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列車上的怪物
上午的陽光十分耀眼。
處理完所有手續後，林塵這才得以從警局裏出來。
在狹窄壓抑的關押房裏待了一晚上，來到寬敞的街道上，林塵心底積壓的濁氣這才得以全部釋放，讓他如釋重負。
“今日的風兒甚是喧囂啊！”
林塵張開雙臂，像是在懷抱清風暖陽，但這一舉動很快便引來周圍行人的嘀咕議論。
聽到“精神病”、“瘋子”這些言論，林塵趕忙收起手臂，尷尬的撓了撓頭，迅速離開。
打開手機，發現社交軟件上老板關心的回複消息，林塵鬆了口氣，忍不住感慨道：“老板對我還真是好，雖然他平常喜歡讓我通宵加班，沒有加班費又不給我漲工資.............”
“不過他批準我請假，還不克扣我全勤獎，這種好老板上哪去找？”
收起手機，林塵心情大好。
得，又可以好好休息一天了。
至於朱成山這件事，林塵倒是沒有去多想。
畢竟於警官她們已經接手這件事了，想必朱成山他肯定也逃不到哪裏去，自己這個普通人就別去摻和這些古怪事了。
雖然對於曉璐昨天說的那什麽詭異事件、覺醒者領域.....等等這些超出常理的事情非常感興趣，不過林塵有自知之明，這些事情不是他一個普通人能夠摻和進去的。
沒有雙親也沒有任何親人，一路辛辛苦苦的摸爬滾打到了現在，才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可以供自己吃飽穿暖，林塵對目前的狀況已經很滿足了。
他可不願意為了一時的好奇，而進入於曉璐的“特殊”隊伍中，去處理那些怪異危險的事情。
要是某一天自己在行動任務中犧牲了，恐怕到時候可沒什麽人會來給自己收屍。
林塵很喜歡以前在書上看見的一句話，叫做“不念過往，不畏將來，不負當下”。
對於當下的生活，林塵已經感到非常知足滿意了，所以沒必要去摻和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雖然他本人就有些“奇奇怪怪”。
找了個早餐店隨意吃了點東西，林塵便朝最近的地鐵站走去。
昨天在警局裏擔驚受怕了一整晚，趁著今天請假，他要好好地回家休息一下。
地鐵站內的室溫明顯比外麵的溫度低不少，不過這次並沒有讓林塵感到渾身發寒，周圍環境一切如常。
在自助售賣機上買完票，林塵來到站點等了一會，隨即便走進了那輛外殼和車廂中夾雜著暗紅色肉塊，正在不停蠕動像是地下蠕蟲的地鐵中。
對於這種詭異古怪的東西，林塵早已習以為常，心裏的恐懼早被克服，裝作什麽也沒看到，麵色如常。
正值早高峰，地鐵內人影爆滿，林塵隻能找個空地站著。
周圍車廂上的暗紅肉塊在不停蠕動，整條列車在林塵眼中像是一條充滿暗紅肉色、遍布詭異褶皺的通道。
嘈雜的人群就像是“食物”，不停地從站台上湧入這條“腸道”內。
嗯，一切看起來都是這麽的尋常，並沒有什麽值得注意的地方。
也許是有些無聊，林塵看了眼旁邊扶手杆上那些蠕動的暗紅色肉塊，突然鬼使神差的想到一件事。
昨晚尚警官和我說過，我的精神意誌比普通人要強上一些，所以有時候會看見這些詭異古怪的東西，感知到一些奇怪的精神波動。
就比如上次朱成山想要對小區裏的那些孩子不利一樣，自己察覺到了他的精神波動，然後又看見了他變成怪物的模樣，這一切都是自己精神力量過盛的原因。
不過既然朱成山身上的怪異變化是真的，那眼前的這些蠕動肉塊會不會也是真的？
還是...........
它們是我臆想出來的幻覺？
思索了一小會，林塵心裏做出一個決定，伸出手向扶手杆上最大的一塊蠕動的暗紅色肉塊摸去。
本來對於這些詭異事物，林塵是抱著不去看、不去碰，裝作什麽也沒看見的原則，以免惹上什麽麻煩。
不過為了測試出這些東西到底是真實的還是自己的幻覺，林塵此刻也顧不上那麽多了。
在觸碰的那些暗紅色肉塊表麵的一瞬間，林塵的手毫無阻礙地穿透進了那些蠕動肉塊的體內。
很好，這裏麵沒有什麽尖銳的獠牙，也沒有什麽怪物腸壁裏的腥臭味或者黏糊糊的觸覺，什麽都沒有！
這一切都是假的！
這些東西隻是我的幻覺而已！
在感受到扶手杆那冰涼的觸感後，林塵愣了一下，表情既高興又有些失落。
“哎呀~”
林塵收回手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一位少女的肩膀，把後者嚇了一大跳。
聽到動靜，車廂中人群的視線朝這邊看來，林塵趕忙一臉歉意的說道：“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少女年齡不大，十八歲左右，身上穿著一套杏色的寬鬆衣褲，臉上有些嬰兒肥，看起來肉乎乎的，十分可愛嬌小。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林塵，隨後臉上露出一個和煦的微笑：“沒關係。”
周圍的視線逐漸散去，林塵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然後緩緩的後退幾步，遠離那位可愛少女，免得被人誤會成是電車癡漢。
“嘶嘶嘶.......”
還沒站穩，林塵突然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音，緊接著，他又感覺到一股似乎像是審視的目光，正在什麽地方盯著自己。
他伸出手假裝在揉脖子，環視觀察了一遍周圍，並沒有發現什麽異樣。
隨後他像是感受到了什麽，輕輕的扭動脖子向上看去。
下一刻，林塵瞳孔猛然一縮。
在上方的拉環橫杆上，赫然的出現了一條粗壯的身影........
那是一條有手臂粗細，渾身幽綠的巨大蟒蛇！
它靜靜的盤踞在橫杆上，低下那有半個籃球大小的三角頭顱，睜著那雙綠幽幽的大眼，不停的吐出嘴裏猩紅的信子，打量審視著下方的林塵。
大蛇好像察覺到了林塵瞳孔的收縮，緩緩的伸長脖子，僅僅隻和後者保持兩三公分的距離。
四目相對，盯著林塵那雙波瀾不驚，又恢複正常的眸子，大蛇歪了歪脖子，然後發出一道十分不符合常理的聲音。
“喵~？”
林塵頭皮發麻，強忍著自己不去做出任何反應，裝作沒有看到這條大蛇一樣，又懶洋洋的扭動了一下脖子，然後低下了頭。
而在低頭的瞬間，他敏銳的觀察到，剛才被自己碰到的少女，正歪著頭古怪的看著自己。
一瞬間，林塵心底驚悚不已。
她為什麽要看著我！？
我頭頂上的那條幽綠大蛇，究竟是我的幻覺，還是那少女是和朱成山一樣，是那什麽覺醒者，這條幽綠大蛇其實是她用能力創造出來的！？
林塵一時間有些精神恍惚，他裝作拿出手機看時間，然後借著手機沒點亮的屏幕向上照射過去。
黑色反光的屏幕中，上方的橫杆上並沒有什麽幽綠的三角頭蟒蛇，有的隻是車廂天花板和柔和的燈光而已。
沒有投射到屏幕上，說明那條大蛇是假的，那其實是我的幻覺而已？
收起手機，林塵抬起頭假裝看向車廂牆壁上的路線圖，實際則是想要移動視線，觀察那位少女。
似乎是看出了林塵的真實意圖，少女忍不住笑出了聲。
強壓住內心的尷尬，林塵緩緩收回視線，低頭不再去看那位少女。
可那少女似乎並不打算放過他，邁開腳步緩緩的朝他走了過來。
“前方“霧明區”到站了，請準備下車的乘客做好準備...........”
列車的廣播響起，林塵沒有理會少女走來的動作，迅速跟著人群走出了車廂。
不緊不慢的走出地鐵站口，等來到人多的地方後，林塵這才轉過頭看向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可愛少女。
可還不等他開口詢問，那少女突然大跨步的靠近過來，率先開口說道：“這位先生，你現在應該很困惑，你剛才在地鐵列車上看見的那些詭異事物，到底是什麽東西吧？”
“你可能會把它們當成是幻覺，但是我敢肯定的告訴你，那些東西都是真實的！”
“你不必驚慌，也不必害怕，隻要............”
“等等、等等！”
林塵伸手打斷少女的話，然後表情古怪，露出一個像是在看待一個神經病的眼神出來：“什麽詭異事物，什麽幻覺真實，這位姑娘你到底在說什麽啊？”
“你是不是沒睡醒，或者是昨晚沒睡好？要不要我給你推薦個心理醫生去看看？”
“那位心理醫生技術很好的，保證能治好你的病。”
少女表情愣了一下，她沒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會被人當成精神病。
“先生你別誤會，我沒有睡不好，也不是什麽神經病。”
“我知道你現在心裏肯定很害怕，不想和別人說出你所見到的那些詭異事物，不過你別擔心，我會和你道出這個世界的真相，不過在這之前，你必須得在這裏消費一次，通過我的考驗才行。”
說著，少女拿出一張名片，遞給了林塵。
望著名片上印著的一個酒吧名字，林塵嘴角抽搐了一下。
原來是來搞推銷的。
“抱歉姑娘，我不喜歡喝酒，也不喜歡酒吧裏的氣氛，你還是去向別人推銷吧。”
把名片還給那位少女，林塵快速的轉身離開，腳步之快，生怕被那名叫付菁菁的少女纏上。
“我才不是賣酒女！”
望著林塵漸行漸遠的背影，付菁菁生氣的跺了跺腳，想了想，又悄悄的跟了上去。
............
“看來我的病症又加重了。”
走了一段路，見付菁菁沒有纏上來，林塵揉了揉太陽穴。
他之前還以為付菁菁也會什麽奇怪的異能，地鐵車廂中的那條大蛇，說不定就是她的某種能力具現。
可沒想到，人家隻是個普通的推銷員而已，一切都是自己想太多了。
“是不是經曆了朱成山這件事，讓我變得十分緊張敏感，然後患上了被害妄想症？”
沉思了一會，林塵停下回家的腳步，然後朝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沿著腦海中的記憶，繞過幾條大街，來到一處冷清的小巷中，看見了小巷最裏麵一家名為“理巍”的小診所，林塵鬆了口氣，快步向那間小診所走去。
“還好今天關醫生開門了，不然我又要等周末才有空來開藥了........”
................
付菁菁一路跟蹤林塵，為了不被發現，隻能潛藏在一些陰影處，或者躲在一些建築後麵。
“奇怪，他怎麽會來這裏？難道他已經發現了我在跟蹤他，然後想把我帶到偏僻的地方好殺人滅口？”
看了眼四周早已荒廢無人的街道，發現前麵那個青年走進了一條破敗的小巷中，付菁菁嘴角裂開，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來。
“現在的新人膽子是越來越大了，也好，等下我就讓他知道什麽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免得以後他仗著覺醒能力到處作亂，被官方逮到。”
說著，付菁菁也不再躲藏，大搖大擺的向前方的小巷走去。
“來吧新人，讓我看看你到底有什麽能力，居然敢光天化日.......”
話未說完，付菁菁如鯁在喉，望著前方破舊的已經變成一片廢墟的小巷子，她表情突然一僵。
“..........”
“奇怪，他人怎麽突然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