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氣象班出兵鳳陽,老班長熱血勸人

說是這樣說,實際上,毛金龍已經決定去找找自己那幾個在特種部隊的戰友打聽打聽了。

他腦子裏最先出現的就是那幾個此時早就主動申請跑去東南的家夥。

這幾個家夥說要在海峽和南海立個一等功回來。

這可把毛金龍羨慕壞了。

他另有任務,暫時還去不了東南。

要不然,他自己也早就跑去了東南海峽。

如此光宗耀祖又能痛快出氣的事,誰不願意幹?

要是自己能第一個打上東南海峽,第一個站在阿裏山,甚至第一個攻進凱達格蘭大道,衝進總督府,那我已經死了祖宗十八代都能在老墳地裏笑醒啊!

未來十八代的重孫子重重孫子重重重孫子都要記著我了。

活捉蔡又鳥?

斬首賴馬戶?

嘿嘿,大功啊!

那家夥,誰不喜歡?

誰不自豪?

“咱當兵的人,誰不是做夢都想著建立這樣的功勳?”

“不管別人想不想,反正我是想的!”

“做夢都想!”

腦子裏一邊想著東南那點事,想著那金燦燦的獎章,想著老祖宗那笑歪了的嘴和重孫子那驕傲的笑臉,毛金龍的嘴角不自覺就勾了起來。

當然,他也沒忘記自己這次過來氣象班的目的:

“周翔宇,你現在領著氣象班裏的人,帶著十門高射炮和一千枚增雨炮彈去鳳陽進行人工降雨。”

“啊?”

“又是這個?”

“又是民事活動?”

周翔宇也正在熱血上頭呢。他也看見了自己老祖宗的笑臉和小孫子的驕傲。

“連長,你總讓我轟老天,對著老天打炮,什麽時候能讓我也轟一下敵人啊!”

他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就忍不住抱怨了兩句。

“少廢話!”

“人民的利益高於一切!”

毛金龍雙眼一瞪,嚴正說道。

“是!”

周翔宇知道這是命令,趕緊立正答應。

“趕緊去吧!”

“是!保證完成任務!”

周翔宇向著連長敬禮之後,就立刻吹響了哨子。

軍哨即軍令!

“咻——,咻——”

在尖利的哨子聲中,氣象班所有的戰士立即集合在了一起。

沒有誰超過了五分鍾沒到的。

就連一直在做著體能訓練的朱玉階也在聽到哨子的一瞬間,就抓起衣服,套在身上,快速跑著,過來列隊。

班長周翔宇傳達了上級下達的任務之後,十個氣象班的戰士,每兩人一輛車,每輛車上拉著一門65高炮,放著二百枚增雨高炮彈,快速向著安徽鳳陽而去。

鳳陽是這一次江淮增雨作業的重要節點。

一路風馳電掣到了鳳陽。在民兵的協助下,將五門高炮放在了一條公路的指定位置上。十個氣象班戰士,又兩兩一組,分別守護在了高炮旁邊。

他們要等!

增雨炮彈可不是隨便發的,更不是隻要對著天空打炮就能下雨的,而是需要等雲彩。等到烏雲飛來的時候,發射炮彈,炮打天空,才會有用。

氣象班的這五門炮被分配在了鳳陽城南的郊區荒野中。

現在是仲夏時節。在這裏,能夠看到大片大片綠油油的稻田和遠處隱隱約約出現的皇陵石刻。

那些是殘存的明皇陵。

在明代,鳳陽是中都,和北京、南京對朱明皇室來說是同等重要的,也享有同等的地位。

雖然朱玉階不是這裏的人,但因著也姓朱的緣故,他對這明皇陵還是有一些了解的。

畢竟,三百年前是一家嘛!

朱玉階一邊晃動著腦袋,看著遠處的天空,時刻觀察著雲層,一邊看著遠處隱約可見的皇陵。

皇陵就是皇家的墳!

看到那個皇家的墳,他就想到了自己爺爺的墳。

繼而,他想到了爺爺活著時候的臉,又想到了爺爺說過的朱家家譜,想到了爺爺曾無意說過自己家祖上也是皇族後裔,還想到了那個傳說中被宗室吃垮的朱明王朝……

剛想了沒兩分鍾,班長周翔宇就湊了過來。雖然朱玉階之前說過自己的理想是戰鬥殺敵,但在將朱玉階調走之前,周翔宇還是要再確認一下他現在的想法。

“玉階,你喜歡打炮嗎?”

班長周翔宇笑容滿麵地看著朱玉階說。

朱玉階愣了一下:

打炮?

打什麽炮?

怎麽打炮?

班長,你啥意思?

這個問題是能問的嗎?

不違反紀律?

他扭頭看了看班長的臉。

班長很是坦然和正經。

見班長的臉上並沒有什麽猥瑣的神色,朱玉階才放下心來。

“原來是我想多了啊!”

朱玉階自己臉上一紅,趕緊又轉回了頭。

他一邊看著身旁的65高炮,一邊伸手拍了拍那鋼鐵小獸,開口說道:“喜歡啊!男人有誰不喜歡打炮的呢?”

“我說的不是這個炮!”

周翔宇是個老實的。

“這玩意算什麽?”

他沒察覺朱玉階那點異樣,指著65高炮,激動地說:

“它隻是個空架子!”

“就隻能對著天空發幾顆增雨彈,又不是真戰鬥,有什麽意思?”

“男人,要打炮,就要打大炮,幹真炮,轟隆隆,哢嚓嚓,轟他娘的264、333,炸他娘的JSOC,讓一切敵人,讓一切漢奸,一切走狗,一切侵略者,一切魑魅魍魎全都在你的炮下灰飛煙滅,那才痛快……”

說著,說著,周翔宇就興奮到雙手都攥著拳頭,舉過頭頂揮舞了起來。

朱玉階再次回了頭。

他的眼中滿是詫異。

他知道自己的班長是個有點悶騷的熱血青年。

隻是,他沒想到,班長沒有他想的那麽悶騷,卻比他想的還要熱血。

“班長啊,你都已經三十多歲了,孩子都八九歲了,還整天想著打啊、轟啊、炸啊的,好不好啊?”

“班長,你這樣一談打仗就不要命,嫂子知道嗎?”

“嫂子怎麽看?”

朱玉階看著那紅彤彤的臉上滿是向往、不停激動說著的班長周翔宇想著。

實際上,周翔宇也沒有發泄多久。

聲音高昂的他,在說了一會後,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可惜,我是沒機會了!”

安靜下來的班長,聲音中滿是失落。

“我的學曆不高,也沒考上研究生。”

“體能又一般,腿還在那年的行動中受了傷,平時就有點瘸,還一遇冷水就疼得走不了路。”

“我這輩子是別想到一線作戰部隊了。”

班長像是霜打的葉子一般,蔫了下來。

作為一個熱血戰士,想上戰場卻不能上,有功卻不能立,眼睜睜看著自己一天天無所作為的老去,一事無成卻又無能為力,這才是最大的悲哀!

這才是對他最大的折磨。

這些朱玉階也知道。

若是沒什麽意外的話,憑班長周翔宇的年齡和條件,他在部隊繼續苦熬,熬個幾十年,熬到快退伍的時候,能熬個四級軍士長就是他的頂峰了。想升三級軍士長是難如登天。想升二級軍士長一級軍士長那是想都別想了。

作為軍人,朱玉階理解班長的苦悶。

同樣因為是軍人,他卻沒有說什麽安慰的話,隻是拍了拍班長的肩膀。

“玉階,我不行!你行啊!”

周翔宇則是一把抓住了他拍肩膀的手,雙眼炯炯放著光說道。

“我雖然是班長,卻打心眼裏佩服你,羨慕你。”

“你有學曆,有能力,身體好,戰力強,在咱們班,我們九個都打不過你一個。”

“你這樣的好兵,不該在我這個沒人關注沒人管的氣象班裏耗時間;你這樣的人才,不該在我這個沒有希望的地方混日子。”

他越說越興奮,越說越情緒高昂。

“你要出去啊!”

“你要到最好的部隊裏做你的鋼鐵戰士,做你的將軍,做你的司令,去保家衛國,去開疆拓土,去打死那些惡心人的混蛋玩意……”

這是周翔宇的心裏話。

雖然也會完成既定的任務,可經常無所事事,幾乎天天無聊的氣象班,確實會讓人沉淪。

他自己就是這樣。

他曾經也和現在的朱玉階一樣的努力。

隻是後來,現實的平淡將他給打磨得平庸起來。

他不想眼前這個比自己年輕時候還要好得多的兵,在這個“新兵的墓地,老兵的天堂”裏被消磨掉身上的銳氣和戰士該有的意誌。

聽班長這樣說,朱玉階沉默了。

說實話,他在一年多前來到這個“陸軍氣象班”的時候,也被這粗糙的環境、鬆弛的紀律給震動得不輕。

他以前沒想過當兵還能是這樣的。

在這個班裏,平時並沒有什麽領導考核,也沒有多少軍事訓練。若是沒有協助地方的任務,一個班的人除了掃一掃地,擦一擦炮,聊一聊天,看一看報紙,經常性的大眼瞪小眼,百無聊賴。

多虧自己身上有著爺爺打小那刻入骨子裏的嚴苛訓練,他才沒有被班裏散漫的風氣給帶歪了。

在別人都不出操、都不鍛煉的時候,他依舊按照自己的習慣和規劃加倍地磨煉自己。

在別人都不愛學習、都不研究最新的氣象知識的時候,他經常獨自一人研究“引雷入地”“操雷控電”“人造地震”等氣象武器。

沒人給他支持,也沒有人敢給他實驗,但他也經常趁著空閑,偷偷跑到基地後麵的荒山上,自己想辦法去試驗。

他還曾和戰友們說,他要去那個傳說中的神秘“氣象部隊”,去操控氣象武器殺敵建功。

隻是,在這個早就沒有“氣”也沒有“火”的地方,他的行為並沒有得到戰友們的鼓勵。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

在全都躺平的人群中,那個不躺平的人,就有些刺眼了。

朱玉階的這些行為雖然沒有影響任何人,可他這個“新兵蛋子”的特立獨行,他的“不合群”,依然莫名其妙地讓部分老兵感覺到強烈的不舒服。

不少老兵對他的行為都裝作看不到,選擇了漠視。

也有一些老兵,在平常聊天的時候,就喜歡借著開玩笑的名義打擊他。

甚至,有一個結了婚的老兵還給他起了個“氣象模範標兵”的稱號。

這個“模範”可不是真正的模範,這個“標兵”也不是真正的標兵,其中揶揄的意味不言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