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這廝當真天生腦疾?

話音剛落。

擂台周圍的所有書生,都將目光齊齊的打在了唐稷的身上。

而他們見說話這人是唐稷,也都見怪莫怪的低下了頭,畢竟這個腦疾惡少就喜歡在人多的地方搞事兒。

被唐稷這惡少沾上了,八成都得不著好。

而台上的李霜月在見到唐稷之後,也生出了幾分興趣。

她緩緩衝著下麵擂台的書生們問道:“這人是誰啊?莫非也是你們京城的讀書人?”

“他......他是河東伯爵之子,名叫唐稷,從小就喜歡作怪,連私塾都沒上過幾天。”

“姑娘你還是不要應承他,他可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大紈絝,一旦被他纏上,你今晚怕是不得安寧了。”

聽到周遭的秀才如此評價之後,李霜月非但沒有知難而退,反倒是更多了幾分好奇。

“一個紈絝子弟,不在樓上吃花酒,反倒要打我的擂,和我鬥詩,這還真少見。”

“別扯那些閑篇,一句話,敢不敢應戰?”

唐稷緩步走下樓梯,手中揮舞著折扇,眼中盡是不屑。

“有何不敢,像你這樣的紈絝,本小姐治的多了!”

李霜月漲紅了小臉,掐著腰喊道。

“那就直入正題吧,是你先來,還是我先來?”

“當然是本小姐先來,我要讓你見識見識江南之風!”

“請。”

唐稷走到擂台前,似是身上有強烈的磁鐵一樣,旁邊的書生都自然的讓出了一塊空地。

“本小姐自江南水鄉而生,陽春白雪,十裏桃風,盡是我目之所及。

所以我作之詩句,當是抒胸之意,感心之懷,大包兩江之名勝!

紈絝,你且看好了!”

李霜月思念一動,猛然起身,手持狼毫筆疾揮而下!

靈動的墨點頓時在半尺長的文紙上飛舞起來,片刻後,李霜月提筆收勢,將印有所作詩詞的文紙,一揮而下!

而台下的幾十名書生見狀,連忙視若珍寶般的接住了那頁文紙。

可他們僅是走馬觀花的看了一眼,便瞬間被這首詩中的江南才氣給震撼的五體投地了!

手握著文紙詩詞的這位秀才,更是以一種激動到顫抖的聲線緩緩念道:

“一襲白衣渡江南,三千紙鳶聞春聲。

兩岸帆舸沐清雨,九萬大橋鋪人間!”

短短的四句七言律詩,卻寫盡了江南兩岸的人情風俗。

通過兩對量詞的呼應,他們這些從未見過黃江的書生,卻也能從其中感受到那不屈的春風和船夫的熱情。

“妙......這詩實在是太妙了,小生入京謀生十年未得還鄉,今日卻被姑娘一詩弄得心中百感交集!”

“真是一首好詩,若我這般的俗人也能有李姑娘這般天賦,即便是讓我做個短命鬼,我也願意啊!”

“此詩已達天人合一之境,隻以口嘴相傳,江南之美景便能浮現於眼前啊!”

“蒼天不公,如此天賦竟隻嫁一人之身,我張三若能得此詩中造化之一二,家中祖墳都會升起三尺青煙!”

擂台下的一眾書生,捧著李霜月的詩詞淚流滿麵。

直至稱讚到口幹舌燥,他們才想起問李霜月一句:“姑娘,您還沒給這首詩提詩名呢。”

“就叫江南春吧。”

李霜月淡淡的說出三個字,卻在瞬間擊中了所有人的心頭。

而李霜月見此景,心底也是暗爽不斷。

她見氣氛已烘托到位,便舉手直指唐稷道。

“紈絝,本小姐的詩已做完,現在到你了!”

話音剛落。

唐稷便將折扇塞進後腰的位置上,而後不斷鼓掌,且麵露欣賞道:

“美人作美詩,江南真不愧為才子之鄉啊。

不過小爺一生從未出過京城,莫要說江南之柔美,黃江之磅礴,就連一條小溪我也沒見過。

用不在眼前之物作詩,著實有些牽強。

而且縱觀全詩,辭藻過華,華而不實,沒有感情。

若非是見你乃一介女流,小爺更是要直言不諱的說你一嘴,作的詩太掉價了!”

此話一出。

李霜月被氣的緊鎖眉頭,惡狠狠的眼神像是要將唐稷生吞活剝了一般。

而台下的幾十名京城秀才更是氣的攥緊了拳頭,紛紛義憤填膺的看向了唐稷。

一個天生的腦疾、連私塾都沒上過幾天的紈絝子弟,有什麽資格來對這般美詩評頭論足!

“紈絝,有能耐你作一首,別光說大話,若你所作之詩能蓋過我,本小姐就服你!”

“好!”

唐稷輕撫下顎,腦中頓時浮現出了上百首經典的唐詩宋詞。

結合當前大周王朝所麵臨的北疆困境,以及自己這個大將之子的身份。

一首足以震撼全場的詩,已然在唐稷的腦海當中脫穎而出!

“小爺未見過江南之美不假,但身為邊將之後,小爺曾隨家父親臨玉門關血戰的戰場!

那一戰,大周派出五萬精兵馳援。

邊軍死傷過九成,黑甲被血泡成紅甲,先鋒戰死,將軍斷臂!

當小爺見到無數官兵的第一眼起,這首詩便已在我的腦中成型了。”

唐稷屏息凝神,旋即從桌上拾起一支毛筆,見手邊無紙可用,他便直接題字於木桌之上!

不過,他題字揮筆的氣勢卻完全不如李霜月。

因為剛穿越過來,前身又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這也就導致了唐稷連毛筆都隻能將將握住。

而呈現在桌麵上的毛筆字就更不用說了,每個字都像是一條備受虐待的毛毛蟲,軟趴趴的毫無生氣可言。

與李霜月的狼毫筆墨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別。

“紈絝,你還是回去好好練練字再出來吧。”

李霜月站在擂台之上,俯身下看,不禁偷笑幾聲。

可就在此時,唐稷卻猛然落筆拍桌,一灘墨漬赫然出現於眾人眼前!

“這便是小爺題的詩!”

話音落罷,周圍的一眾書生紛紛圍了上去。

李霜月也在擂台之上不斷探頭查看。

可僅是一個照麵的功夫。

那群圍觀看詩的書生,卻在瞬間安靜了下來!

而李霜月在勉強認清了唐稷的筆跡之後,更是被桌麵上的這首邊塞詩,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

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一名書生雙手顫抖的拄著桌子,在讀完這首詩後,他早已淚流滿麵了。

而酒樓內所有聽到了這首詩的客官、舞女,也都不禁流下了兩行清淚。

京城北拒邊塞不過數百裏之遠,這些看客當中就有不少是從邊塞流亡過來的。

大周王朝立國百餘年,大周百姓就沒有一天不生活在北漠鐵騎的恐懼之下。

奈何朝廷沒有良將,軍營沒有精兵,敵強我弱的態勢讓大周皇室愈發懦弱!

可麵對那群嗜血殘暴的敵人,大周百姓又何嚐沒想過奮起反抗?

隻不過在絕對的實力麵前,在上萬件鐵甲精騎的麵前,他們這群拿起鋤頭以命相搏的農夫又算得了什麽?

背井離鄉,才是他們這群平民百姓逃離苦海的唯一辦法啊!

但如今。

每一個心中懷有家國的大周子民,都被唐稷所題的這首詩,激起了心中的千層愛國情!

一介紈絝都有不破樓蘭終不還的宏念,他們又差在哪兒!

詩音暫畢,酒樓內鴉雀無聲。

沒有人稱讚唐稷的詩詞,因為他們的讚歌,都已經化成了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摔在了地上!

酒樓內所有人,包括那幾十個書生秀才,紛紛朝著唐稷作揖鞠躬。

他們敬的不是唐稷這個紈絝,而是他所作此詩的精神!

“怎麽...怎麽可能,你怎麽能作出這樣的詩來......

你不是他們口中的天生腦疾的紈絝惡少麽......

這詩莫不是你從哪本無名古籍上摘抄來的吧,除非你能現場為你的詩題詩名,否則就算認輸,本小姐也不服!”

李霜月咽了咽口水,整個人也被驚的不行。

而唐稷見此隻輕搖折扇,口中緩緩道:“小妞,你把耳朵豎起來聽好了,此詩名為大漠從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