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張方戲美歸鄉裏 離火天降焚張莊

張方心中鬱悶,把玩著精美的匕首,心說剛麵對蛾賊都沒掛彩,竟陰溝翻船被這婦人所傷。

他因傷坐在馬車內休息,可每一次顛簸肩頭都隱隱作痛。

看向那傷他的婦人,暈睡之姿甚是甜美安詳,怎也看不出是個會暴起傷人的悍婦,倒有幾分大戶人家的富態。

張方心說這不定又是哪家千金,這世道呀,深宅大院裏的小姐也免不了受難。

這一觀不要緊,隻見婦人眉頭微皺,兩眼皮突突亂跳,忽地從睡夢中驚醒。

婦人正見張方,刹那間柳眉倒豎杏眼圓睜,一抹桃花麵嚇得雪地白。

伸手捋發髻,抽金釵,尖朝外,厲聲喝道。

“賊人勿近!”

張方一驚,連連道。

“在下是張莊的什長,並非賊人,那些蛾賊已被我弟兄殺死,小姐勿慌,小姐勿慌。”

那婦人聞言一雙明眸上下打量,眼前這人穿著寒酸也是農民打扮與蛾賊無異,卻不像黃巾亂賊那般匪氣十足,細看張方那張國子大臉,還有幾分忠義模樣。

隻是瞧見張方手上還拿著自己的匕首,心中難免不安。

張方見狀連忙雙手奉上匕首,這她才稍放戒心,收了金釵,可又持匕首護身,隻說到道,“爾若是良善,何不將本小姐送歸邯鄲家中,家父在邯鄲經營多年,頗有家資,定會重金賞賜爾等。如今在這鄉間小道又是要將本小姐擄到何處?還說爾等不是匪人?”

誰想她剛得了活命,非但未對自己的仗義之舉措感恩戴德,更無對誤傷他人感到慚愧不安,不過有個有錢的爹罷了,言語之間態度竟然如此頤指氣使,早知如此還真不如對她在野地裏自生自滅。

“啊,姑娘說得對!俺就是匪人!”

張方見她如此便想戲耍她一番,便言道。

張方心中笑,潘鳳時才說要將這傷了自家兄弟的女匪丟在路上等死,好在自己和趙雲苦勸才帶她一同歸莊。

“俺乃赤旗軍大頭領,今日便劫你進山做壓寨夫人!待到十月懷胎一朝分娩,你若給俺生七八個胖娃娃便罷,若不然啊……便要將你扒皮作鼓,剔骨為錘!”

那婦人聞言,剛才那股傲氣全無,隻嚇得花容失色,噗簌簌兩行淚下,手中卻緊握匕首刀不放。

張方見此情景心中有些後怕,便問道,“怎地?你還想刺我不成?”

婦人微微搖頭,言道,“小女子我今日不幸落入賊手,自知手無縛雞之力,有心殺賊也無力回天,為保我田氏一門貞潔……唯有一死!”

言罷,翻玉腕,轉刀頭,明晃晃一把匕首刀朝自己胸前便紮。

張方見狀大驚,沒承想這女子如此貞烈,情急之下一把將其撲倒,也不顧自身傷勢,更不及顧那綱常禮教,一手壓住婦人胸口,另一隻手便去奪那匕首鋒刃。

“姑娘莫尋短見,此乃戲言爾!”

“放開,你放開……”

兩人在這小小馬車內來回拉扯,那女子終究不及張方力大,直被整個壓在身下動彈不得。

張方奪過了匕首道,“此為大凶之物,還是在下替小姐保管吧,小姐……”

這時張方才瞧見那女子已經被自己壓得麵色慘白幾近氣絕,他連忙起身施大禮道。

“小姐贖罪,我本鄉野粗人,見小姐經大難而不亂,故而出言戲之,今見小姐如此貞烈,方深感慚愧。但我卻是那邯鄲城外六十裏外張莊的農戶,絕非匪人,隻因此地距莊上已近,又天色已晚,故而先請小姐去家中歇息一日,待到來日再親自送您進城尋父。剛才情急之下,如有冒犯還請小姐切勿動怒。”

說完張方抬眼偷瞧,隻見那婦人微整儀容,本因驚嚇而蒼白的麵色經剛才那麽一折騰還抹上了一層羞紅,她也不看麵前跪著的張方,隻堆坐在那以眼觀鞋沉默不語。

張方自知玩笑過了,也不再自討沒趣,最後說道,“小姐若不信待到張莊自知我所言非虛,請再勿行短見。”

言罷便退出車架,重新上馬同行。

此時正是趙雲駕車,潘鳳牽著那從蛾賊手中奪來的兩匹馬,剛才他二人便聽到車內**,見張方灰溜溜退出來,臉上還一陣羞愧之色,免不了一陣嬉笑。

張方帶著肩傷,又得了馬匹兵刃和馬車,腳力自是快不了,待快到張莊時已日入黃昏,這一路三人皆水米未進腹中饑餓。

潘鳳問道,“這張莊還有多遠?俺都餓了。”

張方望著不遠處的樹林,林上空煙霧渺渺一片青紫,便對潘鳳說,“兄長你瞧,過了前麵的林子便是張莊,你看那炊煙嫋嫋,到家還愁填不飽肚子嗎?”

潘鳳一聽有吃的便笑道,“嗯,那邊好,俺離著這麽遠仿佛都聞到粥香了,哈哈哈。”

張方也聞到了,隻是這好像不是粥的味道。

“不對,其中有異。”

趙雲也察覺到了,他看著那林間煙霧道。

“這非炊煙,二位瞧!”

三人隻見那不遠處的天空忽地一團火光,把本是墨藍的天空映得發紅,煙霧彌漫,遮天蔽日。

張方心驚,這哪是炊煙嫋嫋,分明是張莊火起。

也不等潘鳳趙雲,急匆匆駕馬朝張莊奔去。

剛一到莊頭,便見濃煙滾滾,嗆人口鼻,一時之間辨不得方向。

“驢子哥!”

正當此時,村民小虎叫住張方。

“驢子哥真是你呀!快去看看吧,有賊人把咱張莊的祠堂給燒啦!”

“啊?上馬,快帶我去!”

祠堂乃是祭祀祖先之所,古時村莊大多以血脈為紐帶,同樣的祖先是確保村民們互相團結互相照顧的根本,若是燒了供奉先祖的祠堂,那無疑是從物理上斷絕這層血親的象征。

張方快馬加鞭,帶著小虎一路在莊上橫衝直撞,隻是祠堂被燒這麽大的事,怎麽莊上家家門窗緊閉,路靜人稀像無事發生一般。

“小虎,這村中的人呢?”

張方疑惑道。

小虎卻說,“都在祠堂看著呢?”

“看著?為何不救火?”

“唉,驢子哥你到了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