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刀與劍
厚重陰雲籠罩在紅鯉鎮上空，日光隱入雲層中，帶走天地間最後一絲光明。
陰雲籠罩，雷霆炸鳴。
天昏地暗，整個世界恍如墜入魔界，豆大雨水從穹頂掉落下去，砸在幹燥地麵形成大小不一的水斑，水斑愈發密集，轟然一聲，一場席卷整個紅鯉鎮的潑天大雨籠罩了整座紅鯉鎮。
千事忙，萬事憂，到頭來一切皆休，天涼好個秋……夏末秋初的第一場秋雨雨勢格外大，持續了整整十天。
接連十個日夜，第十間打鐵鋪內爐火焚燒不熄，叮叮鐺鐺打鐵聲不絕。
盧淳沒有離開打鐵鋪半步，他一直在調整劍體尺寸，打磨劍身，十日的光景，他成功鑄成了兩柄寒光凜凜的長劍。
“劍長三尺三，劍身三分慘白，劍刃七分鋒銳，長劍尚未開鋒，就透露出如此攝人心魄的鋒芒。”
白落落驚訝於盧淳鑄劍技藝，僅僅十日的光景，能夠做到如此程度，鑄劍技藝已經足夠精湛。
盧淳左右手執掌兩柄長劍，豎立在眼前，兩柄無鋒長劍劍身猶如明鏡一般，透映著他的臉龐。
少年輕聲道：“勉強能夠湊合，可以應付接下來的戰鬥了。”
說罷，他將其中一柄長劍置放在盒子中，這是替趙七鑄造的劍，而他則是拎著另外一柄長劍，拿出漆黑如墨的斬龍石，開始磨劍。
盧淳磨劍，十分專注與認真，他撅起屁股蹲在斬龍石旁，一隻手攥緊劍柄，將劍身抵在斬龍石上，另外一隻手拘起一捧清水灑在劍身上，隨後，無名指與大拇指微抬，其餘三指用力抵在劍身上。
在磨劍前，他深吸一口氣，運轉《氣經》呼吸法，將一身的神與意融入劍中，隻有這樣，這柄劍才能與他最大化契合。
長劍就這麽隨著盧淳的手一前一後的打磨著，很快，這柄劍就寒光凜凜，鋒銳迫人。
磨劍開鋒完畢後，盧淳拎著磨好的劍藏在打鐵鋪的某處，這個位置很巧妙，可隨時將劍抽出，但又不會被人輕易察覺到此處藏有劍。
“你藏劍做什麽？”
白落落很是不解，十日之期已到，一場生死廝殺即將到來，在這個時候，盧淳反而選擇將劍藏起來，這實在是讓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意欲何為？
盧淳卻是不過多解釋，又是嘿嘿一笑，拿出一些廢棄鐵塊在長劍周圍遮掩一二，如此一來，這柄長劍就更加難以被人察覺了。
將劍藏好後，他又檢查了一番，方才滿意道：“很完美。”
一旁的少女翻了翻白眼，對於少女如此行為，顯得很是無奈，旋即，少女又問道：“另外的一柄劍，你打算怎麽辦？給趙七送過去？”
“趙七會親自來取。”盧淳輕搖頭，一雙眸子中卻透露著深邃，聲音略顯低沉道：“角兒都已經粉墨登場了，趙七若是不來，這場戲，又該如何能夠繼續唱下去？”
白落落道：“你也察覺到了？”
盧淳輕‘嗯’一聲，道：“這十日，我雖是在傾力鑄劍，沒有走出打鐵鋪半步，但依舊能夠感覺到鋪子外麵聚攏了很多人。”
早在十天前，盧淳就已經感覺到了一層淺淡的殺意隱而不發，籠罩了這間打鐵鋪，聚攏在打鐵鋪外的這些人，他們隱藏在黑暗中，如同鬼魅，悄無聲息，時刻盯著打鐵鋪。
盧淳沒有見過這些人，但能夠憑借本能知道，這些人的體內蟄伏著怎樣極端恐怖的氣息，他們都是強大的修行者，他們聚攏在打鐵鋪外，隻是為了等待趙七的出現。
風雨將至，殺意籠罩。
對於這樣的情況，盧淳始終沒有任何動作，選擇按兵不動，因為，他也在等待著趙七的出現。
“沈清秋……”
躺在椅子上，盧淳望著低沉昏暗的穹頂，聲音呢喃，眼神中濃重殺意洶湧，這股殺意已經在他心底隱藏許久了，亟待爆發……
打鐵鋪安靜了下來，鋪中少年少女都沒有再繼續說話。
白落落在調整呼吸。
盧淳雙手交叉置於胸前，閉上眼睛，靜心等待。
風雨欲來，暴風雨到來前的平靜，兩人都知道，接下來的他們會麵臨著怎樣的情況。
鋪裏鋪外都顯得格外安靜，唯有暴雨砸在地麵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連綿十日的暴雨，路上早已經行人稀疏，整條鐵匠街都沉寂了下來。
電閃雷鳴，風雨如晦。
在某一個時刻，‘哐當’一聲打破了鐵匠街的安靜，第十間打鐵鋪的門被猛地推開。
“來了。”
盧淳豁然睜開眼睛，扭頭望向鋪門的方向，在鋪門之外，身穿烏衣，頭戴鬥笠，手持一柄斷劍的男人站立在鋪門前，男人腳踩泥濘，看起來略顯得有些邋遢。
“你等著人是他？”
白落落也睜開眼睛，她的呼吸平穩如龍，望著站立在鋪門前的男人，她沒有注意到男人的邋遢，她注意到的是男人的眼睛。
眼神銳利，如出鞘利劍，宛如蟄伏著猛虎。
白落落認識這個男人。
趙七！
一個在人族天下與妖族天下如雷貫耳的人物，一人一劍讓兩座天下心生膽寒的人物，也是讓她心中痛恨的人物。
盧淳沒有注意到這件事，隻是對著趙七道：“不錯，就是他。”
鋪門外的趙七取下鬥笠，滿是胡茬的臉咧嘴一笑，道：“我來取劍。”
提及新劍，男人的臉上就洋溢著笑意，對劍客而言，沒有什麽比得到一柄劍更讓人欣喜若狂的事情了。
“劍已經鑄好了。”
盧淳起身，將裝在盒子中的長劍拋擲給趙七。
趙七眯起雙眼，抬起手中斷劍，一劍揮斬過去，盒子猛地炸開。
鏗鏘一聲，金鐵相觸傳來碰撞聲。
下一刻。
趙七將尚未開鋒的長劍掌握在手中，握劍的那一刻，男人抖了幾個劍光，森寒的光芒在漆黑夜中劃過。
“好劍。”
盧淳道：“隻是一柄匠器，不是多好的劍，你可是滿意。”
趙七道：“勉強能用就行。”
盧淳道：“如此甚好。”
話音方落，鋪子中有狹刀出鞘聲響起，緊接著，一道黑影朝著趙七奔襲過去。
白落落拎著刀，一躍而上，朝著趙七一刀劈砍下去。
刀與劍碰撞，迸濺出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