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氣經
夜幕星河，一星燈火如豆，透射出點點光亮，驅散濃厚黑暗，光芒投映將白落落的影子拉得極長，燭火搖曳，落在地上的影子微微拂動，產生些許扭曲。
白落落一手托著腮幫，一手不斷地輕叩擊桌麵，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打鐵鋪大門。
對於一個人而言，漫長的等待是煎熬的，盧淳獨自一人離開打鐵鋪有多久，白落落就等待了有多久。
從白日等待到星夜，一整天的時間都是在等待——盧淳沒有回來，一點消息都沒有。
終於……本沒有耐心的少女僅剩的耐心被消磨殆盡，讓她枯坐等待在此，簡直就是一種精神上的淩遲，煉道修行都沒有這麽的有耐心。
白落落雙手一撐，站起身來，她不再等待，決定出去尋找盧淳。
在她正要有所行動時，打鐵鋪的門‘嘎吱’一聲，被打開了。
盧淳走了進來，月光如水銀傾瀉，灑落在他的身上，映襯著他臉上的些許疲倦，但眼神卻異常明亮。
“你終於回來了。”
白落落輕吐一口氣，懸著的心放下，眼神中閃過一絲愉悅。
盧淳輕‘嗯’一聲，將身上的斬龍石卸下，而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
“知道誰是殺人凶手了嗎？”
白落落開口詢問。
“是青崖書院的人幹的。”
盧淳放下茶杯，疲倦的臉上閃過一絲陰沉，在月光下盡顯可怕。
“你打算怎麽做？”白落落沉聲道：“給我一些時間的修養，我可以幫你殺了他！”
盧淳搖頭道：“不需要你來殺，我需要自己動手。”
“你？”白落落道：“你不過是一個不懂修行的普通人，你要如何殺一位蛻凡九境的修士？”
盧淳道：“憑借我一個人的力量，自然是不可能做到，所以我需要你幫我對付沈清秋。”
白落落道：“怎麽幫？”
盧淳將一整天發生的事情以及心中的計劃一五一十，巨細無遺的全部講述出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盧淳深一口氣道：“所以，為了能夠成功殺死沈清秋，在接下來的十天裏，我們需要做很多的準備，才能保證成功伏殺了沈清秋。”
“三名劍客，共同伏擊……等等，這個計劃怎麽感覺有些不對勁？”白落落略微思索一番，將心中的疑點說出來道：“伏殺沈清秋的這個計劃，準備新劍、共同伏擊……這些事情或許都很好辦，無非鑄個劍，打個架而已，但是，你說的兩名劍客在哪裏？”
伏擊容易，劍器好鑄，可劍客難尋，要知道，大道三千，唯有劍道崎嶇難行，每一位修士的誕生都需要很多條件。
天賦、毅力、經文典籍、海量修行資源……缺少任何一個條件，都不足以出現一位修行者。
盧淳瞪大眼睛，盯著白落落，驚疑道：“你不是一位劍客？”
“我當然是。”白落落說道：“還有一位劍客是誰？”
盧淳沉默不語地指了指自己。
白落落神情一怔，試探道：“你說的第三位劍客，不會說的是你吧！”
她伸出白皙且纖細的手指，貼在盧淳額頭上，約莫三兩呼吸，再次說道：“你沒有病吧！你隻是一個普通人，你怎麽會是劍客？”
盧淳挪開少女的手，認真道：“我可以學劍！”
“學劍？”聽到這兩個字，白落落扶額道：“到底是我瘋了，還是你瘋了，還是整個世界瘋了？你想在短短十天內成為劍客，我沒聽錯吧！”
大道修行，成為一名劍客，是這麽容易的嗎？
“你沒有聽錯。”盧淳認真道：“沈清秋是一位蛻凡九境的修士，為了成功殺了他，我必須要在十天內踏上修行，成為一名劍客。”
白落落一時沉默不語。
盧淳詢問道：“你難道不會教人練劍？”
“我……”
被盧淳這麽一問，白落落言語之間顯得有些吞吐，她確實不知道該如何教人練劍，她出生落地的那一天，那座幾乎匯聚了整座王朝所有劍客的‘猛’字城，城中所有劍客手中的劍器震顫不止，發出金鐵鏗鏘劍鳴。
萬劍騰空，魚貫如龍，直衝青冥，在她所在出生的房間上空不斷盤旋。
萬劍臣服！
天生第一劍仙之體！
白落落從她出生的那一刻，她的劍道天賦就站立在了劍道山峰之巔，如何揮劍，氣息如何運轉……在握劍的那一刻，就已經掌握了，哪裏還需要一步步的走山腳下的路。
見到少女吞吐模樣，盧淳瞪大眼睛，道：“真的不會？”
被戳中心思，白落落怒氣衝衝，以視敵寇的眼神，狠狠地瞪著盧淳，理直氣壯道：“我不會教人練劍怎麽了？我照樣是劍客！”
盧淳悻悻然，眼中閃過一絲失望，隻得連忙擺手，天底下有很多讓人頭痛的角色，其中之一，便是發怒的姑娘，麵對發怒的姑娘，唯一能夠做出的選擇，最好是沉默應對，沉默能夠解決一切問題。
白落落將盧淳眼中的失望看在眼裏，輕聲道：“如何教人練劍，我確實不會，但我卻可以領你走上修行大道！”
聽到這句話，盧淳眼中閃過一絲希望，道：“當真？”
“千真萬確。”白落落拿出一本書籍，道：“此書，名為‘氣經’，是一位修為強大的大修行者書寫，書中有真意，若你能夠明白其中真意，自然會走上修行道路，知曉如何修行。”
盧淳視線落在書籍上，書籍古樸，看起來很有年代感，但書頁平整，沒有絲毫被翻動的痕跡，他將《氣經》掌握在手裏，沒有第一時間翻閱，而是用手掌摩挲，感受書封麵的質感與紋理，詢問道：“這書大有來頭？”
白落落點頭道：“書中藏有一縷道意。”
“一縷道意？”盧淳當然知道少女口中的‘道意’是什麽。
修行者的武學秘籍和煉氣之法，一般都有三種記載方式留存在世間。
其一，用普通白紙的紙張書頁記載，能夠保存多少年，主要看運氣，兵災人禍、氣候幹濕變化，蟲蟻噬咬等，都會讓書籍逐漸損毀消失。
其二，不立文字，講究言傳身教，大都秘不示人，多是聖山教統的底蘊，非真傳弟子不得傳授，甚至還有一些有傳男不傳女等繁縟規矩。
其三、隻可意會，不可言傳，與身份貴賤、修道天賦、長幼性別等都無關，至於福分機緣有關。
而‘道意’則屬於第三種，是神與意的體現，想要得到隻與自身福緣有關。
白落落道：“遍尋整個天下，領新手走上修行道路，氣經是最適合的，我給你的隻是氣經的拓印本，有修道天賦的都能夠借助書中的道意走上修道路。”
盧淳道：“拓印本？這氣經還有原始本？”
“當然！”白落落點頭道：“氣經原始本被放在那座匯聚天下劍客的‘猛’字城中，供天下所有修士參悟，不會隨意被帶出的。”
盧淳露出恍然之色，準備去翻閱《氣經》，但卻被白落落阻止。
“觀閱之前，有幾點你需要知道。”
“閱前須知？”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白落落點頭，道：“有兩點是必須要知道的。”
“其一，氣經中的精神夢境內的時間流速與現世不一致，精神夢境內一年的時間等於現世一個時辰。”
“其二，不要強行讀書，要量力而行。”
盧淳微皺眉，他不明白第二點的意思，但也沒有過多詢問。
他翻開《氣經》第一頁。
翻開的刹那。
嗡——
整個世界仿佛在一瞬間靜止，風聲、水聲、飛蟲顫翼聲……所有的一切，全部停止消失，旋即又開始高速移動，整個世界在靜止到極致和高速到極致的矛盾對衝中，身處在其中的盧淳，隻感覺困意洶湧襲來，眼皮如灌鉛般，帶著千萬斤的重量，整個人的意識向下墜去。
怎麽回事？
為什麽會突然這麽的困？
在意識徹底沉淪前，盧淳有過掙紮，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但一切都是徒勞，一股強大的力量將他拉入夢境中，在這股力量前，盧淳根本無法抵抗，他就這麽直直地墜入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