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總有人要死

閻王喚人時不待,待死之人自來抬。

清晨的太陽依舊照常升起,今天已經是秦飛與王叢約定的第三天了,這也同樣是秦飛告訴王叢他要與牛財神決戰的那一天。

雖然秦飛並沒有告訴王叢在這一天他將會如何行動,但王叢知道這一天對不日城中的很多人來說,多半會是漫長的一天。

王叢隻是懶洋洋的躺在不日城的城門外沒有任何動作,他躺著的地方是他自己用樹枝在地上畫的一個還算不小的圓圈。

王叢的身旁還放著一個不大的小箱子,這個小箱子就是他昨晚的收獲,是他從財神殿裏麵最普通的小房子中拚了命才拿出來的。裏麵裝著也是最平常、最普通的東西——銀票,好多好多的銀票。這裏麵的銀票本是牛財神為自己和牛瘟神準備的最後保障,但是卻被王叢誤打誤撞奪去了。

昨天晚上就是王叢擊敗牛瘟神的那個夜晚,他本以為會是雜事纏身的夜晚,會有很多麻煩會找上他。但是連他自己都沒想到的是,他居然奇跡般的在他畫的圓圈中度過了一個還算平靜的夜晚。

也許因為牛財神再怎麽狡猾也沒能想到,王叢在殺了牛瘟神之後,居然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悄悄的睡著覺;還可能因為河套四鬼、雷路和牛瘟神的相繼被殺,大大的打亂了牛財神的勢力部署;最有可能的就是,因為牛財神的大本營——財神府的大門上出現了一張破舊的草紙。

草紙上麵寫著:“牛財神!我是王叢,我在城外畫了一個擂台,明天下午申時,我要一個人挑戰快手刀劉彬、浪劍人張溪和狂劍人張河。如果他們能贏了我,我就把你的盒子還給你。”

劉彬、張溪和張河既是牛財神身邊最強的三名得力幹將,也是江湖中人。

每一個混跡江湖的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驕傲,現在居然有人誇下海口一個人要單挑他們三個人,這封挑戰書無形中變成了王叢能夠好好睡一覺的原因之一。

就是因為這封挑戰書,劉彬、張溪和張河有了不得不暫時,讓王叢平安的活到第二天申時的不可拒絕的理由。有些時候一張簡單到純粹的挑戰書,在江湖中比很多陰謀陽謀,都來的實際、來的直接。

天空雖然已經亮了,但距離申時還有很漫長的一段時間!經過一夜的調養恢複,王叢的內傷勉強已經算是好了大半。

雖然修煉外門功夫的人,在恢複起傷勢的時候,會比常人快上很多,但是副作用就是會出奇的消耗體力。再加上昨夜王叢與牛瘟神的打鬥本來就用力過度,所以現在王叢的四肢變得出奇的酸痛,肚子也不爭氣了叫了起來。

王叢心中暗自叫苦道:“昨晚和牛瘟神的打鬥太消耗體力了。如果現在進不日城去買口吃的,恐怕又難免落入牛財神的圈套,那就變成入城容易出城難了!”

王叢摸了摸肚子苦笑一聲道:“早知道,前天早上就應該打包四十個饅頭了。”

王叢看著不遠處的小樹,擔憂著如果現在就開始餓肚子,就這樣餓到下午申時。恐怕下午和劉彬、張溪、張河本來就沒多少勝算的決鬥,會變的更加驚險非常了。

忽的王叢不大的眼睛微微一轉,心生一計,自嘲的說了句:“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人在屋簷下,臉皮就得夠厚!”

話罷,王叢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緊接著他從身邊的小箱子裏,拿出了麵值最小的一張銀票,向他盯著的那棵小樹扔了過去。

隻聽哢吧一聲,三米多高小樹硬生生斷為兩截,當上半截的樹杆還未落地的時候。一個身高四尺,身穿一身灰色勁衣,留著山羊胡子的中年人就已經拿著王叢扔出的銀票,站到了王叢畫的圓圈外。他微笑的看著王叢說道:“小夥子,真是好功夫啊!”

王叢先是一驚,雖然他已經感覺到那個小樹上有一個人,但他未想到樹上的人居然有如此快的身法。不過很快王叢的麵色就回複了過來,向著中年人躬身一禮道:“前輩取笑了,您的輕功真是讓晚輩大開眼界啊!敢問前輩尊姓大名,來找晚輩有何要事啊?”

那個中年人說道:“薊北鏢局的小王鏢師還真是快言快語,你既然不認識我,為什麽還要下挑戰書和我比武啊?”中年人低頭看了眼銀票繼續說道:“沒想到小王鏢師還真是財大氣粗啊,初次相見就送一千兩銀票,老夫我無功不敢受祿。”

說話的同時,中年人的指尖一道銀光閃爍,一個眨眼的功夫。剛才王叢扔出去的那張銀票,就像一柄飛刀般射向了王叢麵部。

“來得好!”王叢向著飛來的銀票大吼了一聲,銀票受到音波衝擊在空中緩了一緩,然後隻見王叢不慌不忙的將左手伸了出來。那張銀票像被施了魔法一樣,溫順的又落在了王叢的手中。

王叢微笑著看向中年人說道:“快手刀劉彬果然是名不虛傳,請恕在下眼拙了,比武切磋是下午的事,前輩今晨已經陪晚輩在這裏快兩個多時辰了。晚輩看您老辛苦,就是想一盡地主之誼請您老喝酒吃肉而已。隻是晚輩暫時身有不便,所以還麻煩長輩跑一趟腿,銀票就當路費了,請前輩不要客氣,晚輩再次恭候您了!”

王叢話罷,盤腿向著劉彬的方向坐了下來。緊接著他左手掌心向上運氣,那張銀票“嗖”的一聲又飛向了劉彬。當飛到劉彬麵前後,又像被控好的風箏一樣,慢慢的、穩穩的在空氣中漂浮著。

劉彬半眯著眼大笑道:“好一個地主之誼,用牛老板的錢請牛老板的人喝酒吃肉。哈哈!好厚實的臉皮,好精明的算盤啊!一頓斷頭飯的錢就不勞王少俠破費了!來人哪,去拿隻烤全羊,再弄兩壇燒刀子來。今天我要好好給王少俠踐踐行”

劉彬話罷,不日城內就傳出了一聲應答的聲音。劉彬也未回頭,而是雙腿向前一點地,就盤腿坐在了王叢身前兩米的位置。

那張銀票也跟隨著劉彬的移動,落到了王叢身旁的小箱子上。王叢聽罷後,也不再說話了,隻是一雙不大的眼睛平靜似水般的與劉彬對視著。

不到半個時辰,一隻烤全羊和兩壇燒刀子就已經擺在了劉彬與王叢兩個人的中間位置。劉彬右手向下一翻,一把一尺餘長的明晃晃的短刀,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中了。劉彬說了句:“請!”隻見他右手微微一動,四條羊腿已經被齊刷刷的切了下來。

王叢也不客氣,說了聲“謝了!”話音未落,他就已經拿起了一隻羊腿大快朵頤了起來。劉彬看著王叢苦笑了一下道:“你還真是餓死鬼投胎啊!就不怕我命人在這肉中下藥毒害你麽?”

說著劉彬用左手輕輕拍了下一壇燒刀子,那壇酒輕輕的落到了王叢的身旁,然後他自己也拎起了一壇燒刀子喝了起來。

王叢左手依舊拿著羊腿,右手順勢一提將酒壇子提了起來灌了一大口。大笑著說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如果我是個怕死的人,怎會有膽量到不日城與牛財神作對呢?”劉彬聽罷後,沒有再說話了,隻是麵帶冷笑陰冷的看著王叢大吃大喝,每當王叢提起酒壇喝酒的時候,他也會提起酒壇灌上一口。

時間慢慢的已經到了晌午,王叢與劉彬之間的空地上隻剩下兩個空酒壇和一堆羊骨頭了。王叢用衣袖抹了抹嘴邊的油,嘴上叼著一根雜草。用右手撐著自己的腦袋,左手摸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半躺在地上半眯著雙眼。嬉笑的看著坐的筆直的劉彬說道:“劉前輩,您真是好酒量,隻喝酒不吃菜的功夫,更是讓晚輩佩服萬分!”

劉彬依舊陰冷的看著王叢說道:“年齡大了,吃不下這麽多的肉了!就是好酒的毛病一時半會還改不了!”

王叢繼續嬉笑的看著劉彬,故意抬高了聲音說道:“劉前輩都坐在地上了,就別坐這麽直了!多累啊!而且就您這四尺長的大高個,坐得再直也摸不著天的!”話音剛落,劉彬看向王叢陰冷的眼神中突然閃過一絲刺骨的寒意。

常言道:罵人不罵短,矬子麵前不說短話。

也許因為吃飽了的王叢覺得沒有必要在和劉彬嬉皮笑臉了,也許因為王叢想要抓住機會在申時之前試一試劉彬的身手;也許是因為王叢想要利用張溪和張河沒在的時機抓住機會先除掉劉彬。

無論什麽原因,結果都是王叢已經成功的製造了一個讓劉彬發飆的機會。

隻聽“嗖”的一聲,劉彬從盤坐的地方突然消失了,與此同時王叢大喝一聲道:“吃飽喝足了,也是時候該運動運動了!為報一飯之恩,晚輩自願受劉前輩三刀!”

話罷王叢一改慵懶的神態,紮起了馬步,上身肌肉爆棚,周身上下洋溢了黑紅色的護體真氣!

“好狂妄的少年!江湖上敢喝了一整壇的酒後,再讓老夫三刀的人還沒出生呢,你還真是找死!”空氣中傳來了劉彬的吼聲。

“呯”的一聲,劉彬的快刀好像劈在了鋼板上一樣,王叢的前胸瞬間多了一條鮮紅的痕跡,王叢右腿向後退了一步。

王叢腳步還未站穩時,又是“呯”的一聲,王叢前胸同樣的位置又中了一刀,原本鮮紅的血痕微微的滲出了一絲鮮血,王叢左腿又向後退了一步。

在這時,王叢原本幹燥的手心,突然冒起了冷汗,“去死吧!”空氣中又傳來了劉彬的一聲怒吼。

隻見王叢胸口上原本隻是滲出一絲鮮血的傷口,忽然間就崩裂開了,變成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王叢整個人像一根斷了線的風箏一般飛了出去,“哄”的一聲摔在了地上,鮮血瞬間染紅了地麵。

王叢吐了一口暗紅色的鮮血,勉強的盤坐在地上。王叢喘著粗氣盯著,不遠處依舊立得筆直手持短刀的劉彬說道:“劉前輩和牛老板果然是一丘之貉啊!不僅陰險卑鄙,而且膽小懦弱。”

王叢重重的喘了口氣,接著說道:“你們居然被我這麽一個連續戰鬥了兩天兩夜疲憊不堪江湖小卒,嚇成了這個樣子;膽小到隻能靠投毒來,挽回自己早就已經不要的臉麵了;懦弱到連接受一名江湖晚輩,一挑三的勇氣都沒有了,死在你們這群鼠輩手中真是讓人不甘啊!”

王叢緩了口氣,沒忍住又啐了口腥辣的血水繼續搖頭說道:“唉!不過剛才看到劉前輩您也喝了酒,看來您是把毒下在了肉裏吧,都怨我自己沒腦子!這次死的不冤!不冤啊!”

劉彬依舊用冰冷的眼神看著王叢,平靜的說道:“肉裏沒毒,酒裏也沒毒,隻是你吃完肉,再喝完酒後,再運氣動武就會氣血逆流,渾身無力了!這樣在外人看來,你隻是學藝不精被老夫殺了罷了!”

劉彬忽然話鋒一轉接著說道:“不過牛老板是愛才之人,現在可以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隻要你如實的告訴我:秦飛到底在哪?還有他究竟有什麽複仇計劃?牛老板就可以既往不咎,饒你不死!”

王叢眼神空靈的看著天空說道:“人活著就是向死而生的過程,所以人總是要死的。混跡江湖中的人本來就是腰間別著腦袋討生活,今天我王叢承認栽了,願賭服輸,別再廢話了!”

說完後,王叢就閉上了原本不大的眼睛,安詳的迎接著屬於他自己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