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腳
“理巍”診所周圍，總是飄**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奇怪刺鼻味道。
仔細聞的話，這股味道既像是消毒水，又像是什麽東西腐爛發出的怪異味道。
對於這些，林塵見怪不怪，早已習以為常。
診所嘛，有消毒水和腐爛味這不是很稀鬆平常的一件事嗎？
這些年自己抑製治療精神病、臆想症的藥物都是在這裏開的，要是有問題的話，自己早出事了，還能活得到今天？
向裏推開那兩扇印有“藥到”和“病除”的透明玻璃門，林塵不緩不慢的走了進去。
整座診所是小平房的結構，兩間小屋加一間二十多平米的大廳。
大廳中央擺放著兩架白色的藥架，上麵整整齊齊的堆放著盒裝藥物，旁邊的兩間小屋大門緊閉，淺灰的大門上多少有些鏽跡。
奇怪的是，進入診所後，那股奇怪的刺鼻味瞬間消失，隨之而來的是一股陳舊腐朽的味道，不好聞也不難聞，至少不那麽刺激。
診所內的設施雖然有些陳舊，但周圍和藥架上的那些藥物外包裝上，都一塵不染，想必店主一定是個很愛幹淨的人。
收銀台在大門前左側方向，上麵隻擺放著一台老舊的電腦，除此之外再無別物。
在電腦前，坐著一位身穿白色大褂像是醫生的中年男子，瘦國字臉，眉毛有些粗厚，長相普通，似乎有些麵癱，表情始終無悲無喜。
見有人進店，他也不去招呼，聚精會神的盯著電腦，不停的點擊著鼠標鍵盤。
知道這位醫生的德行，林塵早已見怪不怪，來到收銀台旁邊，百無聊賴的等著他把這局遊戲打完。
“關醫生你跑什麽，你這裝備能一打二的。”
“我真是服了，你一個沒位移的小脆皮單帶邊路幹什麽？這下好了，被人抓死，中立資源全沒了吧。”
“走位、你走位啊！”
“完了，這波團輸了，你家也沒了。”
伴隨著一聲“失敗”的電子女聲從老舊的音響中傳來，那位麵無表情的關醫生這才把雙手離開鍵盤，然後扭過頭，聲音低啞的說道：
“觀棋不語，打遊戲也是一樣的道理，下次你能不能別在旁邊指揮我？”
“關醫生你這話就說的不對了，你玩的菜還不讓人指揮啊？”
林塵嘻嘻一笑，他和這位關醫生也算是老朋友了，說話也無需客氣。
見關醫生還想開一局遊戲，林塵這才趕緊回歸正題道：“上次的那些藥我快吃完了，而且這些天我感覺我的臆想症越來越嚴重了，鹽酸舍曲林片、利培酮片和路丙嗪片你這還有沒有？”
關醫生又扭過頭深深看了林塵兩眼，然後點頭說道：“你運氣不錯，最近我托了點關係，進了一大批治療抑製精神病的藥物，我這就給你去拿。”
說完，關醫生起身，邁著僵硬的步伐走到藥架邊，尋找治療林塵病狀的藥物。
每次見到關醫生那僵硬不協調的動作，林塵心裏就忍不住唉聲歎氣。
有關於這位奇怪醫生的來曆，他還是知道一些的。
聽說他以前是某家醫院的神經科醫生，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從而患上了一種治療不好的怪病，導致腿腳僵硬不方便，然後被醫院開除，這才來這麽個偏僻老舊的小巷中開了家小診所糊口。
對於關醫生的遭遇，林塵打心底是非常同情的。
如果關醫生他沒有患上這種怪病，恐怕以他那高超的醫術，早就在那家大醫院當主任了吧？
畢竟遊江市對有關於治療精神這方麵的藥物，管控一向是非常嚴格的，隻有一些大醫院才有資格進貨銷售，而關醫生他這間小診所卻能夠弄到這些藥，那這說明他的關係肯定非常的硬。
“哎，關醫生他比我還要慘，至少我的病能夠治療抑製，而他已經無可救........”
嘀咕到一半，林塵望向身子完全被藥架遮擋，隻能透過下方藥架的空隙看見兩隻腳後跟的關醫生的背影，表情突然一愣。
關醫生他怎麽有四條腿？
不對！
另外一雙腿不是關醫生的！
在藥架下方的空隙間，除了關醫生露出來的那雙皮質的黑色皮鞋外，旁邊還出現了一對**的腳掌，腳後跟正對著林塵！
那雙**的腳掌皮膚慘白沒有一絲血色，上麵遍布著一塊塊暗紫紅色的斑點，看起來不像是活人的腳掌。
林塵沒有驚慌，而是快速的揉了揉眼睛。
而那雙緊挨著關醫生的慘白腳掌，像是察覺到了後方林塵的視線，竟然緩緩的移動雙腳，轉過了身來。
一瞬間，林塵便感覺到前方那擺放著密密麻麻藥物的藥架後方，有一道詭異瘮人的視線正隔著藥架在死死的盯著自己看，不懷好意。
林塵額間冷汗狂冒，一股絕望的危險感在他心底生根發芽，所有的五感六覺都在催促他趕緊轉身逃跑。
這是假的！
這是我的幻覺！
這是我臆想出來的幻覺！
林塵死死的盯著那已經轉過身，對著自己的慘白遍布屍斑的腳掌，驚慌恐懼的情緒逐漸攀爬紮根在他臉上。
如果這東西是我臆想出來的幻覺，那為什麽它的視線和對我的惡意會如此真實？
難道它不是幻覺，而是真實存在的？
那藥架後麵除了關醫生以外，還站著一個詭異的“人”！？
心底的恐懼越來越盛，林塵感覺有什麽東西在自己臉上、眼眶中蠕動爬行，觸感軟乎乎的，似乎是某種蛆蟲。
見關醫生還在藥架後麵翻找藥物，林塵強壓下內心逃跑的念頭，咽下一口口水。
關醫生這麽久都沒有驚呼逃命，說明藥架後麵的那東西很有可能隻是自己的幻覺而已。
可萬一是關醫生太注重找藥沒發現它呢？
猶豫了片刻，林塵壯起膽子，向前方的藥架緩緩靠近過去。
現在管不了這麽多了，眼見為實，要是那東西是真實存在的，必須得帶著關醫生一起逃命才行！
悄無聲息的來到藥架前，林塵死死的盯著前方堆放的滿滿當當的藥物。
此時此刻，他能清晰的感覺到在藥架對麵，的確有一道不懷好意的視線也在緊盯著自己。
抬起微微顫顫的手臂，林塵一咬牙，快速伸手向兩旁推開了藥架上層的那排藥品盒子。
被推開的藥品盒子露出一道縫隙，緊接著對麵一隻沒有任何情緒的眼球突然間出現在了林塵眼前！
“關醫生快.........”
“林塵你在幹什麽？玩抓迷藏嗎？”
關醫生那低啞的聲音打斷林塵的驚呼，他那隻沒有任何情緒的眼睛通過藥架上的縫隙盯著對麵眼神恐慌的林塵，臉上依舊沒有什麽表情。
“關、關醫生？”
發現藥架對麵的人是關醫生後，林塵愣了一下，然後急匆匆的繞過藥架小跑了過去。
在兩架藥架的中間，除了關醫生外並沒有別的存在，那雙慘白遍布屍斑的腳掌也已經消失不見。
難道那東西真的是我的幻覺？
林塵不死心，開口問道：“關醫生，剛才你有沒有在這邊看見一雙腳，一雙死人的腳？”
“死人的腳？”
關醫生難得的皺了皺眉，然後環視一圈周圍，看向林塵說道：“你不會是精神病又發作了吧？看來給你的藥得加大劑量了。”
說話間，關醫生又在藥架上拿了兩盒藥在手上，帶著林塵去收銀台結賬。
“一共四百八十六塊，現金支付，謝謝。”
“這次的藥怎麽這麽貴？”
“沒辦法，精神藥物政府管控的是越來越嚴格了，導致藥品漲價，要是我還是按照原價賣，那我還做不做生意了？”
聞言，林塵也不再多說什麽，隻能默默掏出之前在外麵換的現金。
“我帶的現金不夠，要不你等一下，我出去再換點錢過來買藥？”
“算了，剩下的錢你下次來買藥的時候再補上吧。”
收了錢，關醫生把那幾盒藥打包好遞給林塵，然後就催促後者趕緊離開，別耽誤自己玩遊戲。
林塵對此習以為常，回頭看了一眼藥架下方那空空如也的地板後，便推門離開了。
徹底看不見林塵的影子後，麵無表情的關醫生突然扭頭看了一眼大廳中央的那兩排藥架。
整個理巍診所像是遭遇了地震，忽然抖動了起來。
隨後一道慘絕人寰的哀嚎聲便在診所內部響起，像是地獄厲鬼的痛苦嚎叫，讓人頭皮發麻。
凝視了一眼藥架下方空隙間那雙因為痛苦而扭曲起來的慘白腳掌，關醫生冷哼了一聲，便坐回了收銀台前。
打開剛才的遊戲，繼續選了個和上把一樣的人物，關醫生開始了對局。
隨著心不在焉的狀態，關醫生麵前的電腦屏幕黑了好幾次，遊戲內的隊友再也受不了他的糟糕操作，瘋狂的在聊天框內打字。
“他嗎的你會不會玩射手啊？”
“你一個沒有位移的脆皮射手為什麽要去邊路帶線？”
“你他嗎倒是參團拿資源啊！”
“我xxx，你xxxxxx？”
“..............”
望著聊天框內隊友氣急敗壞的發言，麵無表情的關醫生想了想，還是還是敲了敲鍵盤打出幾個字，然後回了一句。
“屏蔽了，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