮的四個支隊實際上隻相當於三個支隊，但兩人都是得力的羅亞將領。
巴利諾在阿斯卡爾折了一陣，已不敢再小覷奧什地球軍第一獨立縱隊的戰力，隻對奧利韋道:“一切請中將吩咐。”
素來作風穩健的奧利韋此時顯得十分大膽，四百艘厄爾登級巡航艦徑直向地球軍兩支隊結合部搶攻。
“速度真快啊!”雖已在阿斯卡爾見識過一回，卡特等三將還是不禁感慨。
佩特森的蒙克級巡航艦和麥克唐納的角鬥士級輕型戰艦在速度上都無法與厄爾登級巡航艦相提並論，但火力稍勝一籌。如果隻為解決他們這兩個支隊，奧利韋隻需發揮本方的機動優勢，穿插迂回，運動攻擊便可。但奧利韋考慮的是整個納提斯戰局，所以希望以兵力和機動性能優勢，快速突破卡特的防線，追擊奧什，不讓他去接應霍格。
輕型戰艦和巡航艦性能不同，如果事先未作精心布置，防線接合部很容易被敵方打開缺口，奧利韋正想利用這一點。
起初進展相當順利，奧利韋率第十一巡航支隊和五十九巡航支隊(包括赫倫特準將五十八巡航支隊殘部)，進逼到麥克唐納和佩特森陣前五點七光秒，主炮三發齊射，迫使卡特一麵還擊，一麵命兩支隊采用疏散隊形規避奧利韋的炮火齊射。
奧利韋利用厄爾登級巡航艦的優越機動性，先於卡特將中央讓開。巴利諾率第十巡航支隊全速向地球軍兩支隊結合部衝鋒。
如果卡特讓兩個支隊再度收攏，還來得及開火形成密集的狙擊火線，但同時也會招來奧利韋兩支隊繼續集中炮擊，巴利諾的堅決衝鋒依然能奏效。
“卡特準將，下一步怎麽辦?”
“麥克唐納準將，奧什少將臨別時已經交待得很清楚了。”
“不惜一切代價狙擊麽?我明白那是什麽意思，但那樣損失太大了!”
“麥克唐納準將，奧什少將很清楚這一點，所以才把我的二十一巡航支隊留下，這可是奧什少將的老部隊!”
麥克唐納調勻了呼吸:“如果能活著離開納提斯，我一定會和奧什少將說句話。”
“後悔來第一獨立縱隊了麽?”佩特森明白麥克唐納已決定堅決執行奧什的命令，這才開起了玩笑。
麥克唐納仍是一臉嚴肅:“不!我想說的是永遠不會後悔!”
麥克唐納和佩特森都命內側半個支隊聚攏隊形，外側仍保持疏散隊形。
“確實是最合適的對策，但巴利諾應該能順利突破。第十一支隊和第五十九支隊繼續火力掩護!”
然而二十分鍾以後，當巴利諾行將突入麥克唐納和佩特森兩支隊結合部時，佩特森支隊隨著巴利諾的前進主動回收。巴利諾倚仗精船利炮，不虞有他，堅決向前衝鋒。
奧利韋見此情景，猛然醒覺:“想形成消耗戰麽?雖說對自己也會造成很大損害，但正可以確保我這三個支隊不能及時追上奧什的另兩個支隊。想不到這個奧什雖然年輕，臨敵決斷竟這樣酷烈!而他的部將也會堅決執行!這一個縱隊的戰鬥力簡直能抵上一個普通的地球軍整艦隊!”
奧什對奧利韋的戰術早有預見，故而卡特才會斷然將戰局引入消耗戰，奧利韋不得不承認奧什技高一籌。
“也罷，就算奧什強過了我，但我也能牢牢壓製住這兩個支隊。杜恩殿下和莫格斯中將的兵力雄厚，即便合霍格和奧什兩人之力，也難以逃出納提斯!”
想到這裏，奧利韋毫不猶疑，催動兩個支隊向卡特陣中殺去。
巴利諾見地球軍兩部這樣運動，略一思忖也已明了，切齒之餘，也和奧利韋一樣想法:“既然追不上奧什了，好歹和這兩個支隊的地球軍打個痛快。”
羅亞第十巡航支隊毫不停滯，頂著地球軍兩個支隊的炮火堅決前進。佩特森支隊一部製敵先機，先行退後，擋住巴利諾支隊前進路線，頑強狙擊。麥克唐納支隊一部緊咬巴利諾支隊後部猛攻。好似兩條小蛇，分別咬住了一條大蛇頭尾。
奧利韋的羅亞十一巡航支隊和五十九巡航支隊又像兩條大蛇一般咬住兩小蛇的尾部。卡特又率地球軍兩支隊另兩部咬住了兩條大蛇尾部。
這是十分慘烈的消耗戰，敗方固然全滅，勝方也將損失慘重!
德.拉波爾上將和普萊頓上將確認對地球軍迪馬斯第九艦隊和梅隆根第一巡航縱隊各部已形成包圍之勢，這才通話。
“普萊頓上將奇襲烏魯卡利，令敵軍各部疲於奔命，為我軍立下首功啊!”
“哪裏!杜恩殿下與德.拉波爾長官總率我軍主力在拉戴特和納提斯連破敵軍主力，才真是勞苦功高。”
兩人雖同為上將軍銜，但德.拉波爾還兼任南方軍區副司令，一度曾代理軍區司令，職位在普萊頓之上，所以普萊頓尊稱之為長官。
寒暄之後，立即切入正題。
“杜恩殿下剛才發來要塞方麵戰報，莫格斯部隻到了一個縱隊，又因搶奪要塞北港遲遲未能與敵軍接觸，敵將霍格又果決善戰，我軍雖占據優勢，但還沒有奠定勝局。”
“霍格確實是敵軍良將，他如果不主動棄守卡萊亞，我軍現在已在納提斯要塞慶祝勝利了。奧利韋中將報告，奧什已率領兩個支隊去接應霍格。真擔心這兩人同心協力突出杜恩殿下的封鎖啊!”普萊頓隱隱不安。
“我也這麽想。莫格斯第七艦隊遲遲不能與敵軍交戰，又要盡可能保證要塞完整落入我軍手中，杜恩殿下隻怕也頗為傷神。眼下你我須合力先將當前敵軍盡快殲滅，然後才能與殿下內外夾攻霍格與奧什兩軍，不讓這兩個難纏的敵將逃脫。”
“長官已有計策了麽?”
德.拉波爾頷首道:“第二十三巡航支隊司令部剛才獻計，侯墨思亮和維拉納兩位中將都已首肯。正要與上將商議，確定是否可行。”示意副官舒斯勒少校將作戰方案傳輸給普萊頓的旗艦維佐拉號。
“細致大膽，確實可行。”普萊頓當即首肯。
“可是各部隊行動必須密切配合，為了統一指揮權，上將的部隊也必須服從我的命令。”德.拉波爾神情嚴肅。
“理所當然。”普萊頓雖然並不十分樂於聽從德.拉波爾指揮，但一來德.拉波爾本是長官，二來出於形勢需要，一口答應，毫不拖泥帶水。
羅亞軍的火力有所減弱，地球軍又發現羅亞軍各部正在以五十艘為單位，重新配置。迪馬斯中將即命艦隊各部編成密集紡錘陣形，集中火力於羅亞包圍網一角——安德雷亞少將的兩個輕裝支隊的防線突圍。
迪馬斯本想讓梅隆根和馬紹爾的四個支隊和第九艦隊一起突圍。但梅隆根提出第四艦隊的四個巡航支隊另擇突圍路線。
“我軍集中一點突圍，敵軍也必然集中一路封堵。不如分頭突圍。我們第一巡航縱隊先動，吸引敵軍注意力，然後迪馬斯中將再率第九艦隊選擇敵軍包圍圈弱側突圍，這樣成功率更高。”
迪馬斯同意了梅隆根的建議，最後不忘叮囑一聲:“你們一定要確保克裏斯坦瓦爾司令的安全。”
梅隆根唯唯稱是，心裏卻想:“你是克裏斯坦瓦爾上將的老部下，對老長官安危多一份牽掛也在情理之中，但軍團司令目前的精神狀況實在……”
為便於隨巡航艦行動，梅隆根早已請求克裏斯坦瓦爾放棄軍團旗艦查理曼號，轉乘梅隆根縱隊旗艦阿魯貝利希號。然而梅隆根沒料到克裏斯坦瓦爾竟會是那種反應。
納提斯軍團的上將司令雙眼幾乎失去了焦點，臉色蒼白，聲音隨著麵部肌肉一同抖顫:“不，不，不……無論去哪裏都是一樣!納提斯完了……三關完了……北線……整個北線都完了……我是軍團司令……我不能離開旗艦，就是死也要死在我的查理曼號……”
“上將，克裏斯坦瓦爾司令!”梅隆根竭力想喚回克裏斯坦瓦爾的理智，但克裏斯坦瓦爾隻是不斷重複那幾句話，梅隆根痛苦地發現這位地球軍三關主將已經在精神上死亡了。
幸虧軍團參謀長索斯爾少將斷然采取措施，讓軍給克裏斯坦瓦爾的咖啡加入鎮靜劑，使他進入睡眠狀態，這才使查理曼號官兵不必和旗艦共存亡。
“雖然克裏斯坦瓦爾上將令人同情，但他顯然不能再擔任軍事指揮官了。不過無論為了全軍將士，還是為了上將本人的名譽，請您暫時對上將的現狀封鎖消息。”
梅隆根同意了索斯爾的請求，索斯爾是個平庸的軍人，但他對此事的處置無疑是正確的。
“敵軍正在將隊形收攏成一大一小兩個紡錘形。”
“還是選擇給我們製造更多麻煩的戰術。”德.拉波爾並沒有感到不快，敵軍理應采用最適合他們的戰術，如果總直接向羅亞軍槍口上撞，那樣即使能輕鬆取勝，也會索然無味。
“敵第一巡航縱隊和第十九巡航支隊各部已編成紡錘陣形，正向我部和三十一輕裝支隊接合部急速接近。”
“聽見了麽?這次是四個巡航支隊，又向我們這邊衝殺過來了。”羅亞四十五巡航支隊庫羅伊斯號艦長卡塔諾中校的口氣就像在看電視劇一樣輕鬆。
“無論他來多少戰艦，結果都是一樣!”坦貝爾號艦長吉斯卡利斯中校無意識地甩了甩頭發，金紅色的頭發一時恍如火焰，神情語氣也如火焰般灼熱豪邁。
“敵人大約還有三四百艘巡航艦，集中火力想從我軍巡航艦和輕型戰艦結合部殺開一條血路突圍是一種可取的戰術，可不能太大意了。”克爾號艦長傑薩特少校善意提醒友人兼同僚。
“這隻是敵軍第四艦隊的巡航艦，第九艦隊雖然正在聚攏，但還沒有選擇突圍方向。無論怎麽想打，都要以大局為重。”最為年長的伊諾斯中校也最具大局觀。
“好吧，既然如此，就等會兒再收拾他們。”
“就當晚些再吃午餐好了。”
卡塔諾和吉斯卡利斯依然自信滿滿。
梅隆根少將的第一巡航縱隊和馬紹爾準將的第十九巡航支隊苦戰多時，損失已在三分之一上下，每個支隊都已不足百艘戰艦。
梅隆根將馬紹爾第十九巡航支隊列於全隊左前方，卡邁勒準將第二巡航支隊位於全隊右前方，瓦哈德的第一支隊和萊切科夫的第三支隊居於後衛。
第一支隊和第三支隊損失較大，馬紹爾和卡邁勒兩人對梅隆根的安排並無異議，率部當先向羅亞第三十一輕裝支隊和第四十五巡航支隊殺去。
威萊赫準將三十一輕裝支隊的雨神級輕型戰艦編成凹麵陣形，每艘戰艦的六門蜂窩狀主炮一齊三發齊射，千百道等離子光束和千百枚高爆霰彈先後落入梅隆根隊陣中。
好在梅隆根等人已充分認識雨神級輕型戰艦大覆蓋空間主炮的威力，布陣時預作防備，馬紹爾和卡邁勒前兩隊隊形前緊後疏，當等離子光束射來時，先疏散隊列，放到身後空隙，瓦哈德和萊切科夫兩支隊同時射出大量誘餌，吸收離子光束的能量。馬紹爾和卡邁勒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瞄準就向前開炮，盡可能讓高爆霰彈少落在己方陣中損傷防護罩。
頂住了羅亞軍這一陣火力打擊，馬紹爾也不等另三隊跟上，當先率本部第十九巡航支隊百艘巡航艦殺入羅亞三十一輕裝支隊與四十五巡航支隊結合部一側，展開近戰。
“納爾遜級巡航艦的戰速和機動性被發揮到了極致。”吉斯卡利斯對敵人也不吝讚美。
“紡錘陣突圍居然這樣打?難怪連地球人都說馬紹爾從不按牌理出牌!”傑薩特詫異之餘不得不承認這樣打很奏效，三十一輕裝支隊猝不及防，凹麵陣形的一角火力線呈亂相。
“不對，敵人沒這麽簡單!”卡塔諾猛然心中一動，猜到了梅隆根的下一步戰術。先以馬紹爾支隊搶攻打亂三十一輕裝支隊陣型，再以卡邁勒支隊的蒙克級巡航艦火力抵擋住四十五巡航支隊，瓦哈德和萊切科夫支隊繼而再攻入三十一輕裝支隊陣中，以局部優勢兵力突破三十一輕裝支隊的防線。
“這確實是行之有效的戰術。”聽罷卡塔諾敘述，伊諾斯三人一齊點頭道。
“對，但隻要我們四十五巡航支隊在馬紹爾突入三十一輕裝支隊前搶攻他的側翼，那這個戰術就隻能胎死腹中了。我們再指揮一次克拉切克司令如何?”卡塔諾的口氣在旁人聽來，根本將倒頭指揮上司視為理所當然。
傑薩特低頭沉吟不語。
伊諾斯輕輕搖頭:“這次情況不同，克拉切克不會就範。”
“何以見得?”卡塔諾問道。
“伊諾斯說得沒錯。”吉斯卡利斯已經會意。
克拉切克用兵一向謹慎求穩，上次對馬紹爾支隊是兵力相當的反突擊，尚且要伊諾斯等人先斬後奏才被動出擊，這次搶攻卻有被數倍於己這敵合擊的危險，即使坦貝爾號等四艦再度自行搶攻，克拉切克也絕對不會再度為了幾百名普通官兵去冒險。
聽完伊諾斯和吉斯卡利斯的分析，卡塔諾苦笑道:“就是這樣。如果我們之中有某個大貴族家的繼承人，即使采取再荒唐的作戰方式，克拉切克也許還會就範，但是我們不過是些“普通官兵“，上次對他來說已經是極限了。”
傑薩特也頗為可惜:“如果其他各部向克拉切克準將保證會及時呼應我們的攻勢，那他會同意采取卡塔諾的戰術。但那樣戰機早已失去了。”
伊諾斯勸慰道:“也不必太擔心。如果雙方兵力相當或者接近，錯過這樣的戰機實在可惜。但我軍在這裏的兵力多出地球軍近一倍，侯墨思亮中將自有辦法應付。”
著眼大局，伊諾斯說得不錯，但對他們四人而言，錯過良機就少了立功晉級的機會，而這關係到他們在大貴族排擠傾軋之下如何自保。四人不約而同地想到，如果那位年輕的八王子現在就在他們中間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