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風雨欲來
翌日清晨，第十間打鐵鋪，打鐵聲叮當不絕，常年的錘煉，盧淳打鐵動作行雲流水，沒有絲毫凝滯感，每次落錘砸下時聲勢浩大，一次次火星四濺，偌大房間內火星不斷累積，一點都不曾消散，更不會流瀉到屋外去，使得房間內幾乎沒有立錐之地。
少年**著上身，露出古銅色皮膚，火星四濺時，偶爾有火星濺落在他的身上，碰到一身汗水時發出滋滋的聲音，冒出一股白煙，轉眼間，又消失不見，而在他的身上卻絲毫不見傷痕。
手中動作不斷，一邊掄錘，一邊對著白落落說道：“這幾日，我決心要鑄三柄劍。”
“三柄？”聽到這番話，白落落目露驚訝之色，盧淳的鑄劍計劃有些超出她心中預料。
“你不是隻考慮鑄一柄，怎麽會是三柄？”
盧淳道：“伏擊沈清秋的計劃，有三位劍客參與，自然是需要三柄劍。”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三位劍客，三柄劍。
三柄劍，斬沈清秋頭顱。
白落落輕‘哦’一聲，旋即挑眉道：“十天鑄造三柄劍，你確定能夠鑄造的出來？”
盧淳道：“自然是可以的，不過鑄造出來的品相算不上有多好，隻能還算是勉強湊合，可以用一用。”
“勉強湊合，可以用一用……”
白落落嘴角扯了扯，旋即，露出嫌棄模樣，她是天生劍仙之體，周遊天下是為了尋找一柄劍。
在她來紅鯉鎮之前，她就遇見過無數柄品秩不一的劍，每一柄都非常不凡，但沒有一柄劍能夠讓她看得上的。
普天之下，能夠被白落落看上的自然得是最強劍器，至於盧淳口中的還算湊合……她擺了擺手道：“算了吧，一柄還算湊合的劍，還是留給你吧！這樣的劍，我是絕對不會要的。”
盧淳神情惘然，詢問道：“你當真不考慮要？”
白落落嫌棄道：“掉價！”
盧淳聳了聳肩膀，繼續道：“沒有一件趁手兵器在手，那你要如何才能與沈清秋戰鬥，他可是一位蛻凡九境的強大人物。”
白落落舉起手中紅鞘狹刀道：“我有刀！”
盧淳聳了聳肩，不再說話，繼續低頭鑄劍，掄錘時牽動全身肌肉群，讓他整個人的呼吸平穩且均勻。
……
紅鯉鎮僅有的一座高樓內，房間方方正正，陳設簡單，窗戶用不透光的封死，悶得像口棺材。
房間的正中央擺放著一張漆黑屏風，屏風上以彩色描繪著錦繡山河圖，兩側是兵器架，架子上刀劍出鞘，匯聚成一片雪光。
天光透過房間內僅打開的一扇窗口透射進來。驅散了房間內的黑暗，落在地上，形成耀眼光斑。
沈清秋左腳搭放在右腳上，神情慵懶靠在老式木椅上，在他的麵前，是一張紅漆茶幾，茶幾上熱茶氤氳著水霧。
茶幾的麵前，沉默得站立著一人。
“事情都準備的怎樣了？”
沈清秋輕聲開口詢問，他的手指輕叩著老式椅子的把手上，視線透過窗口望著鐵匠街的方向。
這座樓雖然高，與鐵匠街也隔著很遠，但從沈清秋所在的位置，透過窗口可將鐵匠街的一切盡數看在眼裏，沈清秋漆黑瞳孔裏迸濺出火花，那是鐵錘與炙紅鐵塊刹那碰撞迸濺出來的。
打鐵鋪內裏的一切，盡數被他看在眼裏。
“依照沈先生的吩咐，我們的人聚集在第十間打鐵鋪外，在打鐵鋪的附近擺下了一座樊籠陣，一旦趙七出現，樊籠陣會開始覆蓋整座打鐵鋪，身在樊籠陣中的趙七便是籠中鳥，插翅難飛。”
站立在茶幾前的人回應。
“插翅難飛？”
沈清秋眉頭挑起，眸子中透露出厭惡之色，同樣的話，在過去兩次圍剿趙七的行動中，他聽過很多次，而他們都失敗了。
青衫儒士的手指急促叩打著椅子把手，咚的一聲，如泰嶽般的氣息轟然降臨在茶幾麵前的人身上。
“我要的是真實戰績，而不是一句空口白話的承諾！追殺趙七，我們已經失敗很多次了，死了太多同門了，這樣慘痛的代價，我們承擔不起，青崖書院也承擔不起，若是再失敗，讓趙七逃了，有一柄新劍在手的趙七，待到傷好，誰還能殺了這頭猛虎？”
男人的麵容陰翳，神色陰沉如水，青崖書院‘臨江仙’一脈十三位名動天下的先生，如今隻剩下他一位，其餘的全部死在了趙七的劍下，這樣的深仇大根，必須要用趙七的鮮血來洗刷幹淨！
“沈、沈先生……”
在沈清秋強橫氣息壓迫下，茶幾前的人麵色通紅，扭曲而痛苦，他感覺到呼吸凝滯，宛如溺水般，已經喘不過氣來。
這樣窒息的狀態持續了數個呼吸，在某一時刻，轟然降臨在他身上的壓迫感陡然消失。
沈清秋麵色陰寒，停止叩打椅子把手，陰沉道：“略施小懲，不要再讓人失望了。”
“多謝沈先生……”那人四肢撐著地麵，喘著粗氣，道：“沈先生，我們的人在第十間打鐵鋪發現了那個曾經和你在小巷中交過手的女孩，她的存在會不會對我們的計劃產生幹擾……”
他欲言又止，在不久前小巷的戰鬥，與沈清秋遭遇的女孩擊碎了‘臨江仙’賜下的聖人金印，這件事影響深遠，一直是沈清秋的心結。
沈清秋道：“無需擔心，她隻是一位蛻凡七境的實力，能夠突破聖人金印的封印，那樣強橫的手段不會出現二次，至少短時間內是不會出現了。”
“那我們……”
茶幾前的男人在脖子上比劃一二。
沈清秋輕‘嗯’一聲，道：“十日後的行動，但敢阻攔，連同趙七一起殺了。”
“是。”
站立茶幾麵前的人，沉聲回應。
“你可以離開了。”
沈清秋略顯疲倦般擺了擺手，高樓內的房間安靜了下來，一抹劍光在昏暗房間內閃過來，沈清秋左手攥緊三尺長劍的劍柄，右手掐捏劍訣，食指與中指並攏緩慢拂過雪白劍身。
“蛻凡七境打碎小聖人金印，重傷逃脫……”
她腦海中閃過那日在小巷中與白落落戰鬥的場景，光劍劍身透射出他陰沉至極的眸子，潛藏在眼底的殺意洶湧。
小巷裏的戰鬥，無論白落落動用了何等手段，能夠做到越境戰鬥，對於他沈清秋而言，都是一樁奇恥大辱。
“你該死，留不得你！”
沈清秋猛地一拋長劍，長劍化作一道冰寒流光，徑直撞在木柱上。
劍身震顫，嗡聲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