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楊先生死了
趙鐵衣講，天要打雷，娘要嫁人，關老子球事，莫和老子扯到一起。
我心裏急，看到他還這麽嘴硬，忍不住還想接著罵兩句，卻看到他忽然神色一滯。
不知道是不是被這一聲悶雷嚇的，趙鐵衣臉上賤兮兮的表情瞬間消失。
後麵我就看到他像個木樁一樣站在門口，低著頭，右手抬在胸前不停掐算，也不知道他在算些什麽。
我心裏焦急，就忍不住問，逼哥，你在算囊子？要不我去找把傘出來，一哈下起雨哈能擋一陣。
趙鐵衣看都沒看我一眼，隻是點頭講，要得，找到老趕緊過來，莫要離開這個院子。
我隨口應了他一聲，就在院子裏掃視一圈。
最近的房間，就在大門旁擺著的青石磨盤邊邊上。
我沒多想，直接朝那個房間走去。
走到門前，看了一眼，門上沒鎖，我抬手就把門給推開，走進房間。
房間裏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見。
我在牆上摸索好一陣，才在靠窗的位置，摸到一根尼龍線，順勢一拉，房間裏頓時亮堂起來。
突然間亮起的光，讓在黑暗中待久了的眼睛很是不舒服，我一邊用手舒緩眼睛，一邊轉身。
轉過身，我感覺眼睛也差不多適應了現在的光照，就把手拿開。
沒想到，我一拿開手，差點沒把我的魂嚇飛掉。
這間屋子裏，有一顆墳。
我大叫一聲，轉身就要往屋外跑。
慌亂中，我不曉得踩到了什麽東西，腳下一滑，整個人直接向前倒去，腦袋狠狠地撞在牆上。
我頓時兩眼一黑，人事不省。
我醒來的時候，躺在一張**，已經是白天，屋外下著雨。
屋外不時傳來嘈雜的人語聲，腦門還一陣劇痛。
正想繼續再躺一陣，忽然想起那三個不知所蹤的老家夥，我嚇得從**蹦下來，趕緊朝房門跑。
跑到門邊，我推開門就大喊，逼哥，我大伯他們回來沒得？
身後，突然傳來趙鐵衣懶洋洋的聲音。
他講，死球老，莫要喊咯，老子要睡覺。
這話就像是一把刀子刺進我的心髒，痛得我沒法呼吸。
我癱坐在地上，靠著門框，像個闖了大禍的孩子，嚎啕大哭。
我沒找到傘，引路香肯定被雨水澆滅了。
越想，我哭得越凶。
趙鐵衣好像是被我的哭聲惹毛了，突然間破口大罵，我日你個龜兒，莫在老子門口嚎，吵得老子睡不著，滾一邊嚎去，再在老子門口嚎，小心老子一蔑刀砍死你。
我心灰意冷，一邊哭，一邊講，快砍，快砍，把老子砍死算球，反正老子也活不長老，哈連累咯一堆無辜人。
我講完，忽然聽到樓下傳來大伯的喊罵聲，哪個狗日叻在樓上亂嚎，再嚎老子上來把你嘴都給縫上。
我聽得一愣，哭聲瞬間止住。
轉身過，就看到趙鐵衣一臉嫌棄地看著我，時不時還用手扶一下臉上的墨鏡。
我不可思議地看著趙鐵衣，問他，我日你屋頭，你騙老子!
趙鐵衣把雙肩包往胸前一背，背好就講，老子那句話騙你老？
我講，你不是說我大伯他們死老？
趙鐵衣反問我，老子那句話提到你大伯咯？
我一聽，這家夥就是狡辯，剛才故意嚇我，現在還死不承認，心裏火氣一下竄出來，指著趙鐵衣鼻子破口大罵，我日你屋頭，你囊個賤，明明是你講他們死老，你哈不承認。
趙鐵衣講，老子講的是死球老，有指名道姓嗎？
我看著趙鐵衣那賤樣，氣得咬牙切齒，在牆邊隨手抓起一根尺子一樣的東西，起身就要朝他砸過去。
趙鐵衣突然講，莫要亂砸，這東西砸壞老，你找不出第二件來。
我頓時愣住，看了一眼手上的尺子一樣的東西，上麵確實標刻著刻度一樣的痕跡。
我沒看懂，問趙鐵衣。
趙鐵衣講，這是你爺爺的魯班尺，你要是拿來砸我砸斷老，小心你哭不出來。
我問，為麽子？
趙鐵衣講，你爺爺用老一輩子的東西，上麵積了他一生的匠氣，是你後麵能不能繼承衣缽活下去的重要器具。
我聽得一頭霧水。
趙鐵衣又指著房間裏擺著的一張書桌講，看到那個墨鬥沒得，那也是你爺爺的器具，很多匠術手段，沒有他用不出來。
我順著趙鐵衣指的方向看去，書桌上那個墨鬥，我太熟悉了，爺爺每年在我手腕和腳腕上彈墨圈，用的就是它。
我這時才意識到，這是我爺爺的房間，不然不會有這些工具。
想到爺爺，我問趙鐵衣，我爺爺的屍體跟著回來沒？
趙鐵衣搖搖頭，看著還有些沮喪。
他講，麽要說你爺爺的屍體，就是你大伯他們，老子差點都搞不回來，而且還死老一個。
我聽得心頭一震，趕緊問，哪個死老？
趙鐵衣講，聽說那個家夥姓楊，叫楊麽子禮，老子一哈子想不起來老。
我一聽，心裏慌得不行。
如果說是姓楊的，我唯一知道是和我們一起回來的楊先生。
我問趙鐵衣，是不是叫楊明禮？
趙鐵衣講，是咯，我想起來你大伯提到他叫楊明禮。
我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楊先生因為爺爺的事情，死了。
好半天，我處在震驚中，腦子亂糟糟的，想了很多，卻想不起來都想了些什麽。
緩過勁來，我問趙鐵衣，是不是下雨把引路香打熄咯，楊先生才回不來？
趙鐵衣搖了搖頭講，莫講下雨，就算是下冰雹，有老子在邊上，那三炷引路香就不可能熄。
我聽完直接傻眼。
好半天見我沒講話，趙鐵衣講，老子讓你去找傘，是怕雨淋到老子，要是把老子的頭發淋濕咯，老子幾百塊做的發型不就亂咯。
我從來沒有這麽想掐死一個人，這個人叫趙鐵衣。
趙鐵衣看我看他的眼神不對，立馬打起馬虎眼來，嬉皮笑臉地跟我講，莫當回事，莫當回事，反正你當時也莫得事情做，去找把傘給老子，算是報酬咯，哪個曉得你大伯和你爹回來咯，你都哈沒把傘帶過來。
我講，我當時看到房間裏有一顆墳，作黑到咯，結果不小心撞到牆上，昏過去咯。
趙鐵衣講，難怪老子找到你的時候，你跟個死人一樣躺在地上，老子哈以為你翹辮子老。
我問趙鐵衣，你也看到那顆墳咯？
趙鐵衣講，老子沒看到墳，那是個空房間，麽子東西都沒得。
聽完趙鐵衣講的話，我驚得瞪大眼睛。
那個房間怎麽可能沒有墳，我明明親眼看到的。
難道趙鐵衣這家夥在騙我？
我正這樣想著，忽然聽到樓下有人大喊，楊明禮家出事老，快來人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