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百鼠拜棺

樓下那人喊得很急,加上楊先生是因為爺爺的事情死的,我一聽到那喊聲,立馬從地上爬起來,慌慌張張探出半截身子往樓下看。

樓下,大伯快步跑到一個滿頭白發的老頭麵前。

白發老頭站在我家大門口,嘰裏咕嚕跟大伯講了兩句。

因為隔得遠,我聽不清白發老頭跟大伯講的話,隻看到白發老頭一講完,大伯馬上轉身朝院子裏的人喊,先克楊明禮家。

大伯一喊完,正在我家院子裏忙碌的七八個人,包括我爸在內,紛紛跟著白發老頭離開我家院子。

幾人一出院門,就奔著楊先生家的方向跑。

我看到幾人越跑越遠,也想跟過去看看,就趕緊往樓梯口跑。

趙鐵衣喊了我一聲,我沒應他,然後就聽到他一邊罵,一邊也跟著跑。

跑下樓梯,正要往大門口跑時,我看到院子裏多了一根抬棺木。

看到那根抬棺木,我知道,大伯他們是打算今天就將爺爺的棺材抬出去。

隻是,我不知道,他們是要把爺爺的棺材抬去下葬,還是抬去別的地方停放,就回頭問趙鐵衣,我爺爺的屍體沒找回來,囊個今天就要抬出去老?

趙鐵衣扶了一把墨鏡,才跟我講,你爺爺的屍體要是一天找不回來,就一天不把棺材抬出去?你大伯跟我講,你爺爺睜眼老,曉不曉得,屍睜眼,勾陽魂,不僅不能找,哈要趕緊把棺材送走,要是不小心找到老,你們一個都活不成。

趙鐵衣這話說得很重,人卻擺出一副無關痛癢的嬉皮神情,不得不令我懷疑他的話到底有幾分可信度,就忍不住跟他講,我囊個感覺你在騙我?

我剛講完,趙鐵衣忽然臉皮一抖,接著跟炸了鍋一樣,對著我大吼,你是家財萬貫,還是傾國傾城,值得老子騙?信不信老子一篾刀砍死你。

然後,我看到趙鐵衣真的把手伸進背在胸前的雙肩包。

我怕這狗日的真的有病,萬一真發作起來,我一個不小心,就成了他的刀下亡魂,於是轉身就跑。

跑出大門,趙鐵衣在身後追著罵,我趕緊加快速度,朝楊先生家使勁跑。

趙鐵衣一路跟個狗皮膏藥一樣,不停追,不停罵,搞得我像個逃債的,正在被他拿著刀追債。

我分不清是真的怕被趙鐵衣砍,還是急著想去楊先生家,路上沒命的跑,從來沒有跑這麽快過。

終於跑到楊先生家大門口,我扶著門框,大口喘氣,感覺再多跑一百米,我就要喘不過氣來,昏死在路上。

我喘了兩口氣,身後一隻手忽然抓住我的後領,喘著粗氣跟我講,我日你個龜兒,跑囊個急,是不是想克見你爺爺老?

聽到是趙鐵衣的聲音,我本能地想躲,領子卻被趙鐵衣牢牢抓住,躲不開。

我側過頭,想喊趙鐵衣鬆手,看到他臉色蒼白,一看就是平時很少運動,忍不住譏諷他兩句。

我講,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老子不用猜都曉得,你百分之兩百腎虧。

趙鐵衣聽了我的話,先是一愣,隨後一巴掌拍在我的後腦勺,扯著嗓門講,我日你個龜兒,少給老子亂講,老子是一夜七次郎,夜夜當新郎,哪跟你一樣,估計哈是個雛。

我一時語塞。

趙鐵衣就像發現新大陸一樣,興高采烈地講,老子就說你是個雛,你個小雛兒,哈敢在老子麵前囂張,再敢講老子腎不好,小心老子一篾刀砍死你。

我剛想反駁兩句,就聽到楊先生家院子有人在喊,快打,快打,又跑回來老。

我瞬間沒了和趙鐵衣鬥嘴的興致,趕緊往院子裏跑。

一跑進院子,我頓時有種生不如死的渾身不適。

院子裏,密密麻麻,全是大老鼠。

我又是個密集恐懼症患者,最怕見到這種場景,一見就頭暈惡心。

楊先生的靈堂還沒布置好,不過棺材已經在堂屋裏擺好,估計屍體已經裝殮到棺材裏了。

我進來以後,除了看到院子裏密密麻麻的老鼠,還有堂屋前站著的一堆人,大伯和我爸也在裏麵,又是拿著掃帚,又是鐵鍬,不停驅趕那些老鼠,就像是和千軍萬馬在戰鬥。

這些老鼠,起碼超過百隻,一波接一波想要衝過大伯等人用掃帚和鐵鍬構築的防線。

因為密集恐懼症的緣故,我生理上的不適越來越嚴重,胃裏一陣翻江倒海,惡心想吐的感覺更加強烈。

我怕再待下去,馬上就要吐出來,就想先走到院子外麵,緩解一下這種不適。

於是,我轉身就要往外走。

趙鐵衣忽然這個時候一把拉住我,語氣十分嚴肅地問我,你要克哪得?

我實在太惡心,皺著眉講,我不太舒服,有點惡心,出去透哈氣。

趙鐵衣也沒有多問,就簡單講了一句,老子跟你一起。

我也不在乎他跟不跟,轉身就外麵走,實在不想再看到這一堆密密麻麻的老鼠,我感覺再多看一眼,下一刻就要吐出來了。

走到院子外,我使勁深吸幾口氣,那惡心不適的感覺才終於有所緩解。

趙鐵衣這時問了我一句,你怕耗子?

我搖搖頭講,耗子我倒是不怕,我是怕看到一堆密密麻麻的東西。

聽我講完,趙鐵衣恍然大悟般講,老子聽過一個小姑娘講過,叫麽子恐懼症?你囊個跟個小姑娘一樣!

聽完我臉都黑了,吼著趙鐵衣講,我日你屋頭,這個叫密集恐懼症,是生理問題,和性別沒得關係,你少給老子亂講。

趙鐵衣講,一堆小耗兒你都怕得要死,哪得來的勇氣跟老子吼哦。

趙鐵衣忽然提了這一嘴,讓我的關注點從密集恐懼症帶來的不適中轉移到那些大老鼠身上。

這上百隻老鼠出現在楊先生家,還不斷往堂屋裏衝,本身就是一件很詭異的事情,可是我又想不明白,於是我問趙鐵衣,為麽子會有囊個多大耗子跑來楊先生家?

趙鐵衣摸了一下鼻頭,跟我講,老子哈以為你作耗子黑憨咯,現在終於曉得這堆耗子不尋常老。

我講,莫要賣關子老。

趙鐵衣講,先跟老子去躺竹林,老子路上跟你講。

我想不明白趙鐵衣為什麽突然要去竹林,就問他,去竹林搞麽子?

趙鐵衣已經開始朝竹林方向走,也不管我跟沒跟上,邊走邊講,去竹林當然是去砍竹子老。

想到昨天晚上趙鐵衣砍竹子是為了編篾條小紙人,我趕緊跟上去,與趙鐵衣齊肩而行,側著臉問,你又要搞小紙人?

趙鐵衣講,這次有點麻煩,要搞個大家夥。

我問,你講的麻煩是不是和耗子有關?要搞麽子大家夥?

趙鐵衣忽然衝我詭異一笑,扶著墨鏡講,你們村裏有人想搞事,這堆老鼠之所以跑出來,是那個家夥想搞個百鼠拜棺,到時候,他想哪個死,哪個就要死!

我聽到這話,嚇得渾身汗毛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