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水清雲烈兩相宜
“任玖兒，你到底是哪路神仙？”
水青怡進門後一改往日的臉色，笑吟吟地拋出了這麽一句。
付淩淡淡回道：“我是個人，不是神仙。”
水青怡道：“我知道你是人，還是個有碎雲劍的人。”
付淩苦笑了一聲，“沒想到剛拿出，就被人認出來了。”
水青怡道：“是我眼濁，一直沒想到你是這般人物。”
她往外麵瞥了一眼，“我想她們更不知道吧。”
付淩道：“你好像知道很多。”
水青怡道：“我一向知道很多，而且我還知道一件你不知道的事。”
付淩道：“什麽事？”
水青怡道：“你馬上就要死了！”
她突然手腕抖動，水清劍突然化作了漫天清雨，在空中碎成了無數片，每一片都夾雜著靈氣向付淩飛來。
這一式又急又準，狹小的屋子裏根本避無可避。
他沒有避。
漫天清雨下一刻真的變成了清雨。
因為它們遇到了火。
付淩手中的火，一柄正在燃燒的火。
付淩搖頭歎氣，“為什麽總是有這麽多人想殺我？我明明沒有得罪你們。”
水青怡沒想到對方修為如此之高，這一次偷襲可謂是萬無一失，但是對方硬是擋了下來。
已經沒有繼續戰鬥的必要了，水青怡丟下了劍，厲聲道：“因為你該死！”
付淩道：“可是現在要死的人變成你了。”
水青怡冷笑了一聲，“你也是遲早的事，就像你殺死它的前任主人一樣，碎雲劍的下一任主人也會從你的屍體上踏過。這是個永遠也不會消失的詛咒！”
“看來你錯了……”付淩這時突然說了一句。
“我哪錯了？”水青怡死到臨頭，反而鎮靜地坐了下來，直視著付淩。
“不，他說的是我錯了。”
水青怡眼睛瞪得很大，因為她看到一隻靈貓從付淩的身體裏鑽了出來。
“是我錯了，原來還有第二個見過碎雲劍的活人。”
付淩在歎氣，“有第二個，說不定就有第三個，第四個……看來藏是藏不住的。”
付淩轉頭看向水青怡，“我為什麽該死？”
水青怡恨恨地說：“因為你殺死了我的父親，碎雲劍上一任的主人。”
付淩道：“看來我的命格是夠背的。”
小穎也默然，“確實夠背。”
付淩又問：“你父親什麽時候死的？”
水青怡道：“三十七年前。”
付淩道：“你看起來才十八歲。”
水青怡反問：“修行之人怎麽能以麵貌識人？”
付淩問：“你猜我多少歲？”
水青怡哼了一聲，“看起來十六七歲，實際上不止七八十歲。”
付淩道：“可是我真的隻有十七歲，或許更大一些。但是我不記得自己活了七八十年。”
水青怡突然愣住了，許久，她搖了搖頭，“不對，那你怎麽會有碎雲劍，隻有殺死我父親的人才有碎雲劍！”
付淩道：“我沒有殺死你父親，我現在也不想殺你。”
水青怡疑惑地說：“為什麽？”
付淩道：“因為你長得很漂亮，我一向不喜歡殺漂亮的女人。”
他又歎了一口氣，“最重要的是，如果殺了你，你父親的命估計也要算在我頭上了。”
水青怡道：“你當真不後悔？”
付淩道：“你最好希望我不後悔。”
水青怡撿起地上的劍，轉身就要出去。
她突然一轉頭，“任玖兒，我欠你一條命！”
良久後，小穎問他：“你為什麽不殺她？”
付淩道：“我也不知道，我的心告訴我不想殺她。”
“可是她或許會泄露碎雲劍的消息。”
“我的心告訴我她不會。”
小穎眼神凝重地看著窗外，不再說話。
十天後。
尚佳客棧門口人滿為患，但是大家都默契地與客棧門口保持一段距離。
因為門口又擺放了屍體，隻是這次是三具屍體。
其中一具是混元小霸王，另外兩具不知名，大概是他的手下。
付淩苦笑了一聲，“這水青怡做事倒是直截了當，可這一來二去，尚佳客棧附近就死了六個人，生意還能做得下去嗎？”
老板娘道：“做不下去就搬走。”
這時，一個人飛快地從遠處跑來了，身上的肉一顫一顫。
是雲天陽，幾乎沒見他跑得這麽快過。
可能會有，在他逃命的時候。
可是他手裏端著一百兩重的東西還能跑得這麽快的，倒是第一次。
是一百兩銀子，付淩的賞金。
隻見他笑得十分諂媚，恭敬地將一盤銀子遞上了頭頂。
“任玖兒誅殺妖怪的事情已經查明，這是朝廷給他的賞金，還請收下！”
老板娘很開心地接了過來，“這下關門也不怕了！”
“關門？”雲天陽疑惑道，“好好的怎麽突然要關門呢？”
“沒生意做了，不關門幹嘛？”
“誰說沒生意做了，峪靈宮的鶴今烈峰主馬上要來了，你不知道嗎？”
“鶴今烈？！”兩人齊聲驚訝道。
春江水暖鴨先知，在官府中的人，多多少少總得比常人事先知道一些事情，連峪靈宮的事情也不例外。
“對啊，峪靈宮已經差人提前給知縣大老爺知會了，還點名要住在你們店裏。”
“好耶，我就知道否極泰來。”老板娘開心地跑了回去。
付淩卻不開心。
鶴雲烈要來了，
他的銀子被拿走了。
……
眼看天一天天變暖，太陽不斷烘烤著大地，將一片片白銀融為泥水。
一輛馬車帶著幾十名隨從自東向西而來，寬大的車輪沾滿了泥巴，車夫費勁地摔打著鞭子，眼前的幾匹老馬卻再也挪不動。
寬大的車棚裏，鶴今烈一手抱了一個嬌豔的女人，將兩條長腿搭在案上，享受著美人體貼的服務。
車廂燒著碳，烤的裏麵很溫暖，女人寬鬆的衣服半搭在肩上，漏出柔嫩的肌膚。
鶴今烈的雙手沒有閑著，他很享受。
從朔州到渭州這段路很長，實在太長，但鶴今烈並不感到寂寞，反而覺得很有趣。峪靈宮規矩太多，出了門反而如魚躍大海，任憑遨遊。
所以這次設立分教的事情一定要辦的漂亮，假如能在這裏管理一方天地……
鶴今烈的嘴角掛著笑容。
“老爺，前方道路太泥濘，車子大，馬拉不動，您看要不要下來兩個人？”車窗外的車夫請示。
“打開它！”
鶴今烈從車窗丟下去一個東西，是一個灰色的袋子，上麵紮著口。
車夫費勁地從泥地上撿起袋子，空氣仍舊有些冷，他顫顫巍巍打開，突然一頭黑色的怪物從袋子裏鑽了出來，一口咬在他的肩上。
“有妖怪啊！救命啊！”車夫掙紮著求救。
馬背上的二十多人像是沒有看到一樣，嘴角上竟帶著一絲嘲笑，像是在圍觀老虎捕食公雞。
頃刻之間，茫茫雪地上隻剩下骨頭被咀嚼的聲音。
等怪物吃完，有一個人翻身下馬，手裏捧著一盞爐香，在怪物旁邊晃了晃，怪物立馬變得溫順起來。
那人又給馬匹解了套，幾隻老馬撒歡跑向了遠處，男人將繩子重新套在怪物身上，然後又把香爐掛在它的前方。
怪物聞著香氣開始向前走去。
那沉重的馬車竟被一隻怪物穩穩地拖動著。
車內又重新傳出一片歡愉之聲。
……
峪靈宮峰主要來的消息傳遍了客棧，大家都開始忙碌了起來。
“水姑娘每次都是說走就走，這次也不打算回來了吧？”老板娘一邊指揮師傅裝修破損的房間，一邊對付淩說道。
付淩道：“我感覺她會回來的，隻要峪靈宮的人出現，她就會跟來。”
“看來你很懂她。”霽月道。
“我更懂你。”付淩看了她一眼，柔情似水。
霽月頓時愣住了，過了半晌，她嬌羞地走下了樓。
“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懂女人了？”小穎問道。
付淩道：“身邊圍了很多女人時，不想懂也很難！”
小穎道：“確實！”
付淩道：“你也知道？”
小穎道：“我知道，我還知道有些女人有毒。”
付淩道：“香餌有毒，可是你知不知道，有些香餌很聰明，不會立馬毒死你，可能過好幾十年才會毒發。”
小穎道：“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又來了一個女人，還是個很蠢的女人。”
付淩問：“哦？有多蠢？”
小穎回道：“蠢到我在你體內都感覺到她的靈力。”
話音剛落，付淩就察覺到一股靈氣自遠處傳來，同時他也一陣驚奇，沒想到小穎竟然比她還先發覺。
修行之路上，一靠修為，二靠經驗。探查對方靈力這種事情，就與經驗有很大關係，付淩雖然現在修為有限，但是他的戰鬥經驗絕非一般人可比。
反觀小穎在他體內，四周被他的靈力包裹，這種情況下還能事先感知到女人的靈力，實力可想而知。
樓下，大堂。
付淩一看就看到了那個蠢女人。
付淩道：“看起來確實是個很蠢的女人。”
穎問：“有多蠢？”
付淩道：“蠢到她能活到現在我感覺都是個奇跡。”
大堂裏站著一位貴婦人，身穿金絲長袍，佩戴著珍珠項鏈，金銀珠寶熠熠生輝。
她高傲地擺了擺手，身後跟隨著一群忠誠的下人。他們肩扛手提著大包小包，好像生怕世人不知她的財富和地位。
這種女人無異於像是在滿是野獸的叢林中奔跑的肥肉，她能活到現在確實是個奇跡。
小穎道：“這麽蠢笨的人能活到現在，肯定不隻是運氣好。”
付淩默然。
老板娘很高興，最近時來運轉，峪靈宮的客人還沒到，就又來了一位有錢的客人。
婦人一臉怒容：“我說你們店怎麽回事？連個跑堂的都沒有，客人來了都不知道招呼一下的！”
老板娘笑臉相迎，“有，怎麽會沒有，這不是在這呢？”
說著一把拉過付淩。
“小夥子長得還蠻俊俏的，細皮嫩肉的，幹跑堂可惜的了。”婦人對著付淩上下打量。
付淩這時反倒覺得自己像一塊肥肉。
“看來你確實很有女人緣。”小穎偷笑道。
付淩無奈，他接過女人的包裹，一手拎三個，另一隻手拎兩個。
五個包裹就被他這樣拎上了樓。
“看不出來，小夥子看著瘦瘦弱弱的，身體還蠻不錯的嘛！”婦人捏了捏付淩胳膊上的肌肉誇讚個不停，“一會兒到姐姐的房間裏坐一坐。”
吳胖子對著老板娘疑惑道：“為什麽客人總喜歡找小玖聊天呢？”
老板娘看著他的胖臉笑了一聲，“別擔心，你這輩子是不會有這種煩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