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真相
“你答應幫我鑄劍，口說無憑，要讓我怎麽相信你？”
趙七撫摸著手中斷劍，好似寶貝一樣的愛撫。
盧淳伸手道：“把你手中的那把破銅爛鐵給我。”
“幹嘛？”趙七神色一呆，不明所以，但鬼使神差下，他還是將斷劍交給了盧淳。
盧淳接過斷劍後，旋即將身後背著的黑布袋子取下，將裏麵的斬龍石取出，而後，在趙七目瞪口呆下，開始了磨劍。
“這……”趙七盯著嬰兒般大漆黑如墨的斬龍石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裏一塊比小拇指蓋還小的斬龍石，心底歎了一口氣。
人比人，氣死人。
這麽稀缺的斬龍石，這姓盧的小子竟然有這麽一大塊？斬龍石什麽時候這麽不值錢了？
磨劍的少年不知道趙七如此想，他一下又一下地磨劍，直至斷劍變得鋒芒畢露，宛如神兵，他方才將斷劍再次交到趙七手中。
“這是我對你的見麵禮。”盧淳將斬龍石再度背起來，道：“你現在可相信我？”
“當然！”趙七哈哈大笑，撫摸著斷劍愛不釋手，盡管這劍依舊殘缺。
盧淳正色道：“今日鎮上印泥店死了一個老婦人，我想知道是誰殺的，是你殺的嗎？”
少年直視著趙七，掌心捏著最後一枚石子，眸子深處透露著淺淡的殺意。
此前，當著趙七的麵用斬龍石磨劍，這是試探，試探趙七會不會因為斬龍石的緣故而殺人掠貨，但顯然趙七沒有。
現在，直接了斷的詢問，同樣是試探。
隻要稍微覺得趙七有丁點不對勁，他就會果斷出手，長久打鐵鑄劍早已經將他的肉體錘煉成一架鋼鐵機器，在這麽近的距離內，哪怕趙七是一位修行者，盧淳也有信心瞬間製服對方。
麵對盧淳的詢問，趙七嗤笑不已，直視著盧淳，眼神明亮，咧嘴一笑道：“姓盧的小子，你是不是太瞧不起我趙七了？”
盧淳沒有說話，隻是將趙七的舉止神態盡數看在眼裏，但現在為止，他也無法確定殺人者究竟是不是眼前這個男人。
趙七抬起執劍的手，那柄斷劍在月光下透射出寒光。
“我趙七！曾是真武山正宗劍客，是真武山的小師叔，大梁王朝曾經最為年輕的知命大修行者，序列在雲巔榜第三！一人一劍壓得整個天下的天驕抬不起頭，名望震宇內，天下何人不識君？”
男人說這些話的時候，眉飛色舞，神采飛揚，如同一個風華正茂的少年揮斥方遒，指點江山。
“我的名字，在這座天下鼎鼎有名，在界海那邊的妖族更是響當當，世間有太多人對我心生崇拜，視我為偶像。”
“我手中的劍，三尺之內，上斬天地規矩，下殺皇權王侯……唯獨不殺老弱婦孺，手無寸鐵之人。”
盧淳聲音略微低沉，道：“你沒殺？”
這顯得有些戲劇化了，沈清秋直指趙七殺了老婦人，而趙七卻矢口否認，這兩人中，一定有一個人撒了謊。
趙七笑了笑，沒有說話，隻是看著少年，那眼神充滿了嘲諷，“一介手無寸鐵的老婦人，也值得我趙七出劍？”
盧淳繼續道：“有人說是你殺的！”
趙七顛了顛手中的劍，嗤笑道：“你是鑄劍師，我的劍是不是一柄濫殺之劍，你看不出來嗎？”
盧淳眸光轉動，視線落在男人手中斷劍上，劍柄連同雪白劍身不過兩個巴掌長度，雖然隻是一柄斷劍，但僅剩的劍身，上麵透露出來的神與意，帶著四分慘白，六分浩然，這意味著，執劍之人，定然是一位行事光明浩**之人。
人會撒謊，可劍不會！
審視斷劍一番，盧淳心中已經知道了殺人凶手是誰，同樣也知道是誰撒謊了，“我想知道老婦人是怎麽死的？”
趙七道：“青崖書院追殺我，為了逼我放下手中長劍，以老婦人作為要挾，在雙方纏鬥過程中，沈清秋殺死了老婦人。”
盧淳深吸一口氣，壓抑著心中憤怒道：“我答應幫你鑄劍，但要增加一個附加條件。”
“什麽條件？”趙七沉聲道：“我要先說明，那些打家劫舍，燒殺擄掠，強搶良家婦女這檔子破事，我趙七可不會幹，我可是一個有原則的人。”
他的的確確迫切需要一柄新劍，在青崖書院無止境的追殺下，一柄斷劍難以支撐他存活下來，但不能因為一柄劍而喪失選擇。
“我要你幫我殺了沈清秋！”
少年聲音低沉，夾雜著洶湧殺意，如猛獸在咆哮。
感受到盧淳身上的殺意，趙七笑了笑道：“青崖書院追殺我這麽久，即便你不說，我也會殺了他，這買賣我接下了。”
得到男人的承諾，盧淳卻是搖頭道：“不！你誤會了，不是你殺，而是你幫我殺！”
趙七蹙眉道：“我沒明白你的意思。”
盧淳道：“血債血償，結束沈清秋性命的人必須是我！”
趙七詢問道：“你讓我生擒沈清秋，而後，你動手？”
盧淳點頭道：“是這個意思。”
趙七搖頭道：“讓你失望了，這件事，我恐怕辦不到。”
盧淳皺眉道：“辦不到？”
“生擒的難度遠比直接殺死更加難，況且……”月光下的男人，解開身上衣服的扣子，暴露出衣服下的胸膛，道：“我已經負傷了，實力不再巔峰狀態。”
在趙七的胸膛上，有一條從左肩膀貫穿至右腹部觸目驚心的傷口，如一條恐怖的蜈蚣攀沿，傷口已經結痂，但傷口結痂處依舊有鮮血。
趙七道：“有一柄新劍在手，我可以幫你殺了沈清秋，但沒有辦法幫你生擒他。”
盧淳質問道：“你不是說你是大梁天下最為年輕的知命境？沈清秋不過才蛻凡九境，你如何辦不到？”
趙七攤了攤手道：“那是曾經，我的身體已經發生了意外，實力修為早已經墜落知命境，如今修為在蛻凡八境，因為修殺力無雙的劍道，所以才能在青崖書院一次又一次的追殺下逃脫，若是還在知命，早一劍殺了他們！”
盧淳沉默下來，他不懷疑趙七的話，知命境的劍客足以打殺所有蛻凡境修士。
思忖一番後，盧淳詢問：“若是有人幫你呢？”
趙七沉吟一會道：“若是有人相助，生擒沈清秋的成功率可達七成。”
“七成？”
盧淳眉頭緊皺，這樣的勝算看起來十分的大，但對於修士而言卻有很大風險，高手之間，既決勝負，又決生死，任何一點點沒有把握的事情，都會是致命的。
少年繼續詢問道：“若是相助你的人也是一位劍客呢？”
“九成！”
趙七毫不猶豫，沈清秋隻是一位蛻凡九境的煉氣士，胸中一口浩然氣，在兩位殺力無雙的劍客聯手下，足以彌補一些差距。
“九成……”盧淳低聲咀嚼著這兩字，這勝算已經相當高了，但對於他而言，哪怕還有一成失敗的幾率也是不允許的。
殺沈清秋，必須百分百成功！
不然，心中這恨難以消弭！
於是，盧淳再次問道：“若是有三位劍客呢？”
“三位？”趙七瞪大眼睛，一臉不可思議，在這座小小的紅鯉鎮竟然會有三位劍客？
什麽時候，劍客這麽不值錢了！
盧淳認真道：“若是有三位劍客，你有幾成勝算？”
“十成！”
“十天時間，你養好傷來鐵匠街第十間打鐵鋪取你的新劍。”
“你說的兩位劍客在哪？”
“在打鐵鋪！”
……
浮雲流動，被隱匿在雲層中的月光浮現出來，月光再次傾瀉在破廟中。
此刻，破廟寂靜，廟中隻有一個落魄手持斷劍的男人，而少年早已經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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