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金陵城裏遇故人
“傳陛下口諭，燕今朝可以隨意出入監牢，但未經允準，不得擅自離京，欽此！”
刑部大牢內，獄卒略帶吃驚的喊道。
這行他做了七八年，可還沒見過如此縱容犯人的，而今算是開了先河了。
“燕小哥，恭喜啊！”
獄卒說完，笑著抱了抱拳。
其實不說旁人，就連燕今朝聽完，都感到難以置信。
這唱的是哪出，不怕他一去不回嗎？
可轉念一想，便有了眉目，應該是那位姓黃的禦史暗中給予的便利。
不過也好，雖然仍是帶罪之身，但憋得久了，是得出去透透氣。
至此，燕今朝決定先試試，萬一好使呢。
“開門，我現在就要出去轉轉。”
很快，獄卒取來了鑰匙，“哢嚓”一聲開了門，還不忘叮囑道：“別走太遠，你的活動範圍僅限京城。”
“知道了，我會回來的。”
說著同時，燕今朝邁開步子，直到走出監牢大門，都沒有人阻攔他，不由得鬆了口氣。
不遠處，便是一條熱鬧繁華的街道，人潮湧動，車水馬龍，視線範圍內，能見到各種叫賣的商販店鋪。
見此情形，燕今朝不禁感到惋惜。
如果他繼續留在南匯縣，隻需三五年，到時也不會比這裏差多少。
唉，造化弄人啊！
抱著如此心態，他一路走馬觀花，不由得想到。
若能捎封書信回去，將自家工坊裏的肥皂、香水之類的引進到京城，應該會很受歡迎。
骨子裏的生意人，走到哪也不忘琢磨賺錢的路子。
“冰糖葫蘆！”
“大餡肉包子！熱乎的肉包子！”
不知不覺間，燕今朝走進了城東的小吃街，空氣中各種香味撲鼻而來，讓人食指大動。
摸了摸肚皮，他不自覺的餓了，便朝那賣包子的小攤走去。
“老板，給我來兩個！”
“好嘞！五文錢一個，一共......”
生意上門，那小販熱情的招呼著，燕今朝先抓起一個送到嘴裏，準備要付錢時，卻暗道聲不好！
摸遍了全身，居然連一個大子都沒有。
忽然想起，自己被押上囚車時，就穿了件單衣，近來蹲了大獄，吃喝由獄卒們伺候，幾乎忘了錢的概念。
“老板，我沒帶錢，能不能......”
燕今朝愣了片刻，正要說明自己的窘境，那賣包子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半點笑意也無。
“新鮮了哈，今天碰上個窮鬼！沒錢你湊什麽熱鬧！”
“啥也別說了，要麽給錢，要麽賠我包子！”
一嚷嚷，街頭巷尾做生意的、趕路的都圍了過來，七嘴八舌的要主持公道，對著燕今朝指指點點。
“你是外鄉來的吧，吃包子為啥不付錢？”
“趕緊給錢，不然送你去見官，最少挨二十大板！”
燕今朝終於嚐到了“社死”的滋味，麵對不絕於耳的聲討、質問，就算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
況且，他在京城裏人生地不熟，唯一相熟的黃禦史，也不知他家住哪裏，不知該找誰求助。
“老板，他的錢我給了！”
燕今朝正束手無策之際，忽見一個熟悉的人影閃到近前，旋即掏出張麵值百兩的銀票，拍到桌上。
“找錢！”
“歐陽策，怎麽是你！”
確認自己沒有認錯，燕今朝頓時百感交集，想不到能碰到曾經的屬下，真是驚喜來得太突然。
那人轉回身，連忙折腰下拜：“屬下匯南縣主簿歐陽策，見過知縣大人！”
燕今朝擺擺手：“免了，免了！”
“我的官都被人擼了，如今是帶罪之身，就別搞這套了。”
異地他鄉，能偶遇熟人，還幫忙解了圍，實乃一大幸事。
“對了，你為何會來到京城？”
歐陽策撓了撓頭，笑著說：“知縣大人，咱們有話一會兒再說，我先幫你打發了他們。”
話猶在耳，他又將目光轉向了那個賣包子的小販。
“老板，你的包子五文錢，我家大人隻吃了你一個，這是一百兩，我看著你找錢！”
那小販不知是急的還是熱的，不停地擦著汗，盯著那張可能一輩子也沒見過的大額銀票，慌得手足無措。
“哎呀，客官勿要怪罪，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了。”
“我這小本生意，本小利薄，哪找得開一百兩。”
“剛才那個包子，就當咱們交個朋友，送給這位大人了，不要錢的。”
燕今朝吃著剩下的半個包子，從歐陽策身上摸出幾個銅板丟給了那老板。
見人群自動分開條路，便帶著歐陽策從容離開。
“現在可以說說，你為什麽來到京城了吧？”
站在街角僻靜處，歐陽策拍了拍身上的包袱，解釋道：“當然是來救你啊！”
“那天大人被推進囚車，我和張勇一直放心不下，我就尋思著帶些錢，來京城通通路子，幫你洗脫罪名。”
聽罷，燕今朝很是感動，想不到自己離開了，還有人惦念著。
但嘴上仍是說道：“瞎擔心什麽，我活得好好的，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
歐陽策也很是不解，“大人，你不是被判罪了嗎？”
“看你的樣子，不像有事啊！”
燕今朝抬頭望天，裝出一副漫不經心的表情：“我目前仍是戴罪之身，但因為某些緣故，獲準在京城中自由行走。”
“哦，原來是這樣。”
歐陽策不再繼續刨根問底，想起剛才尷尬的場麵，猜到燕今朝應該是餓了。
“大人，屬下也是第一次來京城，咱們今天選最好的酒樓，鋪張一回。”
燕今朝欣然同意，趁著四下無人，小聲問道：“你包袱裏帶了多少錢？”
“嘿嘿，銀票二十萬兩！”
歐陽策豎起兩根手指，沒一會兒，就找到了金陵城裏最大的酒樓。
店夥計打量著他倆，見是生麵孔，不冷不熱的問道：“客官，要吃點什麽！”
歐陽策現在是有錢膽氣壯，開口吩咐道：“要個樓上雅間，酒菜撿最好最貴的上！”
對他這般暴發戶的表現，燕今朝搖頭苦笑，覺得出門在外，財不露白才是硬道理，何必如此招搖。
直到上了二樓，選了個中意的雅間落座，等酒菜上齊。
燕今朝才開門見山的說：“既然來了，那銀票就別帶回去了。”
“反正我離不了京城，正準備做點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