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不情之請

聽到王一開口,麵館老板娘又急了。但這一次王一卻是有所準備,在老板娘雙手再度抓來時,王一一個閃身便避開了去。

麵館老板娘再度開口,話語有些急切甚至就連對王一的稱呼都變了:“公子,那些個山匪頭頭殺人不眨眼,你去了可是會沒命的。”

“是我沒命又不是你,你急什麽!”王一目光灼灼似有精光浮現。他正視著老板娘。

“還是說你也是山匪中的一員,外加這整個鎮子裏的所有人都與那山匪有著不可告人的瓜葛。”

被王一這麽一說,老板娘急得都快哭了,連忙強顏笑道:“公子在說什麽呢。我知道公子見我會些用來保命的手段便覺得我與那山匪是一頭的,但我練武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老板娘說道:“我打小便在這鎮子裏長大,這鎮子也算繁華但就是地處偏僻了些,但就因為如此,這鎮子才更加容易被山匪惦記,因為經常被山匪劫鎮所以鎮子裏的鎮長才專門從外邊請來一位會武功的先生還要求人人學武以求自保。也正是我們這鎮子裏的人都會些保命的手段,所以才有和山匪談判的資本。”

“可是山匪終究是山匪,都是些殺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我們鎮子裏的人可都是有家室有親人的,又哪裏敢真和山匪撕破臉,山匪忌憚我們,而我們也害怕山匪,所以經過商量,兩邊各退一步,山匪求財,我們便破財消災。”

說著,老板娘看了看坐在麵館內的走商們,而後接著說道:“我們鎮子的繁華少不了各位商客,而商客們要從鎮子這條道上過也勉不了和山匪打交道,所以我們鎮長便和山匪頭頭立了言,我們代山匪朝商客們的手中收取通路錢,而山匪們則給交了錢的商客們通路牌,有了通路牌,山匪自然也就不會為難他們。”

王一聽完,卻也隻是笑了笑而後說道:“怎麽看都像是你們鎮子裏的和山匪串通好了去騙走商們的錢。”

“公子還是不信我!”老板娘帶著委屈的神色,看起來甚是可憐。

王一嗤笑道:“信不信的等我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說完,王一也沒等老板娘開口,一個閃身快速地打開了麵館的門,未等眾人反應不及便已經出了麵館,那速度之快連在封閉著的麵館之中都帶起了一陣微風。

老板娘心中焦急萬分,連忙收了商客們的錢便朝後麵追了出去。可老板娘雖是入境武夫卻也隻算一境,就算她跑得再快也追不上一位能禦劍飛行的築基境界的練氣士。

在小鎮上空的陳豐和沈青璿早已將鎮子內發生的一切都看在了眼裏。

陳豐看著朝著小鎮邊上飛去的王一,再看看小鎮邊上那騎著高頭大馬,人數不足十人,卻能與鎮子內上百位手持兵刃的百姓對峙的山匪。

“少年人有俠氣,可惜對手太強,大概率要挨揍。”陳豐笑言,卻對王一的做法沒有評價對與錯。

“若你是王一又當如何做?”沈青璿立於陳豐身側,開口問道。

陳豐揉了揉臉頰:“至少要先知道對手與自己之間有著多大的差距。”

“對手強於你呢?”沈青璿好奇問道,若是對手弱於自己那也無需多問,為惡者廢,大惡者殺。但若是對手太強,自己不可敵又該如何去做。看著沈青璿那滿臉的期待,陳豐搖了搖頭。

“若是沈仙子是那些百姓,豐自當護其周全,就算拚了命也值得。”

“真的?”沈青璿內心一陣跳動,她的表麵雖沒有太大的變化,但心中卻對陳豐的回答感到莫名的欣喜,但那一瞬間的欣喜過後卻又是無盡的失落。並非是對陳豐的回答而感到失望而失落,相反的她對陳豐的回答很是滿意。可是當初的那位盡顯風流的劍仙人卻也是因為自己而入的玉京城,劍仙一去卻再無歸期。

這是沈青璿心中埋藏的痛,她雖不願提起,但也暗暗發過誓,從此以後能站在自己身前護自己周全的隻有自己手中之劍,因為她再也不想任何人因為自己而受到傷害。

瞧見了臉上表情漸漸低落下去的沈青璿,陳豐有些疑惑,莫不是自己說錯了?

而後試探著小聲問道:“若我是那些百姓,仙子又當如何呢?”

沈青璿白了陳豐一眼,沒有回答陳豐的問題也無需回答,她的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沈青璿收起了臉上的失落,恢複了原來的平靜,她雙眸閃爍著星光。

“若不是我而是那些百姓又當如何?”

陳豐抿了抿嘴唇,都未做思考便直接脫口而出道:“當然是君子不救了,既然打不過那還救個鬼啊,先溜為上。”

“嗬!”沈青璿笑道:“我看你也不像君子。”

此時的陳豐又想喝酒了,可惜沒了酒,便取出酒葫蘆,用手去輕輕撫摸。

“既然君子都不救了,我這不是君子的君子自然更加不能救了。保住狗命總比被砍死了強吧!”

陳豐這麽說也沒什麽用意,純粹是瞎扯呼。

沈青璿抿著嘴唇,眯眼看向陳豐,那眼神像極了老母親看兒媳婦時的眼神。

陳豐自然也不慣著,隨即也眯起了眼,嘴角帶笑,本想裝出老父親看女兒時的表情。可是這年輕的臉蛋配上俊朗的麵容,那表情卻顯得有些不太正經了。

隻是對視片刻,沈青璿便被陳豐這不正經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然而本是九天之上的仙子如今露出這充滿煙火氣的笑聲,卻顯得更加迷人了。

陳豐不由得正了正神,心中暗道“我讀春秋的!”

麵對比自己強的山匪,陳豐選擇避其鋒芒。可是頭鐵的王一卻是選擇先莽一回。

少年王一禦劍飛過上百位小鎮百姓的頭頂,於兩方對峙的中央,腳尖輕點劍尖,長劍飛還入鞘,少年飄然而落,說不出的瀟灑,道不出的逍遙。

“在下霽月山弟子王二見過各位當家。”少年王一躬身抱拳,姿態恭謙,卻也不失俠者風度。他對著馬背之上的山匪眾人行了一禮道。

天上的陳豐一個趔趄,差點兒沒站穩。想起自己確實傳音與他時提到過霽月山,可他怎的就成了霽月山弟子了。自己何時說過要收他為徒了?

“平白多了個弟子,你該高興才是。”沈青璿打趣陳豐。

“高興不起來。”陳豐沉著臉,用力摩挲著酒葫蘆。

而王一自稱是霽月山弟子自然也有其打算。陳豐當時傳音與他,說遙遠的北方有一座宗門名叫景溪宗,景溪宗內有一座山名叫霽月山,乃是自己的修行地。

陳豐所說他若是能行萬裏登上那座霽月山便會收他做弟子。

當時的陳豐尚未跌境,王一雖未看到陳豐出手卻也能猜到陳豐非是自己宗門那所謂的長老宗主能比的。所以沒見過世麵的王一便信了陳豐的邪,一路北上。

可是他隻知道景溪宗很遠,卻不知有多遠,也不知在何處,如此他才會自稱是霽月山弟子,他心中所求便是希望有一天能遇到一位認得霽月山的人,而後告訴他那座極有可能是仙人居住的仙山在何處。

至於為何不自稱是景溪宗弟子,而是稱自己為霽月山弟子,其實也當是給自己留個念想,當個彩頭吧。

鎮子的百姓,鎮外的山匪在看到突然出現的一位負劍的白衣少年,兩邊皆皺起了眉頭。

能禦劍飛行之人必然是山上的仙人,鎮裏的百姓或許不知山上人,但山匪卻是知道的。那所為的仙人也不過是有些道行的練氣士而已。

而且那不足十人便敢來人人習武的小鎮收取通路錢,其自身必然有著不俗的實力。

為首之人一眼便看出了王一的境界。他的實力自當在王一之上。但對於有山門做靠山的練氣士他還是有些忌憚的。雖然他也沒有聽聞過所謂的霽月山。

百姓不知山上練氣士的說法,但見來人能夠禦劍而來卻也明白來人非是凡俗之人,且又無人識得王一身份,亦不知他來意,便也不敢妄動。

然而百姓之中卻還是有人認出了王一,麵館的老板瞧著王一的背影有些眼熟,想了想卻突然想起,這不就是之前在自家麵館點了一碗白水煮麵的人嗎。當時還覺得那位少年奇怪,明明衣著不俗,卻隻要一碗白水煮麵,現在看到那少年禦劍而來方才知道,原來他是一位神仙那,神色所食之物當然與自己這些個凡人不同了。

他卻不知,王一其實正在辟穀,隻不過久不入食有些餓的慌所以這才點了些清淡的麵食,壓壓五髒廟。

聽完了王一的自我介紹,那為首的山匪皺了皺眉頭,而後也抱拳回禮道:“十裏寨,孫行。不知仙師此來為何?”

“原來是孫當家的,幸會幸會!”王一抱拳道。

說完之後,便將入了劍鞘的劍連帶著劍鞘一同插入地下,而後說道:“實在是在下今日入得這鎮子,便遇上了各位當家來此小鎮,能見到各位當家的風采,實乃我之幸事,可實在是在下身無半點金銀值錢之物,拿不出那五十兩的通路錢,所以無奈,隻好來與各位當家商量商量,能否通融通融呢?”

孫行皺了皺眉頭,朝著鎮中百姓掃視了一圈,而後看向王一,許是忌憚王一背後的勢力,便言笑道:“既然仙師開了口,那我們又豈能不給麵子,若是仙師不願給這通路錢,那不給便是。”

王一將杵在劍柄之上的雙手抬起,向著山匪孫行抱拳,而後便又接著開口道:“既然孫當家的這麽給麵子,那在下倒還有個不情之請了。”

孫行看著王一,目光冷峻,臉上帶著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幽幽然開口道:“王仙師請直言。”

鎮子裏的百姓在王一身後可是為他捏了一把冷汗。敢和山匪談條件的要是沒有足夠的實力,那結局隻有一個,那便是死!

便是這鎮子可都是聚集了半個鎮的青壯武夫才敢和山匪對峙。

“這仙師是什麽來曆……”鎮子的百姓都升起了一個疑問。而鎮子的鎮長,那位人群中除山匪外武道真元最為濃鬱的半百老人,更是將目光若有若無的在王一身上打量著,臉上帶著所有所思的表情。

王一的臉上泛起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對著山匪孫行開口道:“孫當家的既然能免去了我的通路錢,不如便將我身後鎮子裏的所有商客,所有小鎮居民的也一並免除了吧!”

聽聞王一此言,小鎮眾人各有心思,有人高興,覺得身前的白衣少年是位好神仙,而有人卻臉色低沉,麵露擔憂之色,因為他能察覺出這位仙人身上的氣息並不比此行的山匪頭目孫行強,甚至還有所不如。

小鎮的鎮長那位半百的老人,沒有絲毫情緒波動地聲音傳來:“多謝小仙師為我們鎮子仗義執言,但我青台鎮與十裏寨的當家已經定下了規矩,我們出了錢買了平安便是,可有些規矩是破不得的。”

“鎮長……”有人小聲開口,覺得這是擺脫山匪的機會。然而作為鎮子裏最強的存在,鎮長又如何不知他的心意,可奈何,那位前來收通路錢的山匪卻也不過是十裏寨三位當家中最弱的三當家而已。

可便是這位三當家,身上的氣勢便已經勝過了那位小仙師,即使這位小仙師能勝過三當家孫行,可還有二當家,大當家,若是將那兩位當家引來,那這座鎮子又如何能應對呢,即使有仙師相助怕也及難取勝吧。

所以鎮長伸手製止了那位想要開口的鎮民。

而王一語罷之時,坐在馬背背之上的為首之人,那位十裏寨的三當家孫行卻是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仿佛是聽到了這世上最好笑的笑話一般。

可是笑著笑著,他的臉色卻突然冷了下來,他目光淩冽似滴血的刀劍冷冷的看著王一。

“不知仙師可曾聽過,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這句話。”說話間,孫行的身上已然殺機畢露,他身體前傾目光冷峻的看著王一。而他身後的山匪卻都已經手握刀柄,已然做好了隨時殺人的準備。

而王一卻也將手重新放回了劍柄之上,他的臉上依舊帶著笑意。他的目光不卑不亢回視著孫行。

王一開口,話卻是說給鎮長聽的,當然他的話也是對山匪的一種回應。

“請放心。”王一說道:“若是當家的不同意在下的請求,那便隻好由我手中的劍來再問一問當家的是否同意了。”

語落之時,少年王一人雖未動,但手中之劍已然出鞘,劍似飛虹直逼孫行眉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