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出征
未央城南方的朱雀門外。
似乎是有意烘托著出征前的悲壯氣氛，這一天的日出時分，東方的山間升起的太陽殷紅如血，霞光映得整個未央城都紅得壯烈。
獵獵的風卷起大紅色的“奉”字軍旗，以及皂底玄字的“遲”字帥旗，亦如這支新軍初上戰場的躍躍欲試一般。
玄甲軍軍容齊整，每個方陣都整齊劃一，所有軍士都是標準的立正姿勢，無論是鎧甲還是槍尖都是鋥亮地映著霞光，肅然之氣遠非尋常軍隊可比。
即便是那一千騎兵的坐騎，此刻都整齊劃一。
領頭的是一身紅袍銀甲的遲安，之後是身為副將的陳百煉以及二十位遲瑞舊部作為各部將官，麵容威嚴地望向城門的方向。
即便絕大多數人都並不看好遲安的這次出征，但也不得不承認，單從這支氣勢非凡的軍隊，就能夠看得出，遲安之才能，絕非尋常。
親自前來送行的軒轅珞一襲紅底襯黑的帝王長裙，盛裝站在城門口，威嚴地望著這支萬人鐵軍，這位明明隻有十六歲的少女，此時卻帝王威儀盡顯，令人望而敬畏。
隻是與這威嚴氣氛有些不相襯的，是那稀稀拉拉的送行隊伍。
遲安自是知曉原因。
那竇衍一黨，在竇衍的授意下，皆在這一日告病不出。
傻子都知道他們抱著什麽樣的心思。
不過，看著人群之中眉眼肅穆的蘭懷璧，一襲盛裝的蘭雪如，以及以齊修為首的南城衙眾官吏，亦有跟在霍竹栗芊二人身後的一眾家仆，遲安便已覺得足夠。
縱然逆流而上，有寥寥知己，便已足夠！
“遲安，朕便將這玄甲軍交予你，望你莫要辜負朕與整個大奉社稷的期望！”
軒轅珞接過裴紫英遞來的鑲金托板，其上正是象征軍隊號令的虎紋兵符，遞向遲安的麵前。
“臣誓不辱命！”
遲安單膝跪地，雙手舉過頭頂，接過那仿佛千斤重的兵符。
與此同時，全軍也齊齊跪下，動作整齊得仿若一人，隻有那震天撼地的響聲提醒著所有人，這是一支萬人大軍！
“平身！”軒轅珞高呼一聲，“朕祝各位大奉兒郎，凱旋！”
轉身離去前，軒轅珞回頭望向遲安。
一瞬間，那是一個遲安似乎從未見過的微笑。
決絕而堅毅，卻又帶著祝福的暖意。
那似乎並不完全是作為一位君王的祝願。
而待軒轅珞的身影消失在城門中後，其餘送行眾人才上前來到遲安的麵前。
齊修等人，知趣地讓開位置，讓蘭家父女先一步走上前。
“遲小子，老夫之前為避嫌，也沒看過你練兵，如今一見倒是驚喜萬分，你這玄甲軍，比起你爹的軍容，甚至有過之而不及啊！這麽看來，老夫與小女的約定，倒更容易實現了啊！”
蘭懷璧說著，身後的蘭雪如麵色卻是紅了幾分。
在粉黛朱砂的映襯之下，倒真的仿若三春桃花，美得令人心醉。
“倒是不知蘭大人所說約定，又是什麽？”
遲安看著此時的蘭雪如那他從未見過的盛世容顏，愣了片刻，才微笑問道。
蘭懷璧自是看出了遲安的反應。
心中又篤定了幾分。
“老夫這做父親的說，倒是不如讓雪如親口告訴遲小子你啊！”
蘭懷璧開懷一笑，蘭雪如的臉頰似是更加紅了幾分，不過緊接著，這位發須皆已花白的半百老人，卻緊接著正色開口——
“玩笑便就此作罷，遲安，此行凶險，但關乎我大奉國運，亦關乎當今陛下之前景，老夫在此拜托於你，務必為我大奉挽山之將傾！
而作為雪如的父親，老夫亦是願你凱旋，安然無恙！”
錚錚之言，出之肺腑，令遲安也不由得動容。
“蘭大人放心，晚輩必不負所托！”
“好了，我這老家夥就不多廢話了，雪如還有許多話要講給你聽呢！”
說罷，蘭懷璧便向後一步，半讓半推地，讓蘭雪如與遲安四目相對。
遲安若有所思地看向還有些猶豫的蘭雪如，並不打擾對麵玉人的片刻猶豫。
“遲安……”
似乎在頃刻間堅定了什麽一般，蘭雪如緩緩抬眼，堅定地對上了遲安的目光——
“我便將我與父親的約定告訴你知曉——
我說過，我蘭雪如，今生隻嫁大奉英雄，絕不委身庸碌之輩。
而今你在這江山飄搖之際出征，若功成，便是我要嫁的精忠報國的英雄！
待你凱旋之時，次日便是來迎娶我蘭雪如的良辰吉日，禮金我蘭家分文不要，因這千秋功績，便是最好的聘禮！”
此時的蘭雪如，麵上早已沒了方才那嬌羞之色，而是無比堅定地深深望著遲安。
遲安確實曾想過，甚至十分有把握，能夠最終將蘭雪如打動。
但卻沒想到的是，此時的蘭雪如，竟有如此的勇氣，在眾人麵前，卸去往日的傲嬌，這般直麵地對自己說出這些話。
若是此時自己再雲淡風輕，自是有些負了對方的心意。
“既如此，我遲安保證，此行必將建功凱旋，不負卿之心意！”
遲安言罷，身手為蘭雪如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鬥篷。
小小的舉動，卻令蘭雪如此時心安無比。
隻是無言的重重點頭，便已將此時心意盡皆彰顯。
之後，蘭雪如款款退後，妝容之下，已隱有淚痕。
“公子……”而之後，霍竹栗芊二人也再顧不得什麽，半小跑著來到遲安的麵前。
“大奉律法女眷不得隨軍，此番我等無法照料公子起居，還望公子注意身體，霍竹與栗芊做不得什麽，也定每日焚香誦經，為公子祈福，願公子建功立業，平安歸來。”
霍竹一邊幫遲安整理著衣甲，一邊說著，眼眶已經通紅。
“公子……以前都是聽公子講老爺打仗的故事，現在栗芊在府中乖乖等著公子回來，今後就能聽到公子講自己帶兵得勝的故事了，栗芊等著那一天！公子你一定……”
說到這裏，栗芊更是已經忍不住哽咽，再說不出一個字。
遲安亦是帶著與往日無二的笑容，寵溺地摸了摸小丫頭的頭頂。
“好了，你們公子是什麽人物，放心便是！”
遲安寬慰著二人，之後又上前握住一旁等候多時的齊修的雙手。
“今後，這衙門中的事情，便要仰仗你了。”
“大人放心，齊修定不辱命！”
諸事停當，便已到開拔之時。
“玄甲軍全體聽令，後隊變前隊，出征！”
在如同雷震的應答聲中，遲安翻身上馬，向著眾人揮手，做了最後的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