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伏地叩首

我這輩子活到現在,第一次感覺到自己離死亡這麽近。

一時間,我又怕又怒,雙手拚了命地抓緊門框上凸出來的部分,狂喊趙鐵衣,趙鐵衣,你個狗逼,你搞的麽子鬼東西,老子要死咯,快點把它拉開。

我喊完以後,不知道趙鐵衣對紙人蔣子文做了什麽,那股吸力瞬間消失,我脖子上那種就要被生生撕裂的拉扯感也一下子**然無存。

我趕緊抬頭,驚恐看著麵前離我不到二十公分的紙人蔣子文。

和爺爺靈堂裏的呆瓜紙人不同,這個紙人蔣子文更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更嚇人的是,它臉上那張裂開的大嘴,一直裂到耳根子邊上,嘴裏漆黑一片,好似一個無底深淵,能吞沒世間一切。

我從來沒有這麽恐懼過,驚魂未定之際,我聽到趙鐵衣講,白板,莫要擋門老,再擋老子還沒用蔑刀砍死你,你就要先給蔣子文當點心老。

我嚇得腿一抖,趕緊往門框邊上縮。

聽到趙鐵衣又講,到後麵來,莫要在前麵。

我就趕緊往趙鐵衣邊上跑。

跑到趙鐵衣邊上,我心裏才稍稍踏實一些,不過剛才實在嚇得夠嗆,連問趙鐵衣話都問的結結巴巴的。

我問,逼哥,你搞的這個蔣子文,為麽子和我爺爺靈堂裏的紙人不一樣,嘴巴哈是張開的,太黑球人咯?

趙鐵衣講,看你這個球出息,一個神將紙人都把你黑成這個球樣,要是跑出來個鬼東西,你怕不是要作黑死老。

講完,趙鐵衣突然走到蔣子文身前,輕輕打響一個響指,然後念了句我聽不懂的話。

他念,乾坤未定,酆都鎮陰,請。

然後,我突然聽到紙人蔣子文發出一聲,吒……

一開始聽到這聲‘吒’,我以為是清朝時,那些小奴才回應他們主子的那聲‘喳’。

後來聽趙鐵衣解釋後,才知道這是天地間最初的聲音,此‘吒’非彼‘喳’。

不過,這一聲吒響過之後,我原本還有些慌亂的情緒,竟一下平緩了許多,就好像雨過天晴時沐浴到第一抹陽光的那種感覺。

院子裏,先前那股風雨欲來的緊迫感,也漸漸消散。

我正準備朝趙鐵衣走過去,突然看到紙人蔣子文抬起手順勢搭在趙鐵衣肩膀上,一把將趙鐵衣摟了過去。

然後,我聽到趙鐵衣朝紙人蔣子文喊了一聲,老哥,又要麻煩你一趟咯。

我驚詫之際,忽然又看到紙人蔣子文咧開的嘴大笑兩聲,就聽到蔣子文講,麻煩個球,我都快憋死老,天天和陰人喝酒,不過癮,哈是和趙老弟喝痛快,一哈搞十斤?

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會看到這樣一幕令人匪夷所思甚至可以說是荒誕至極的畫麵。

所以我此時此刻的心情,剛從恐慌中緩解過來,立刻又變得驚駭難平。

一個紙人,一個大活人,勾肩搭背,有說有笑地往我家院子外走。

我反應過來時,趙鐵衣和紙人蔣子文已經走到院門口的拐角處。

眼看他們的身影即將從我眼前消失,我趕緊拔腿跟著追上去。

等我追出門,他們已經往楊先生家的方向走了一段路。

我剛想提腳就追,忽然心裏一緊張,不自覺地往我家院牆看去,看向先前貼著陰陽畫的那一處。

我害怕不小心又走進陰陽畫,因為我不知道自己先前出來辦法是不是真的能破解陰陽畫這個匠術,要是是碰巧走出來的,那我再進去,說不定就出不來。

所以出於怕死的本能,我才不自覺地向那一處牆看去。

隻是,牆上的陰陽畫不在了,隻剩一處火燒的黑色痕跡。

我看著那小塊黑色的痕跡,想著應該是趙鐵衣做的,這家夥先前坑了我一次,這一次總算讓我心裏踏實了一把。

於是,我也不再擔心那副陰陽畫,加快腳步就朝趙鐵衣他們追。

在追趙鐵衣和蔣子文的過程中,我一直在想,蔣子文這個樣子,行為動作和一個活生生的人一比,實在看不出什麽區別。

要不是外在是個紙人,我打死也猜不出來,他是趙鐵衣請來的陰魂神將。

不過,經曆了這一堆詭異的事件,我的接受能力不知不覺中強了許多。

我一追上那兩個家夥,很自然地走到蔣子文邊上。

蔣子文本來和趙鐵衣聊得惹火朝天的,發覺身邊突然多出來一個人,一下轉過臉來,咧著大嘴,問我,你是哪個?

我被問得一愣,一下沒反應過來,蔣子文就忽然對著我吸了口氣,又講,奇怪老,我囊個感覺不出來你的魂?

我被紙人蔣子文這口氣吸得差點一個趔趄,才剛站穩,就忽然聽到趙鐵衣講,老哥,莫要管他,他就是個憨貨,我們趕緊去前麵那個姓楊的屋頭,那裏下酒菜多。

我聽得一臉懵逼。

我記得趙鐵衣之前講的,做這個大家夥,是用來破百鼠拜棺的。

可是,現在聽到他們的對話,我是越聽越覺得離譜。

趙鐵衣這家夥,一會兒下酒菜,一會兒喝酒的。

尤其是趙鐵衣剛提到下酒菜,轉眼間就伸手從背在他胸前的雙肩包裏掏出來一瓶飛天矛台,直接把我看傻眼,害得我愣在原地沒跟上去。

好半天,我反應過來,跑到趙鐵衣身旁,連話都說不利索了,不過還是結結巴巴問,逼哥,你做的這個大家夥,不是用來解決百鼠拜棺的嗎?囊個還搞起酒來老?

趙鐵衣聽完我說的話,立即側過臉,用手把墨鏡往下一壓,直接給了我一個白眼,然後沒好氣地跟我講,你家請人辦事都是白嫖的嗎?怪不得老子幫你搞老囊個多事情,你連嘴都不張一哈,就不怕老子一不小心,一蔑刀砍死你。

趙鐵衣這樣說,確實也沒錯,不過,這和我想問的完全是兩碼事。

我趕緊解釋說,逼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講現在去楊先生家,也不是喝酒的時候,你囊個就把酒拿出來老?

我這次講話的聲音有點大,被邊上的蔣子文聽到了。

紙人蔣子文立即側臉向趙鐵衣胸前一看,咧開的大嘴一下子又大好多,一邊發出咯咯的笑聲,一邊伸手去拿趙鐵衣手裏的飛天茅台。

我一邊瞪著眼睛看,一邊在心裏腹誹。

這他媽哪裏是招來個閻王,這明明是招來了一個酒鬼。

可是,我又不敢說出來。

我怕不小心講錯話,成了這個酒鬼的下酒菜。

這樣想著,我不知不覺就跟著他們一路走來楊先生家門口。

我剛注意到是楊先生家門口,就看到門口有一群密密麻麻的老鼠,在門檻前列作兩列。

和我最開始看到的那些滿地亂跑的老鼠不同,這些老鼠不僅列成兩個隊列,還像是受到什麽指引一樣,十分虔誠地用兩支前爪伏在地上。

不止於此,我又多看了幾秒後,發現門口的這兩列老鼠,每隔三秒鍾,就用腦袋叩在地上,發出一陣齊聲悶響。

正當我全神貫注研究那些老鼠的詭異行為時,我突然聽到趙鐵衣在我邊上大喊一聲,老哥,快看你的下酒菜都準備好老,要不你先小酌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