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接手孤城
吳州距離未央城並不遠,加上玄甲軍軍紀嚴明,士兵們的體質也在每日的萬米跑後,遠勝從前,所以行軍七日,大軍便已抵達吳州北境。
而吳州的情況,遠遠比預想的還要差。
原本吳州還剩北部四郡,尚可成掎角之勢,互相支持,多在叛軍的進攻之下撐些時日,等待援軍的抵達。
可偏偏那些守將在安樂窩中久疏戰陣,城防亦是鬆散不堪。
桑郡率先淪陷,原因竟是郡守小妾私通叛軍將領,趁郡守飲酒大醉,夥同自己的弟弟將其勒死後盜了兵符開城投降。
徐郡郡守常年大肆貪贓,近年來將大部分城防用錢收入自己囊中,以至於城門年久失修,竟是被叛軍直接撞碎,幾乎被兵不血刃地占領。
而吳州州府襄郡,則是在叛軍的大舉圍攻之下,在遲安抵達吳州前十日,糧草被奸細焚毀,開城投降。
於是,遲安能夠接手的,便隻有叛軍還未抵達的,吳州最北邊的小城,安陵。
這安陵郡守韓庸雖是個忠厚之人,但是也人如其名,才能平庸。
而原本安陵作為一個腹地小城,本也沒什麽駐守兵力,還大部分都是些吃空餉的老弱病殘,遲安入城以後環視一圈,發現幾乎沒什麽可用的,挑出些身體還算強壯的,也隻能說是聊勝於無。
但好在,這安陵城作為兩州樞紐,倒是在戰前囤積了不少轉運的糧草,以至於就算是被長期圍困,供給大軍以及城中百姓,也能撐上不少時日。
這大概算是眼下唯一的好消息了。
非常時期,遲安帶著玄甲軍,也是事急從權,一進城便先將郡守府作為臨時的指揮所駐紮,並且當即令全軍盡可能快速修整城防,派遣哨兵打探周邊情報,以便在叛軍抵達前及時預警。
畢竟,誰也不知道叛軍何時便會兵臨城下,留給遲安的時間,並不多。
安陵郡並不大,一萬人駐守綽綽有餘,甚至可以倒班令一路風塵的士兵們充分休息。
“將軍,眼下咱們雖以安頓完畢,但賊眾我寡,接下來該當如何?”
陳百煉叫起將軍來,倒是頗為順口。
遲安並沒有當即回答,而是思考起眼下的形勢來。
反賊號稱三十萬,按照除去老弱病殘餘五六萬算,先前三城並未消耗多少叛軍士兵,反而還因為獻城投降而令叛軍數量有所增長,還為其補充了軍械輜重。
所以如果按照最壞的結果,他們這一萬人,將要麵對近十萬軍械齊備的士兵的衝擊。
即便是守城方占據優勢,但是安陵城的城牆並不高大,雖算不上年久失修但也不能說堅固,若是沒有旁的法子,即便是這訓練有素的一萬玄甲軍,也是凶多吉少。
自己倒也不是沒有想過借助自己腦海之中的現代軍械,但事急從權,以這個時代的工業水平,還是有些操之過急了。
於是遲安開始在腦海之中搜羅起各種以少勝多的守城案例來。
而很快,一個“有味道”的守城方式,便湧上了遲安的心頭。
雖然實在是有些不願使用,但是畢竟這安陵城中要什麽沒什麽,還是得需要些采用隨處可見的材料便能完成的方式。
至於帶來的後續影響……
那還是先把城池守下來再說吧。
想到這裏,遲安便開始安排了起來。
“陳百煉聽令,安排六千人分別駐紮東西南三門,每日三班倒,切記莫要令士兵過於疲乏,但更不能有所鬆懈。”
“北門雖臨江,敵軍無法陳兵攻城,但也安排百人盯緊,以防敵軍偷襲。”
“韓金,你帶一千人,抓緊一切時間鞏固城防,若是缺材料,便從這郡守府拆,再不夠,就征用官員家產,大不了戰後朝廷賠付便是,切記,不到萬不得已,不得毀壞民宅,否則拿你是問!”
“另留兩千人,外加我們帶來的一千騎兵,由騎兵千夫長軒轅徹統領,作為機動,駐紮在郡守府附近,隨時聽我調遣。”
“剩下的人,則歸劉泰統領,我這裏還有件特殊的關鍵任務,需要這些人去執行。”
遲安一口氣將所有兵馬盡皆分工完畢,可謂是井井有條,這些曾經是父親舊部的眾將官,也盡皆欣慰。
看來這位少主不但練兵有方,這調兵遣將方麵,倒是也儼然以有不亞於遲柱國的風範。
隻是當遲安說出對這剩下幾百人的安排的時候,眾人瞬間大跌眼鏡。
“劉泰,你帶剩餘士卒,從今天開始,收集城內所有百姓、牲畜的糞便,並且告知全城百姓,自今日起,所有糞便皆統一安置,每日派專人交到軍中處理!
令征用城中閑置的大鍋、大缸等物件,用以盛放,不得有誤!”
這當真是一條有味道的軍令。
“將……將軍,別的軍令大夥心中都明白,可這糞便……”
“將軍,行軍打仗,可不是兒戲啊!”
眾人聞言,皆是一頭霧水。
更加無奈的,則是那劉泰。
原本以為,被遲安單獨留下執行什麽“特殊任務”,會是什麽重要的事情,興許能立下大功,還被老夥計們嫉妒了一番。
誰知道,哪有什麽好差事,到頭來自己成了挑大糞的?
說出去不得被恥笑個三年五載?
“這你們別管,等到敵軍兵臨城下時,就知道有什麽大用了。”
倒不是遲安故意賣這個關子。
隻是如今的安陵郡之中,雖然早已經戒嚴,但是就憑這粗淺的政令,以及之前那形同虛設的軍力,這戒嚴也隻能流於表麵而已。
城中究竟潛伏了多少敵軍探子,誰又能知道呢?
甚至那桑郡、襄郡的前車之鑒,還曆曆在目。
而事實證明,遲安的猜測,並沒有錯。
這個夜晚,便有幾隻信鴿,從漆黑的夜空中,悄無聲息地飛離了安陵郡低矮的城牆。
……
“朝廷派了一萬人前來支援,已經駐紮在了安陵郡中,鳳將軍如何看待?”
一處營帳中,搖曳的燭光下,一個首領模樣的中年男人看著手中的字條,沉聲問相對而坐的人。
“哼,我是想不出,那上柱國遲瑞身死後,這大奉還拿得出哪個將軍,能用這區區一萬人,守得下我們這十萬大軍!”
回話的,竟是道英氣的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