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炮打上天,天上還一炮:球形閃電
雖然這種稱號,更多的是老兵自己堅持不了殘酷的訓練和學習枯燥的氣象知識而酸溜溜的說法。
朱玉階也不在意。
可還是無形中在他和老兵們中間形成了一道隔膜。
這道隔膜讓他很難融入眼下的這個班集體當中。
即便是班長周翔宇多次努力,拉著眾人談心,搞聚會,弄團建,也效果不大。
這也是正常現象。
戰士們都是有七情六欲的人。故意將他們都當作沒有感情、沒有意識傾向的機器,才是不正常的,更是不可能搞好軍隊建設的。
作為三代從軍的軍人,朱玉階雖然不認同戰友的做法,但也還算理解戰友們這樣做的原因。
有些時候,無法融入一個圈子的話,無關其他,隻不過是大家的起點和追求都不同罷了。
這一次,班長提出了這個建議,朱玉階知道這是真心為他好的。
要不然,在氣象班,他想往上升一點點、想被提拔一個副班長,都極難,甚至是不可能的。就是民主測評這一關,他都過不了。
更何況,從本心上來說,他自己也有這個想法。
他一直認為,戰士,才是軍人的第一身份。
真正的戰士,就要在鐵與血裏錘煉;
真正的戰士,就要置生死於度外,勇敢進入拚殺的戰場;
真正的戰士,就要心中存著敢於將敵人的腦袋砍下來當球踢的念頭。
以殺止戰,才是軍人應該做的事;
以戰爭求和平,才能得到真正的和平。
“好!”
“我去!”
“我到一線戰場上去!”
朱玉階反手抓住了班長的胳膊,答應了下來。
“我早就想去看一看他們的脖子有多硬。”
“我早就想知道,若是將那些家夥的頭都給砍下來的話,他們那叫嚷不朽的臭嘴是否還會滿嘴胡言!”
“我早就想知道,若是將那些家夥的胸口斬斷,挖出他們那背棄祖宗、挾洋自重的心,能不能聞到臭味!”
朱玉階的話裏滿是殺氣。
他的父親是死在一個美台間諜手裏的。
就在這個訓練基地不遠的地方,就在他八歲的時候,他那個忠勇一生的父親,那個喜歡笑又溫柔和藹的父親,為了保護一項武器測試的機密文件,倒在了一個充當美台間諜的漢奸槍下。
這是他心中最大的痛!
也是他最大的恨!
他不會選擇什麽“以德報怨”,也不會選擇“以情感化”。
他的選擇一直都是,在繼承父祖那保家衛國、為華夏而奉獻終生的遺誌之外,在合適的時機,將敵人的腦袋給砍下來。
“有些仇,不單是家仇,也是國恨。”
“國仇家恨需要的,絕對不是虛弱的嘴巴,而是能給敵人喉嚨放血的刀和能打碎敵人頭顱的槍!”
他那滿是寒意的雙眸看向了東南方向。
祖國尚未統一,如何能刀槍入庫馬放南山?
大好男兒更不能在這個氣象班裏養老!
“好啊——”
聽到如此振奮人心的話,周翔宇的雙眼也紅了起來。
在連隊裏,因為需要保護烈士子女的緣故和朱玉階自己的要求,除了連長毛金龍,就隻有他知道朱玉階的身世。
“玉階,你去!”
他最能理解朱玉階的心情。
殺父之仇、裂國之恨啊,要怎麽做才行?
去搗毀他們的巢穴,再砍掉他們的腦袋,將他們全都挫骨揚灰就行了!
“玉階,你去砍漢奸走狗侵略者的頭的時候,替我也多砍幾個!”
作為老班長,周翔宇不會虛言安慰,而是會完全支持朱玉階的行為和選擇。
“一群整天圍著咱們國家胡咧咧的東西,還有那群整天用什麽‘基於規則的國際秩序’的謊言,給我們下套的渾蛋玩意全都該砍死!”
幾乎天天都能看到這樣的新聞。
新聞中,漢奸的無恥,列強的霸道,中華所受的欺辱,是個中國人就能氣死。
周翔宇雖然隻是個氣象兵,隻是個沒多大出息的瘸腿小班長,也是每次都氣得想拿65高炮轟他娘的。
“還有那個豆蟲島上的賴馬戶和蔡又鳥,也要全都給他宰了。漢奸走狗比外國佬還可恨,就該用大炮轟……”
“轟隆!”
正當周翔宇還要再說的時候,遠處天空驟然響起了一陣雷鳴。
烏雲從東南快速而來。
這次的烏雲來得快,來得厚,來得奇,翻騰如煙,奔騰如馬,滾滾如潮。
“雲來了!”
軍人,完成作戰任務是第一位的,發泄個人情緒必須靠後。周翔宇和朱玉階趕緊停下閑聊,快速調整高炮的角度,準備進行人工增雨作業。
“轟他娘的啊——”
周翔宇的興奮勁還沒過。見到東南烏雲的那一刻,他的手就放在了發射手柄上。
“轟死那幫背棄祖宗、背叛華夏的孫子……”
朱玉階剛調整好方向,他立馬就開了炮。
“砰!”
“砰!”
“砰……”
震耳欲聾的聲響中,兩彈夾,十顆炮彈,讓周翔宇幾秒鍾就射完了。
射完之後,周翔宇還沒過癮。
也還沒完成增雨任務。
“玉階,你找厚雲層,我裝彈,裝完咱們繼續超東南轟!”
他丟下一句話,就跳下高射炮,轉身跑去拿新的彈夾了。
朱玉階“嗯”了一聲。
他的眼睛盯著那已經漫到了頭頂的黑雲,一邊觀察著,一邊尋找最厚實的積雨雲層。
突然,他看到了一副奇怪的景象。
“炮彈能將雲打穿?”
隻見,剛剛高射炮彈射擊的雲層竟然沒有愈合。
那漆黑的雲幕像是被炮彈打破了一樣,出現了一個大洞。
洞裏有著刺眼的白光。
“那是什麽?”
朱玉階立馬緊張了起來。
白光在以量級倍增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耀眼,像是原子彈爆炸後的模樣。
“哢嚓!”
就在他抬頭聚精會神分析的時候,一聲驚天巨響忽然在頭頂炸開。那白色光點脫離了雲層,宛如太陽墜落一般飛了下來。
“雷暴球?”
這時,朱玉階才看清了那是什麽。
“竟然有雷暴球襲來?”
他忍不住心裏一顫,驚呼道。
走!
趕緊走!
這高射炮可全是鐵。
六米多長的鐵炮管朝天上伸著,像個引雷針一樣,很容易將天空中的雷給吸引過來。
朱玉階一扭身,抬起腳,就要跑。
可剛轉身,他就看到了班長周翔宇。
班長才搬過來一整箱子的增雨彈,正佝僂著身子,往高射炮上放呢。他估計一直沒有抬頭,就沒有看到頭頂的那強雷暴來襲的恐怖景象。
“班長——”
“快走!”
朱玉階馬上瘋狂大喊起來。
可惜,空中大雨傾盆,天上雷聲轟鳴,周翔宇根本沒有聽清他在喊什麽。
“什麽?”
周翔宇抬起頭麵帶疑惑地問道。
沒有時間喊第二聲了。
閃電的速度有多快?
又有多高的溫度和能量?
雷暴球還在空中很遠的地方,朱玉階的毛發都已經根根豎起,還被烤得發焦,傳出了那種難聞的臭味。
跑不跑?
跑的話,自己還能跑走。
但沒有發現雷暴球的班長怎麽辦?
他必然要死在這雷暴之中。
“當兵,當軍人,就要能替戰友擋子彈!”
沒時間多思考,心裏快速閃過爺爺說過的這一句話後,朱玉階那剛抬起來、要快速跳走的腳就落到了周翔宇的身上。
在“我死”還是“班長死”的選擇中,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自己死。
“班長,你還有妻兒老小,這個活命的機會就給你吧!”
朱玉階傾盡全力踹在了班長的身上。
“砰”一聲,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周翔宇被踢飛出去十幾米遠,又在那滿是泥水的地方滑了有七八米遠。
如此遠的距離,讓周翔宇躲過了雷暴球。
但,朱玉階卻再也沒有時間逃走了。
“哢嚓!”
他剛想再抬起腳,那超強雷暴球就帶著恐怖的轟鳴,將他連同他身下的高射炮和那一箱子增雨彈一起包裹了進去。
“哢嚓嚓——,刺啦啦——”
耀眼的雷暴球放射著可怕的閃電。數不勝數的電流,從那球形閃電中鑽出來,像是一條又一條的恐怖雷蛇一樣上下飛舞著。
“呼隆!”
亂竄的電流帶著令人眩目的電弧在空氣中燃燒起了漫天的火焰。
朱玉階瞬間就被電火給點燃了。
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周翔宇看到的是,眼前一個照亮天際的巨大球形閃電在四處放電,而他的戰友朱玉階則是一動不動地在裏麵靜靜燃燒。
“玉階——”
他立馬就反應了過來:朱玉階剛剛的那一腳救了自己。他在用自己的命救自己。
“玉階啊——”
周翔宇頓時肝膽俱裂。
“你怎麽這麽傻?”
他顧不得眼前是能將人直接燒焦的球形閃電,撲上去就想救人。
可惜,他還是晚了!
“哢!”
在他還沒撲到的時候,那白色的球形閃電竟然在一聲震天爆炸之後,猛然間坍縮成了一個閃動黑光的小點。
緊接著,這個“黑點”似乎因為蘊含了超出了空間能夠承受的質量,直接刺破空間,消失在空間裂縫之中。
“黑點”沒了!
隨之消失的還有那65高炮,還有那炮彈。
還有朱玉階!
世界轉瞬間就恢複了原來的樣子。
隻是這個世界沒有了炮,沒有了彈,也沒有了朱玉階。
“黑點”消失後,天還是那個天,地還是那個地,雨還是那個雨,一切又都歸於了正常。
天上的雨下得更大了,夏雷也特別多。遠處還有別的增雨高炮在轟隆作響。
可這些周翔宇都聽不到了。
“玉階呢——”
他像個瘋子一樣,趴在那被燒焦的黑色泥水裏哭著,喊著,拚命挖著。
“玉階到哪裏去了?”
“玉階,你出來啊!”
他想要將朱玉階挖出來。
他想挖出來自己的戰友。
可惜,任憑他如何喊,如何挖,這裏都隻有大雨、爛草和汙泥,都再也沒有了任何朱玉階的蹤跡。
“班長,好好保重!”
“我們來生再見!”
滿是雨水腥味的天地中,隱隱回**著這樣一句話,久久難以消散。
“朱——玉——階——”
班長周翔宇悲痛欲絕,對著天空大吼了一聲後,就再也承受不住,暈死在了大雨之中。
……
……
這裏下著大雨,在另一個地方則是下著小雨。
西北風呼呼地吹著,天上的寒雨夾雜著冰晶不停地飄落。
趙大誌趴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劃拉著手裏的火鐮和火石。
他想點火,卻總因手指僵硬且無力,而難以點著。
“啪!”
又一次劃過之後,他卻又因用力過度,而將火石給砸到了地上。
他的左手還被那火鐮擦破了一大塊皮,頓時就冒出了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