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惡靈的來訊：突破口
入秋後，更深露重。西風卷落屋外的樹葉，吹散池裏的浮萍。可料峭的寒意侵不進屋裏的芙蓉帳，更涼不了陳聿明落在林曼拉身上熾熱的吻。林曼拉緊緊擁著丈夫，發出輕輕的呻吟。陳聿明愈加意亂情迷，他貼著妻子的額頭，鼻尖摩挲著她的鼻尖，深情地呢喃“：老婆，我真的好愛你。”林曼拉控製不住心裏的酸楚，淚沿著眼角滑落。陳聿明心疼地吻著她的淚痕，手一遍一遍地撫摸她的頭和臉龐，安慰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就在薑曉和淩眉調查蘇小野的這段時間，林曼拉又收到了一次求救私信。備受煎熬的她刪掉了所有社交軟件，手機也關機，把自己關在家裏，不見任何人。陳聿明很擔心她的精神狀況，停掉了手裏的工作在家裏陪著她。這讓林曼拉在焦慮之餘，產生了深深的自責。她和陳聿明一樣，都是熱愛藝術和事業的人。她們很幸運，可以把愛好發展成事業，而且還在各自的領域有所建樹。因此，林曼拉不希望因為自己的原因拖累丈夫。在她的堅持下，陳聿明恢複了工作，隻是每天會在天黑之前回家。當薑曉和淩眉，因為聯係不上林曼拉，而直接找上門的時候，剛好隻有她一人在家。
淩眉把這幾天他們調查蘇小野的情況告訴了林曼拉，並再次向她確認是否跟蘇小野認識或者有交集。林曼拉搖了搖頭說“：我確定之前沒有見過她。發生這些事情後，我仔細查找了我所有社交平台的好友記錄，都沒有蘇小野這個人。她既不是我現實生活中認識的人，也不是網友。我也想不通，她出事後為什麽來糾纏我。”
薑曉拿出手機，把拍下的那張照片給林曼拉看。他說“：林小姐，我們在蘇小野家找到一張照片。你看看她拍照的地方是不是在某個展出達利作品的畫展上？你對這裏有印象嗎？”
林曼拉接過手機，仔細看起來。照片裏的蘇小野笑得很甜美，齊劉海微微遮住溫柔的平眉，顯得她稚氣又可愛。她圍著一條紅色的粗毛線圍巾，穿著牛角扣大衣，對著鏡頭比了一個“耶”。這樣鮮活的女孩，跟她在網上搜到的那具滿身傷痕被丟棄在垃圾場的屍體，形成強烈的對比，衝擊著她的神經。更令她震驚的是背景上達利的那幅畫，熟悉到讓她顫抖。
淩眉察覺到林曼拉的異常，詢問道“：林小姐，你沒事吧？你是不是知道這是在哪兒？”
林曼拉像被噩夢驚醒般惶然無措。她突然起身往樓下的畫室走去，留下薑曉和淩眉兩人麵麵相覷。大約過了五分鍾，林曼拉拿著一疊畫回到了客廳。她把畫扔在桌子上，脫力般重重地坐在沙發上。薑曉一張一張翻看那些畫，發現全是臨摹的達利的作品。他不解地問“：林小姐，這是什麽意思？”
林曼拉說話的聲音微微顫抖，有一個不好的猜測讓她坐立難安。“：你看這些畫的右下角，有一個大寫字母A。剛才你給我看的蘇小野照片背景上的那幅畫也有同樣的標記。”
薑曉和淩眉趕緊比對起來，發現蘇小野照片的那幅畫上確實也有一個大寫字母A。他兩人同時向林曼拉投去疑惑的目光。
林曼拉痛苦地解釋道“：蘇小野的這幅畫，不是達利的原作，是我臨摹的作品。Amber是我的英文名，我習慣在臨摹的畫作上都留下我的署名。她拍照的地點也不是在畫展，應該是在我丈夫的工作室。去年我丈夫挑走了我的幾幅畫，說是要掛到工作室去，其中就有這一幅。”
這個驚人的發現，一時間引發了三人的沉默。原來蘇小野不是跟林曼拉有交集，而是認識她的丈夫。陳聿明為什麽從來沒有提起過了。他那麽愛林曼拉，這段時間看著妻子備受煎熬，他卻隱瞞了如此重要的信息。實在是讓人懷疑他和蘇小野之間有不可言說的關係和秘密。
“：林小姐……”
“：你們先回去吧……”
淩眉的追問和林曼拉逐客的聲音同時打破了沉默。
“：謝謝你們幫我調查蘇小野。有些事情我需要自己靜下來想想。不過你們放心，蘇小野的事情牽扯到連環殺人案。如果我有線索，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的。”
林曼拉的確需要一個人靜靜，她一時之間無法接受自己的丈夫有可能跟糾纏自己的惡靈認識這個事實。就算隻是推測，她也想不到陳聿明有任何隱瞞的理由。
淩眉和薑曉也清楚這個發現對林曼拉會造成很大的衝擊，於是沒有再追問更多關於陳聿明的事，便離開了他們的家。
天色漸晚，陳聿明在天完全暗下來之前回到了家。這段時間他都是這樣，會在林曼拉清晨醒來後才離開家，在天黑之前回到家。二十四孝老公的形象已經在業內和藝術圈都傳開了，引得他的傾慕者對林曼拉愈加羨慕嫉妒恨。
今天回到家，他很意外地看到妻子做了一桌精致的菜肴在等著他。宮保蝦仁的每一隻蝦都去掉了蝦線，紅燒苦瓜需要將苦瓜掏空再用肉沫填滿。妻子做的每一道菜都需要花費時間和精力，出事以後林曼拉就連對畫畫的熱情都減少了很多，更別提為他做一頓像樣的飯菜了。這說明妻子已經逐漸走出陰霾了，陳聿明開心地握住妻子的手，體貼地問到“：今天怎麽做這麽多菜啊？累不累？”
林曼拉看著眼前溫柔體貼的丈夫，內心五味雜陳。有些話和疑問到了嘴邊，卻被洶湧的愛意堵了回去。她牽著丈夫的手，讓他坐到自己對麵，把碗筷都替他擺好。一邊往他碗裏夾菜，一邊說“：老公，先吃飯吧。好些天沒跟你一起好好吃過飯了。”
吃飯的時候，陳聿明興致勃勃地給林曼拉分享著最近的工作以及圈裏的一些新鮮事。這種氛圍讓林曼拉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好像又回到了以往平靜的生活。她還是那個被陳聿明深深愛著，除了追求藝術和愛情之外，沒有任何煩惱的幸福女人。可隻要一想到蘇小野，想到那些求救信息和那道鬼影，她又不得不麵對現實。一個原本鮮活的生命，最後變成了冰冷的屍體被丟棄在垃圾場。無論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蘇小野，林曼拉覺得自己都必須要問出陳聿明和蘇小野的關係，以及他隱瞞的原因。
隻是該怎麽開口了？以林曼拉對陳聿明的了解，他是一個敏銳且謹慎的人。正是因為這種特質讓陳聿明在攝影界混得風生水起。敏銳，讓他善於捕捉美的畫麵和意境。謹慎，讓他不會被魚龍混雜的攝影行業亂象所迷惑。以往這些都是令林曼拉欽佩的優點，可現在成為了她需要突破的阻礙。如果陳聿明在刻意隱瞞，那麽她直接開口問出真相的可能性便很低。她必須要想個辦法來套出陳聿明隱藏的秘密。
第二天一早陳聿明帶著林曼拉去了他的工作室。昨晚林曼拉仿佛全然擺脫了近日的陰霾，又變回了那個可以在魅惑和清冷之間百轉千回的美麗女人。她輕飄搖晃的身姿，她纏綿的吻和落在他耳畔的靡靡之音一如既往讓他沉迷。於是林曼拉提出要跟他一起去工作室陪他工作時，他欣然同意。
當林曼拉發出慘烈的尖叫時，陳聿明正在專注地調試燈光設備。聽到妻子的聲音，他立即趕去查看情況。他看到妻子摔倒在地上，抱著頭瑟瑟發抖。
陳聿明抱著林曼拉，關切地問“：老婆，發生什麽事了？”
林曼拉掙脫他的懷抱，反抓住他的手臂說“：是那個女鬼！我剛剛在這裏看到她了！”
陳聿明原以為林曼拉已經擺脫了撞鬼這種離奇的想法，沒想到她又開始犯病了，有點無奈地說“：老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林曼拉拉著他的手，走到達利的仿作前，激動地說“；老公，求你相信我！這次我看清了她的模樣。她剛剛就站在這幅畫前麵，戴著一條紅色的圍巾。我敢肯定，最近糾纏著我的那個女鬼就是新聞上報道的那個被謀殺的女孩。”說到這裏，她停了下來。連帶著激動的情緒也平複了。她深深地凝視著丈夫的雙眼，懇切地說“：聿明，你知道我最近有多害怕，多痛苦。我知道這些事情很荒唐，可的確確在我們身邊發生了。如果你真的愛我，請你幫我一起找到解脫的方法好嗎？”
陳聿明再次擁住妻子。除了擁抱她，盡力給予她安全感以外，陳聿明已經想不到其他能幫助妻子的辦法。盡管如此，他還是答應道“：隻要你能好起來，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林曼拉的話在他耳邊響起“：關於蘇小野，你都知道些什麽？”
這句話就像石落平潭，陳聿明盡力克製住內心泛起的波浪，臉色卻在林曼拉看不見的背後陰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