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禮物和槲寄生下的吻
映入艾米莉亞眼簾的是一棵杉樹,杉樹的樹幹如同一根巍峨的塔。
樹葉翠綠如翡翠,樹枝上纏繞著整齊有序的榭寄生,一看就知道是精心修剪過的。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樹上點綴的蠟燭,密密麻麻的蠟燭綁在樹枝不同的位置。
長枝上可能有7、8支蠟燭,短枝上也許有3、4支,但是每一根樹枝上都有。
蠟燭燃燒著柔和的火焰,火焰搖曳不定,仿佛是在跳舞。火光在樹葉上投下柔和的光影,照亮了整個房間。
在這棵仿佛隻存在故事裏的杉樹旁邊,有一個簡單的衣架,衣架上是一件潔白的大衣。
不等艾米莉亞發問,克裏斯指著那棵樹解釋道:“這是聖誕樹,是從普魯士一個叫阿爾薩斯的小地方傳出來的。據說它可以給人帶來歡樂,我和達達尼昂花了整整一禮拜才把這些蠟燭一根根掛上去。
至於這件衣服,是我讓鎮上的裁縫特意為你做的,我給它起名叫羽絨服。我覺得它的保暖效果應該要好於你現在的那件鬥篷。來,試試。”
艾米莉亞走上前,眼睛下垂,如同兩片羞紅的玫瑰瓣。她小心翼翼地避免和克裏斯的目光直接相對,直接看向這件名叫羽絨服的衣服。
它的麵料潔白如雪,光滑如絲,以艾米莉亞對服裝的了解,這應該是印度白棉;它的輪廓精致而流暢,腰部的剪裁得恰到好處。但是最獨特的是高高翹起的衣領,她從未見過如此造型的衣服。
艾米莉亞伸手取下這件衣服,入手的感覺如此輕盈,她不禁發問:“怎麽這麽輕?”
“衣服裏是鵝絨,就是鵝身上的羽毛,我讓裁縫把絨毛縫到了衣服裏,整個內部填充的都是,所以很輕薄。”克裏斯解釋道。
她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把扣子扣好。映著壁爐的火光,從大廳的鏡子裏看到她的身材在羽絨服的包裹下顯得曲線玲瓏,若隱若現。隻是,真的可以保暖麽?她心存疑慮。
克裏斯看出了艾米莉亞的疑惑,他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去酒館門口把門打開。
艾米莉亞走出去,刺骨的冷風朝她吹來,午夜的風比她來酒館時更大。在來的路上,她披著一個紅色的拖地鬥篷,風會從脖子裏往衣服裏灌,鬥篷的縫隙處也有陣風竄進去。
但是羽絨服高高翹起的領口遮住了冷風,而且身上也感受不到涼意,仿佛衣服內隔絕了外麵冰冷的空氣和颼颼掠過的冷風。
於是,她瞬間就明白了自己身上這件衣服的珍貴之處。
回到酒館,她激動地說:“克裏斯,這件禮物我不能收,它的保暖效果比鬥篷強太多了。而且能凸顯身材,還如此輕薄,這太珍貴了。”
艾米莉亞所說的珍貴克裏斯何嚐不知道,因為在這個時代,鬥篷和短的皮質披肩才是這個世界女性禦寒的主要手段,而這兩種禦寒方式,無論哪一種都會遮住她們的上半身。
在一個出門需要穿襯裙、束腰、背心、裙撐、外衣的時代,寒冷的冬季為什麽看不到她們婀娜的身姿?
不是這些女士們不想展現自己美好的身材和優雅的背影,更多的原因是因為沒有一個有效的禦寒手段。
這代表著,在冬天裏,無論她們外出參加舞會、下午茶,還是散步、打網球、打高爾夫球,無論裏麵穿什麽,一件修身的或者寬闊的羽絨服就可以解決冬季出門穿什麽的問題。
可是這又怎麽樣呢?
無論羽絨服是否能成為這個時代時尚界的寵兒,克裏斯隻知道這是他為艾米莉亞做出來的一件普通衣服而已。
“因為珍貴,所以才配得上你不是麽。”克裏斯故意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說道。
聽到克裏斯這麽說,艾米莉亞覺得她的臉比上次在雪地裏還要紅,唯一慶幸的是屋裏還有燭光,黃色的光線可能會讓克裏斯看不出來吧?她不確定地想。
“可是,它也許能引領時尚。”艾米莉亞的聲音有點小。
“再時尚,它也是一件衣服。”
“那你等等,我也有一件禮物送給你。”艾米莉亞的聲音更小了。
“不著急,我給你的禮物還沒完。”說完,克裏斯走到鋼琴前坐下來,拍了拍鋼琴椅,示意艾米莉亞也一起坐。
艾米莉亞把外套重新掛上衣架,拿著自己的那幅畫,坐到了克利斯的旁邊。
細膩、柔和的旋律像小溪一樣在克裏斯的指間流淌,艾米莉亞的心也順著這條小溪一直流淌。
一曲終了,克裏斯說道:“這首曲子叫做《水邊的阿狄麗娜》,這裏麵還有一個故事。
在古希臘神話故事裏,塞浦路斯的國王皮格馬利翁雕塑的一個美麗的少女,名叫阿狄麗娜。皮格馬利翁每天對著她癡癡地看,最終不可避免地愛上了少女的雕像。
他向眾神祈禱,期盼著愛情奇跡的出現。他的真誠和執著感動了愛神阿佛洛狄忒,她賜給了雕塑以生命。從此,幸運的國王就和美麗的少女生活在一起,過著幸福的生活。”
克裏斯低沉有力的聲音從耳邊傳來。艾米莉亞在聽完這個故事後,臉上雖然還是紅彤彤一片,但是表情變得堅毅起來,她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連聲音都有力了幾分:“克裏斯,我要送你一件禮物,再告訴你一件事情。”
克裏斯用懶洋洋地聲音說道:“你說的是那幅畫麽?你能不能把我畫得好看一點,你畫什麽不行,為什麽要畫你拿著雪蓋在我頭上的景象……”
“克裏斯,你……”艾米莉亞吃驚地看著他,然後想到唯一一種可能,他趁著自己在地下室的時候偷看了這幅畫。
想到這,艾米莉亞又羞又怒。
她掀起畫框上的白布揉成一團就往克裏斯臉上砸去,克裏斯伸手擋住即將落在自己臉上的白布接著說:“因為這幅畫如果讓未來你和我的孩子看到了,我該怎麽向他們解釋呢?難道我要說這是他們媽媽在欺負爸爸麽?”
話音落下,時間仿佛凝結,隻能聽得到外麵的風聲和壁爐裏木頭燃燒發出的劈裏啪啦聲。
沉默的酒館,克裏斯想到的是她為了幫自己畫好100多張卡牌上的畫熬了一天一夜,第二天頂著黑眼圈把卡牌交給自己的場景;是兩人在夕陽、在雪地裏、在圖書館、在酒館裏發生的點點滴滴。
克裏斯不是看不出來艾米莉亞對自己的情愫,隻是前世的他一直認為沒有麵包的愛情不能長久。而這一世的他剛開始又是窮困潦倒,連吃飯都談不上自由的時候自然不配談情說愛。
而現在,作為基本上可以實現吃肉自由的小小酒館老板,他覺得他有那麽點能力,可以嚐試著身邊再增加一個一起吃飯的人。
放下包袱,擁有前世做生意頻繁出入風月場合積累大量經驗的他,自然而然就可以搞出來很多浪漫,甚至是這個時代的人前所未聞的浪漫。
克裏斯注視著艾米莉亞,艾米莉亞盯著麵前黑白相間的琴鍵。
過了半晌,艾米莉亞用細如蚊聲的聲音說道:“你在瞎說什麽呢,才不是未來你和我的孩子。”
“那是我和其他女人的孩子?”
噌的一下,艾米莉亞抬起了頭,氣呼呼的說:“你敢!”
當她看到克裏斯嘴角噙著笑,就知道自己上當了。
於是她扭過頭去,不想讓自己看到這個一直惹自己生氣的家夥。
可是身後的聲音一直傳來:“好了好了,我知道錯了,那就是未來你和我的孩子。”
“哼”
“艾米莉亞,你是什麽時候喜歡我的?”
“我、我、我才、才沒,沒有呢。”艾米利亞的聲音有點結巴。
“那你為什麽要畫我?”
“我是在畫狗,沒有畫你……”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當當當當”遠方的鍾聲響起,代表著平安夜的結束、聖誕節的來臨。
“艾米莉亞,你知道麽,在阿爾薩斯,聖誕節這一天在槲寄生下的男女必須要接吻,而接吻的情侶將會幸福終生。”
“是嗎?我好像在哪裏也聽到過這個傳說……”
對麵的牆壁上,兩人的影子慢慢從分開到重合,再到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