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北定侯府,一個笑話

“張洞庭,你算什麽東西,你……”

洛定北到底是年輕,隻是一個挑釁眼神就勾起他的怒火。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洛次生反手一巴掌甩過去,神情淩厲。

“混賬!張世子的名諱是你能叫的嗎?”

“不長記性的東西,現在立刻向張世子道歉!”

洛次生是操碎了心,剛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眼看壓下去了,沉不住氣的洛定北又把事情挑起來。

難道非得鬧到皇上麵前,讓皇上訓斥一頓,讓京都所有勳貴都知道北定侯府丟了麵子才舒心?

“萬望張世子見諒,您說得對,犬子小孩子心性,這不成器的東西回去我一定嚴加管教。”

此刻洛次生很是鬱悶,早朝之前在張洞庭麵前伏低做小,被落了兩次麵子。

等下了朝,那些個死對頭又不知帶著什麽話來擠兌他。

想到此處,洛次生瞥了眼洛定北,氣不打一處來,大腳直接踹過去。

“還不快快道歉,求得張世子原諒你的口出狂言?”

“爹……”

“道歉!”

洛次生臉一肅,嚇的洛定北縮了縮脖子。

他明白親爹這次是真生氣了,可讓他給張洞庭道歉……

“若是你覺得我這個當爹的管不住你了,那麽以後你也可以回老家莊子裏了。”

“孩兒道歉!”

洛定北心下又是羞惱又是惶恐,也知道如果今天不聽洛次生的話,九成九後半輩子別想回京了。

“對不起張世子,是我莽撞,還請恕罪。”

一句不長不短的話,幾乎是從洛定北牙縫裏擠出來一般,他低著頭肩膀挺著,依舊倔強。

啪的一聲,折扇打在洛定北肩上,張洞庭一臉的戲謔。

“道歉也得有道歉的樣子,你這樣子好像本世子欠你銀子呢!”

“好好求張世子原諒!”

洛次生又一腳踹過去,直接摁下洛定北的腦袋。

黑沉著臉有對洛定北的恨鐵不成鋼,還有掩藏在這之後對張洞庭的怨恨。

“是定北不知禮節,衝撞了張世子,還請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馬。”

今兒大朝會,來了不少勳貴子,洛定北被迫低下頭,眼中盡是不甘。

今日低了頭,明日還抬得起頭來嗎?

向一個人人瞧不起的紈絝道歉,以後他可就是京都的另一個笑話!

洛定北已經想到日後如何被人取消了,可他又不能反抗,不然此後不是成不成為笑話的事,而是北定侯府的一切都與他再無關係。

“嘖,既然你誠心道歉,那本世子就原諒你這一回。”

“下次可要三思而後行,不然遇到個脾氣暴躁的,可沒本世子這般好說話。”

“是是是,張世子說得對,小孩子嘛不聽話,回頭我一定好好教訓犬子。”

洛次生擠出一抹笑趕忙打圓場,眸底卻閃爍著精光。

現在不易對張洞庭做什麽,但日後要是張洞庭出點事,他們不在場的情況下可就與他們無幹係了。

“好好教育教育,沒教育好就別出來丟人現眼了,免得讓北定侯府成為笑話。”

“張世子教育的是,我定然好生教訓犬子。”

麵對洛次生一味的討好,張洞庭收回目光,抄起袖子不再言語。

一個北定侯府,他不放在心上,不代表他們可以在自己麵前瞎蹦躂。

即便洛定北背後是六皇子又如何?

即便洛次生默認這層關係又如何?

眾人看到這一幕,也沒哪個不長眼的上前去挑張洞庭的刺了。

洛定北夠膽肥,可還不是挨了幾巴掌,親爹還給人討好賠罪?

說不得散了朝,還得捏著鼻子往國公府送銀送玉,麵子可是丟到了姥姥家咯!

氣氛一時沉默,無聊的張洞庭看向城樓,黃榮鼎一直在旁候著,不把人送進去他也沒算完成任務。

“大梁門……”

城樓上方三個大字蒼勁有力,令人不容忽視。

再往上看,三闕上為飛簷崇脊,門前地正方,繞以石欄,左右獅各一,下馬石碑各一,除了正門關閉,四門已開,而他在正站在西側門前。

正門就是傳說中的午門,張洞庭特意瞅了眼門前地磚,幹幹淨淨,沒有陳年血漿,並非電視劇演的那般犯臣被拉出去午門斬首。

其實午門是皇帝家大門,而正門隻有皇帝能走,除此之外皇上與皇後大婚時皇後可走正門,尋常陪皇上出巡時皇後都沒權利走正門。

另外每次榜試前三名狀元、榜眼、探花第一次進宮覲見也可以走正門,那也是他們最高光的時刻。

像張洞庭世子身份,又或者定遠公以及王公貴族,皇室宗親隻能走西側門,三品以上官員則走東側門,其餘人等便隻能走東西兩扇掖門。

就在這時,城樓鼓咚咚咚三聲響,代表著大臣們該進門去上朝了。

“世子爺,大臣們都進去了,您快請吧?”

城樓鼓已響過,送佛送到門口了,黃榮鼎生怕張洞庭臨到門口鬧幺蛾子,誤了早朝時間。

畢竟剛才那一幕,可是看的他心驚肉跳。

“嗯,帶路吧!”

“世子爺您這邊請,奴才從另一邊過去。”

古代規矩森嚴,哪怕黃榮鼎身負皇命來叫張洞庭上朝,有責任領其去大殿,但進門的規矩卻不能壞。

規矩壞了,黃榮鼎在皇宮也就徹底成為透明人,隻能在掖庭宮幹些雜活,什麽時候莫名蹊蹺的死了,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此刻大殿前,黃公公正焦急等待。

“讓榮鼎去喚世子上朝,這都什麽時辰了,怎地還沒把人帶來,真是急煞咱家了。”

“幹爹,許是幹兄弟路上有事耽擱了,大殿還沒開門,幹兄弟不是那般不知厲害的人,一定能趕得上。”

一名瘦弱的小宦官湊到黃公公麵前,臉上帶著小意討好,他就是黃公公的另一個幹兒子黃世力。

然而他口中一番話,看似在為黃榮鼎說項,實則是背地裏的打壓,他的小心機又怎麽逃得過在宮裏摸滾打爬數十年的黃公公?

“該說的不該說的,咱家平日裏是怎麽教你們的?”

“看來你還是不長記性,滾下去!”

黃世力聞言麵色一變,不敢說什麽,低著頭退到後方,低垂的眸子中卻帶著怨毒。

正此時黃榮鼎終於領著張洞庭緊趕慢趕來到大殿前方,黃公公眼尖的看到二人,哎喲一聲忙小跑過去。

“世子爺您可算來了,皇上可是點名要您上朝呢,咱家左等右等不見人可是把咱家急壞了,生怕手底下的孩子們沒給您把話傳到位。”

說著,黃公公斜了黃榮鼎一眼,一肚子火氣撒過去。

“咱家讓你去叫世子爺上朝,這點小事你都辦不好,平日裏就是這麽學規矩的?”

“幹爹息怒,幹爹息怒!”

黃榮鼎惶恐的跪下去,不停磕頭乞求。

張洞庭看的眉頭微皺,古代奴性深入骨髓,一個小太監麵對大太監,解釋都被說成找借口尋理由。

“息怒?皇上要是怪罪下來,你有九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黃公公這是什麽意思?”

沒有錯漏黃公公說話間一瞥而過的目光,張洞庭臉色立刻沉下去。

說是給幹兒子上規矩,倒不如說是規矩上給自己看的。

昨兒個剛收了他的金子,今天就給自己臉看?

“他叫本世子上朝,本世子貪睡來的晚,也沒算誤了早朝,本世子倒是要問,是哪裏壞了黃公公的規矩?”

“世子,世子說笑了,老奴就是個奴才,哪敢給世子爺您製定規矩,這規矩嘛是皇上的……”

“皇上讓本世子來上朝,本世子昨兒個睡的晚,貪睡些許時辰,寅時一刻起床便去祠堂給張家各位老祖宗上香,告念祖宗張家兒郎得見天顏。”

“本世子如此誠心之事,城樓鼓未響就到了宮門前,怎地到了黃公公嘴裏,事就變了味呢?”

話被打斷,黃公公尬笑一聲,也不知是心裏有鬼還是場合不對,麵對張洞庭指責也沒了言語。

張洞庭卻沒打算這麽放過他,一邊收他金子一邊還想在自己麵前擺譜,世上有這樣的好事?

“本世子沒得到皇上進一步指示,不知黃公公是代皇上行規矩之事呢,還是現在的內務總管可以代替皇上說話?”

一語畢,殿門前眾人驚。

何止是殺人誅心,簡直是想要人命啊!

太監代替皇上發言?

黃公公心肝一顫,膝蓋一軟,差點當場跪下。

“世子爺可不敢這麽說,老奴就是皇上身邊一條老狗,皇上指哪奴才去哪,這話是萬萬使不得說。”

“哦,那剛才的規矩?”

“都是老奴多嘴,是老奴碎嘴子,世子爺您可千萬別往心裏去。”

黃公公輕拍一下老臉,心中鬱悶至極。

他左等右等沒等來張洞庭,自然心生怒意,本想著昨天張洞庭態度和緩,今兒給他點口頭教訓,也讓他知道這是在宮裏,得按宮裏規矩辦事。

宮門前發生的事自然早有太監告訴他,聽時還沒放在心上。

不曾想張洞庭和個瘋子似的,逮誰咬誰!

“也就是說,是你壞了規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