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逗留
“咳咳！”
抽吸聲，劇痛還在吞噬著一切的意識，好像遠處有光亮，是這久違的死亡，終於降臨了嗎？明明在那年，就可以結束一切。
“這樣真好。”
“別開玩笑了！”
“希德！”
模糊聲音，羅娜還沒看清遠處。身側之熊已然劈空折身而去。一瞬捏爆的空間，攥緊衣襟，帶著去勢，他們擊碎了牆壁與空間的壁壘，讓這破碎之處留下一個人形凹坑。
“老爺，你還是來了呀！放過我這個已經死過一次的人吧。”
“開什麽玩笑！笨蛋，你聽誰說的！”
希德緊攥之手更是用力上了幾分，狂烈魔力，令羅娜難以靠近。但看欠酒那樣子，再這麽衝動，怕不是直接嗝了，想罷便釋放了更多的魔力於以中和。
在血泊一角，所不同的銀色身影，吸引著他的目光，一雙手搭在了毛茸茸的熊掌上。
“當然是酒館那一次。老爺，現在的您，已經有這麽有趣的人在身邊，我這個無趣之人又何足掛念？”
沒有太多魔力，隻是這動作就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但這樣的眼神，並不是他所想看到，他所遇到的那個酒館少年。
“差不多……給我清醒一點！”
希德看著那般眼神，湧動的魔力再也無法凝聚，手上也猛然一鬆。
“沒有魔力，做不到，怎麽了？是少數裔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嗬嗬！但你記得當年，怎麽回答我的嗎？相信可能性呀！笨蛋！
人族與莉莉花了上千年時間得到了信任。莉莉與莫可多之間，雙方也選擇了最和平的分家方式。
「老爺，我覺得少數裔無法缺少，多數裔的管製與引導，因為失去控製與目標，就會陷入困頓的黑暗。而多數裔也少不了，少數裔所獨特的力量，在這魔法界。
既然他們現在無法接受我們的行為與用意，無法接受我們的善意，傾聽更多的聲音，那就逃吧。
世界很大，總有一個解決方案在那兒，等著我們開啟明天。」
“希德……”
羅娜從身後一步步走向他。站在其身後，鮮明的色彩，不變的信念。在這聲音趨於同質化的時代，可能這……隻不過是滄海茫茫一聲啼鳴罷了。
然而，正是有著這樣的探頭，才會去想下一步在哪兒。
“嗯，抱歉，失態了。”
希德偏頭看向了他。旋即撿起了那個瓶子，打開塞子，遞向他。
“喝吧，許久不見，你身上惹了不少麻煩，沒有毒，放心！不喝白不喝。”
希德轉身而過，取出了法杖，畫起了酒館那夜畫到一半的法陣。
“喝完。小米不見了，你欠我一個解釋，現在給我像個男人一樣，把她找回來，死了而已，還沒有涼透呢！”
瀟灑而自信的背影，用魔力補充完法陣，法力的玄奧開始展現。
“亡者蘇生？”
“老爺……你已經……”
“為我打工一輩子呀！在哪兒？”
“啊。”
有了點起色的他，握住了熊掌。
“索斯林第一治療院，待認領中心。”
“下一個，就爾來讀吧！還想喝點飲品嗎？”
“我……“
情急下想要表示一二，但那雙小手已然按於唇間，全然又在她的計算中。
“妾身去拿。”
冷冰冰下，早就邁開了腳步。
女士大人，還真是……
咚咚！
“女士大人，你有訪客。”
……………………
“好嘞……”
腳步不自覺邁出，一步接著一步。
待我回過到神來，就像置身於白色的浪花海中。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這雙沉重的腿，又在什麽時候不自覺得動了起來。可能是從遇到……那個奇怪的家夥吧！
不可否認，他成為了我唯一說得上話的老朋友。
“再來一杯！”
“不不不，我還趕時間，下午四點的回窩列車。”
“那就不打擾老爺了！我也是時候，該去邁出這第一步。學會區，真向往呀！”
“欠酒。”
“這是……”
“通訊地址，我欠你一杯，有事呼我！”
“一定要請回的話，請到倫納蒙特來。”
“啊……”
可能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沒有去倫納蒙特請回，這一回也就被他給傳染了。
欠酒，去索斯林太麻煩了。
你要的魔晶，可以給你走一個老友價。
欠酒，這封信可能會很久才會送到。聽說俗世發生了戰爭，但願這顆魔晶可以送到，相信老友的運氣。
欠酒，非常抱歉，無法去觀禮了……
“欠酒。”
回轉身形，老爺那一頭蓬鬆長毛，黑西裝夾著公文包，是那個時候最向往的裝扮。身影消失於門口，長毛在背脊上飄逸的感覺……太真實了。
“欠酒。”
沒有變化，理所當然從最初，他一邊倒的提問，慢慢變成現在我和他互相嘮嗑魔幻經曆的趣事。
啊，可能就是這樣。
我變得可以接受一點了嗎？
說起來，這道光真的好溫暖呀。
“威爾，東西準備好了沒有？今年用這個怎麽樣？不要說……你忘記了，每年都去呢？”
“威爾，知道你工作忙！但這些瑣事是我們這代人，必須要去做的事情。新的一代已經出生了，他們都接受著不正確的教育。
如果這個世界再沒有去探尋真相的人，那史實也將一去不返。這可能是……我的小執著吧！”
“來點魔力呀，威爾！哦，閃閃發光不好看嗎？上麵的字，真希望我們的想法，能和它一樣發光發亮。”
“威爾，我攢了不少儲蓄，搬家怎麽樣？啊——你說這個呀！現在的這個，比起家更像個研究工坊。既然決定了，那我們必須得努力啊！”
“歡迎回來，威爾，不用看冷庫！我這會兒就做，今天可是紀念日呀！”
“我願意……威爾？你說結婚後我就辭去學會的工作，如何？那薪酬、對於少數裔的待遇實在太少了。”
“……”
“歡迎本年度第一次，以優秀成績通過的新進幹員。作為學會征募代表……”
“大家看過來，注意！注意！這位，威爾·斯通。從今天起正式編入我們五級教育組，大家……”
可能就是從那天起，見到了前輩。
“小米，可以這樣稱呼你嗎？”
“那個……我今天正好沒有備課！出去——吧？”
“是小米呀……小米？小米！“
“嗯？威爾？”
“啊——今晚，月色真美。”
她的發絲，她的氣味，她的一切，他都記得。連那日烈火與嗆人的魔法味道，也一並記得。
“太混亂了，我們必須想辦法出去。小米？小米！”
“小米，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我好像看到索門多特的人，這好像是個……圈套。”
“小米，咳咳！跟我走，這幫子人瘋了。”
“不行呀……”
她的氣息，她的香味，混雜著刺鼻難耐的味道。
“威爾，我也是這場活動的主持人呀！無法……丟下同胞呢。”
“小米！”
聲音所不能抵達的遠方，是那存在感轉瞬即逝。剩下之物唯有被架住身形，以及被拖拽著一時飄遠。
……………………
“欠酒。”
毛茸茸感覺，扇著巴掌。灰蒙蒙感覺，隻有一盞暖黃的燈。
“希德，剛剛就想說了！走過來,不就行了？還用轉移魔法，不怕吃罰單呀！不怕喝茶呀！”
擺著雙手有些尷尬，摸著腦袋，對於羅娜的發問，隻能理直氣壯一點。
“啊哈哈，在魔晶那小空間裏，不會產生對於俗世的大型空間波動，所以不會有人發現啦。”
“所以呢？我們為什麽會在地下室裏，你多少年前標記的出口？”
“呃……“
“說！”
“兩千年前？”
“那你也敢傳送呀！笨蛋。”
嘩啦啦……
“帶路，人醒了。”
“大概吧。”
“那個，你們……”
羅娜與欠酒敘說了情況，大為吃驚的欠酒，也不由慶幸沒直接埋土裏涼了的事實。炸毛之熊聞聲拔腿就走，不過它們好像確實需要一位帶路人。
幸運的是，欠酒當年做過一些雜工，出門後的走廊，他認為他們正在地下三層，而目的地則是在二樓或者十六樓。
“那怎麽辦？
沉寂在房間中蔓延，就是想要起身告退。那雙熟悉的小手卻又按在了手掌上，女士大人是在告訴自己……留下來嗎？
“進來。”
“啊！不不！怪陰森的。”
四處冒著涼氣，這地下室很遠才有一盞燈。穿過長長走廊，要前往樓梯間還得跨過密封門。
“既然保存是放在地上，那這地方挖這麽深用來幹什麽？”
本以為會是欠酒來回答，怎料希德開口了。
“當年研究魔法的地方，現在堆資料吧。治療院的曆史也很悠久。”
“王朝遺老中，與密同處一個時期建立，現今依舊健在的，也就隻剩下治療院了吧！也是真理魔法部中，唯一獨立出密會體係的機構。”
能親自麵見女士大人，還是以這種正式會麵方式。和魔法部大人物坐在一個場合，這怎麽想都不合適吧。
想要起身告罪，但沒想到大人力氣會這麽大，絲毫不準備讓他逃離。
吱呀……沒有聽到其他聲音，是像他一樣，一個人前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