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帶刀子的枕頭

婦人關了房門,拉付淩坐下,自己轉身去了內間。

付淩也不焦躁,猜想她是去拿小費了。索性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慢慢品著。

房間內幹淨舒服,窗戶上換了幔簾,地上也鋪了厚厚的毯子,是特意為鶴今烈一行布置的。

婦人換了一件鬆軟的衣服,渾身的金銀玉石全部卸了下來。好像突然換了個人,不似剛剛那般俗氣,反而有幾分好看。

看到客人出來,付淩立馬站了起來。

“不用拘束,坐吧!”婦人衝他擺了擺手。

婦人就在付淩旁邊坐下,突然開口問道∶"你是不是最近心口疼痛?有時候還會徹夜難眠?”

付淩一驚,重新打量起這個婦人。

“她好像不那麽蠢笨了”小穎暗道。

“是。"付淩回道。

聽到付淩的回答,婦人點了點頭。

從袖口處掏出一個盒子,裏麵盛放著一枚紅色丹藥。

“吃了它,你的病就會好的!”

小穎突然說了一句:“是心焗丹的味道,她說的或許是真的。”

付淩頓時一陣心動。

但他還是問了一句:“我不認識你。”

“認不認識我有什麽關係啦?”婦人看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這樣下去你就會死掉的?”

說罷,她眼睛閉起來了,甚至眼睛連看都沒有看一下那個盒子。

付淩搖了搖頭,輕輕將盒子推了回去。

這婦人顯然沒有料到付淩會拒絕她,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

付淩道:“我隻知道這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婦人歎了一口氣,又拿出一個盒子,“這兩劑藥要加在一起吃的。我剛剛給你一半,是想向你提一個要求。”

付淩用懷疑的目光掃向婦人的身子,她站起來抖了抖,袖子裏沒有更多東西了。

付淩問:“什麽要求?”

婦人道:“是個很簡單的要求,不要你殺人放火,也不要你的心肝脾肺,更不要你賣身為奴。隨便一個人都能做到的要求,就連路邊的乞丐都能做到。”

付淩堅持問下去:“到底什麽要求?”

婦人笑了一下:“隻要你親我一口。”

付淩問:“親哪裏?”

婦人道:“當然親嘴巴。”

付淩問:“隻是親你一口?”

婦人道:“對,但是我要你什麽時候親,你什麽時候才能親,我不要你鬆開,你就不能鬆開。”

付淩問:“你想什麽時候親?”

婦人道:“我隻知道現在不想親。你再問下去,我可能以後都不會想讓你親了。”

說罷,她伸手就要去抓那兩隻盒子。

付淩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婦人好似勝利了一般,衝付淩狡黠一笑。

“我現在覺得蠢笨的反而是我。”付淩回到了房間,對小穎說道。

小穎趴在那兩顆藥丸上嚊個不停。

“怎麽樣?是真的嗎?”付淩問。

“是真的。但是我猜不透,如此珍貴的丹藥隻換你一個吻,你的吻有那麽值錢?”

付淩搖了搖頭,“我也猜不透,但是我知道我很困,剛好有人遞了個枕頭,這就夠了。”

“這心焗丹隻有紅苕州四目族的柳家有,不知道她是不是柳家的人。”

“她沒有四隻眼睛。”付淩道。

“四目不是四隻眼睛,是指四種能力,一目可通神,一目可知人,一目知後果,一目知前因。”

“他們家是算命的?”付淩笑了一聲。

“看來你對峪靈宮以外的事根本不了解多少呀。”小穎歎道,“如果她真的是四目家的人,你的病就很有可能會被她治好。這樣一來,困擾你修行的一大難題就解決了。”

付淩點了點頭,“是真的就行了,不管她是誰,親一口又何妨!”

他抓起那兩隻藥丸吞了下去。

丹丸入喉的瞬間,付淩隻覺得喉嚨一陣哽咽,接著全身一顫,心髒處傳來了一陣陣絞痛,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烈。

付淩支持不住,歪倒在**,

“怎麽回事?難道是假的?”小穎立即跳進了他的體內。

約有一炷香的功夫,付淩慢慢睜開了眼睛,心髒部位的疼痛雖然還在持續,但是他感覺心髒跳動的更有力、更結實了。

小穎鑽出體外,“恢複如初了!”

付淩的眼神中閃出狂喜之色,“看來果然是真的!”

他盤腿坐下,開始探查起身體的情況。

隨著心髒有力的搏動,靈脈更加肆無忌憚地泉起一股股靈氣,碎雲劍這時一陣抖動。

小穎道:“它也開始興奮了。”

付淩感覺渾身的靈氣不斷旋轉,自丹元衝出,貫通全身後又回歸靈脈,周而複始。

“現在靈脈傳出的靈力雖然有限,但是我能明顯感覺出,使用一般的法術已經沒有問題了。”

他長長舒了一口氣。

“真是個好日子,看來我的運氣也不是一直壞。”

非旦不壞,還好的很,因為又有一個人進門了。

不用看,聽腳步聲付淩就知道是霽月。

霽月端著一盤東西進了屋,裏麵是一碗湯和一個袋子,袋子鼓囊囊的。

“那是什麽?”付淩好奇地問。

“你的銀子。老板娘那天隻是和你開玩笑的。”霽月笑了笑。

“不是有店規?”付淩問道。

“我可以改。”

付淩還想說什麽,嘴卻被堵住了,一道溫暖的湯汁從喉嚨裏流進去,付淩才想起自己一天都沒有吃飯了。

“我自己來吧。”,他伸手想去接過碗。

霽月卻不給他,“自從我長大起,從來沒有人照顧過我,我也沒照顧過別人。你說奇不奇怪,照顧一個人的感覺反而挺不錯的……”

付淩不再說話,任由她喂著湯汁。

他知道霽月的心意,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他是個隨時都可能會死的人,即使能多活幾天,他還有許多仇要報。

一個要報仇的人是不能有太多軟肋的。

於是他隻能默默接受霽月的好,卻不敢多說一句話。

一碗湯剛喂下,付淩突然站了起來。

“你怎麽了?”霽月很奇怪。

“要來了!”付淩道。

“什麽要來了?”霽月問。

“我們的客人!”

付淩神色凝重,大步走下樓去。

霽月看著他的背影,有些心疼。

他這幾日裝點客房,拿行李,修房屋,忙上忙下。可她並沒有自作主張,要求老板娘做些什麽。

想做就讓他做,他不想做了隨時可以走,霽月很懂男人的心思。

可樓下的婦人不懂,因為她突然要求付淩親她。

……

鶴今烈的隊伍浩浩****開進了桃源鎮,引起了鎮民的圍觀。

桃源鎮主街由東向西八百七十六丈,寬約五六丈,現在街道上烏壓壓一大片全是人。

因為小地方的人從來沒見過這麽大的馬車,更沒見過一頭狼拉馬車。

準確的說,那是一隻妖狼。身高八尺,身長則長達十尺。毛皮烏黑如墨,閃爍著幽光,爪掌大而尖銳,足以撕裂鐵石,狼尾蓬鬆如雲,上麵隱約有電光閃爍。

馬車本身似乎是由上好的桃木製作而成,車身散發著淡淡的木香。車輪的直徑約有五尺,邊緣則刻有複雜的符文,

馬車由東向西一直行使到尚佳客棧門口才駐足停下。鶴今烈整了整衣服,從馬車上走了下來,車廂裏此刻空空如也,兩個女人已經不見了。

一行一二十人也紛紛下馬,整整齊齊地跟隨在鶴今烈的身後。

鶴今烈一進門就看到一個女人,一個很眼熟的女人。

“哼,跟蒼蠅一樣,走到哪跟到哪。”

鶴今烈嗤了一聲。

老板娘慌忙迎了上來,“是鶴峰主吧,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你這一來,我們小店真是蓬蓽生輝!”

鶴今烈並沒有理她,隨從這時上前斥責道:“孟小川在哪裏?他沒有告訴你我們要包下來嗎?店裏怎麽還有別人在這裏住?”

老板娘頓時慌了神,“這……孟道長一直未歸,也沒有向我們交代,我們從縣衙聽說各位要大駕光臨,這才重新收拾了房屋。一時倉促……”

隨從罵道:“這個孟小川!真是嘴上沒毛,辦事不牢!”

鶴今烈擺了擺手,作勢要走。

“你不要自作多情!”那個婦人突然在後麵喊著,她的聲音很大,在場的人都紛紛向她看去,“你別忘了,當初可是我離開的你。我到這裏隻是來找我心愛之人的!”

她朝旁邊的付淩勾了勾手指,“你過來!”

她甚至還未問及這個男人的名字,隻知道他是個店小二。

鶴今烈猛然回頭,他順著婦人手指的方向找到了付淩。

付淩一身粗布衣,站在不起眼的牆角。他愣了愣,終於明白了這個吻的代價。

“你的運氣確實不錯。”小穎揶揄道。

付淩苦笑了一下,向婦人走去。

鶴今烈的瞳孔收縮,一股怒意湧上心頭。

他並不在意這個女人,他在意的是有人敢當著他的麵挑釁。

“老三,關上門。在我同意之前,若有一個人敢踏進這間屋子,你就要砍斷他的腳。左腳先踏就砍左腳,右腳先踏就砍右腳。”

他的話音剛落,門立馬就被啪的一聲關上。

付淩笑道:“要是有人爬進來呢?”

鶴今烈冷冷道:“有腳的人為什麽要爬進來?”

然而,他的話音剛落,門就又重新被人推開了。

門口沒有人,但是地上卻有一個人,一個醉醺醺的漢子。

醉漢在地上趴著,他沒有說話。但是鶴今烈仿佛聽到一句,“你的話都是放屁。”

“他有腳嗎?”鶴今烈問。

“有。”老三答道。

“有左腳還是右腳?”

“兩隻腳都有。”

“有腳不用,還不如砍了!”

於是老三拔刀,可是老三的刀卻砍不到醉漢的腳上。

等老三累的氣喘籲籲,漢子反而爬了進來。

“哈哈哈”婦人捂著肚子,笑的彎下腰來。

她就喜歡看鶴今烈出醜。

她還想看他出更大的仇。

於是她衝著付淩道:“我讓你現在過來親我,就現在!我讓你什麽時候停,你什麽時候才能停!”

鶴今烈果然更氣了,他死死地盯著付淩,眼中全是殺意。

付淩無奈道:“所以我常說,這世上任何事都是有代價的。”

鶴今烈道:“你應該知道做這件事代價是什麽!”

付淩道:“我想,我們客棧可能要少賺上百兩銀子了。”

他走了過去,朝著婦人的嘴就親了上去。

她的嘴很涼,有一股淡淡的甜味。

鶴今烈的眼裏要冒出火來。

婦人更得意了。

突然付淩一把將她推開。

婦人拍打著付淩的胸口,罵道:“我還沒讓你鬆口!我還沒親夠呢!”

付淩卻不理她,一臉慌張地盯著樓梯口。

霽月一臉冷漠地站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