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黃昏
“老爺！”
麻溜爬上台階，希德抓著欄杆緩了一瞬，猛然扭頭看向還未離去的機車司機。
此時，他手上大大小小三四顆魔晶。
“怎麽，還不夠嗎？”
有些急躁聲音，要是混入了這種蘑菇的話，恐怕時間真的不夠了。順手準備再拿上幾顆，身後跟著他跑上台階的羅娜，猛然想起了什麽，立刻拉開手包。
他們今天出門其實還有一個目的，就是去支取一些經費。鐵道事物局的清算作業還在進行，目前依舊得靠她這一邊。
“不不不，我先走了！老爺下次有什麽需求叫我，路路通，飆車管夠。”
飛擲而來的一張紙牌，其扭身抓住，這二三小字寫著聯係方式。
“啊。”
匆匆跑上樓梯的身形，發動引擎，乘起一陣綠煙，尋找起下一位乘客。
“我準備好了。”
咽了咽口水，不知道女士大人有沒有經驗，但是看到她拿捏瓶子的小手，一副饒有興致樣子，還真無法拒絕。
一周一次，會是真的嗎？
未知，卻有著莫大的吸引力。一點點靠近腳步，似乎在列車之旅後……大人的命令，這場交易不再隻限於固定的事情，變得愈發隨意了起來。
越發摸不著頭腦，命令下的她盡是那些畫像所不曾記錄過的表情。
仰著腦袋，又一次不可避免地對上了她的容顏，張大嘴巴微微下蹲身子。
“那麽妾身就要倒了，爾今天不準做命令之外……事情。”
小手突然捏住瓶口，卻在這一刻猶豫了。明明是她提出這樣的命令，為了讓這兒的生活多一份理由，匍匐下……一點點……向她靠近了幾分。
“爾……”
嘩啦……
“太慘了！”
羅娜打量著房間，其四周可以說除了能讓這棟房子支撐住，所留下的必要之物外，其它所有東西都變成了瓦礫堆。
依稀能分辨木塊、牆麵的碎片以及一些……嗯？
“嘛，也是很符合魔法部幹員的風格。”
氣得彎下了腰，格外應允的話語，正如這房間一般了無生氣，先前的違和感就來自於此。
沒有日用品的蹤跡，清冷得就像許久沒有人居住一般，以至於家具與擺飾品的碎片都整齊分布於各個區域。
“太冷清了，不像是最近有人住過的地方。是這裏，沒錯吧？”
雖然知道這不是一個很好的話題，但在眼下要這急著找人的關頭，要是找錯方向可就難辦了。
“我……”
希德出奇猶豫，不再像先前那樣明確。
“三百年前，欠酒大婚前，也給我發過短信。他邀請我，去之後的旅行中見一麵。當然願意不嫌太熱鬧……來婚禮就太棒了的說。”
“所以，你沒有去。”
很顯而易見的答案，在瓦礫堆中向著裏側走去身形，有著一種落寞。在魔法世界，各個族裔並沒有明顯界限。
在一輪輪時代變遷下，永生種、長生種以及短生種，早就已經在同一個尺度上，選擇不同的終點，而相互交錯了。
“是呀，我在熊窩，那年正好是一個決定熊窩舒適度的日子，所以我就為他們寄去了禮物，用短信上的地址。”
希德環顧視線，找著什麽一樣。
“那就是說……能找到這件東西，地址就沒有錯嘍。”
“小米……”
視線餘暉所見到的殘破相片，被撕破一半，隻留下另一半的身形……因為記過，很有印象，所以才能從匆匆一瞥中看到。
撕裂痕呈鋸齒狀，消失的另一半手掌，笑容和那時候所看到的一樣，是對於明天、對一切，抱以希望的那種陽光感。
在記憶中，她的另一半也是如此陽光。
與這次酒館中見麵那會並不一樣，雖然還是老地方的人……
“她就是小米吧！看上去隻是一位純血人族，恐怕已經不在了吧！”
“不，小米算是半個長生種，有著一半少數裔血統，哪一種就不知道了。你看手指……”
希德將相片交給了她，那張陰鬱的熊臉卻並沒有好轉。相反搜尋動靜，更大上了不少。
“真的呀！那……”
努力環顧著四周，抬手與希德一起翻動起了碎渣。
“你要找什麽？”
“那當然是……品味飲品的美好滋味。”
現在那飄忽視線，女士小有不滿的一抬手指，杯口也由此上揚。如斷線般的星點，落下飲品，一滴不落地落於口中。
終於合攏仔細品味，這味道出奇得不錯。顯然，這份飲品是那樣美味。
不住靠近的那雙手，在那還有一滴，還要更多的飲品。輕輕湊近，恐怕這是命令之外的事情。
那麽女士大人現在的表情，會是怎麽樣呢？
舌尖舔動那份冰涼，美味飲品味道絲絲沁入舌尖，卻也無法遮掩這股特殊的味道。
依舊扣攏瓶身的雙指，卻沒有彈開他的舌頭，反倒是探出了幾根手指。
魔法維持瓶身的一時，輕輕攪動。
不高興，冷冰冰的樣子。一瞬瞟過的表情，她的行動卻以另一種方式，敘述著不同意思。
一旁桌邊所傾倒下的空瓶，恍若夢境。
她手中這也隻不過隻剩下了一點，其透明瓶身，可以看到淺淺的遺留。
他想……再來一瓶。
“疼！爾又有做多餘的事情。”
誇張用詞，隻不過微微用力，卻被很好地回敬了。溜走手指，瓶子猛地向前，直挺挺塞入，毫不留情地灌了下去。
“那麽！懲罰的話……追加一個命令！不如，把我這瓶也喝下去。”
說不出話，美味的飲品已經流入口中。瓶底點住的手指心，是另一手正托著下巴。
此刻，一點點流入美味，是少女頗為滿意的表情。
原來就是這樣呀……這樣的表情。
不知為何，他此刻竟然覺得眼前的這位莫克多，要比剛剛所讀過的莉莉們可愛上不少。雖說這愛玩之外，其玩法本身比那些莉莉王們危險上不少。
“咳咳！”
就差一點要被噎死，流幹的瓶子就像被算計好了一樣，姍姍飄走。
呲啦——呲啦——
沒有回答，但希德手停下了。一塊血紅的魔晶，映入羅娜的視線。
“新婚禮物，你送這玩意，別人隻會覺得燙手。”
幾分吐槽，帶著想要活躍氣氛的想法。
“不，這隻是其中的銘刻，讓它顯得貴重一點，大概。當然銘刻的也不是誇張東西。”
希德撿起魔晶，將其放在大瓦礫上。
“差不多可以提供這個房間這麽大的空間吧！所以……此地如此狼藉的話，是這裏沒有錯，沒準在裏邊呢！”
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又是在確認著裏邊的情況，魔力包裹於魔晶上。
“看上去，沒有做其他的防禦手段。幹員們應該沒找到入口，就通過其他幹涉手段進去了。”
希德默默點了點頭。
“法陣有受損傷，但好像……等等！這並不是在近期產生……似乎，這個魔力不是欠酒的。”
希德將魔晶交給了羅娜，交換眼神，她也用魔力確認了起來。
“確實不太像！而且這股魔力的儲存量很大，還與損傷連在一起……幾處損傷都是如此。要不是深度不夠，恐怕已經自我修複了吧。”
“啊。”
希德探出熊掌，放於手心的魔晶，她扣了上去。法力交匯，巨大吸力下，從相握之手處扭曲了四周空間。
通暢呼吸，起伏不定。還看向了半空中的瓶子。被拉扯聲所吸引，望向那隻小手，女士又回到了那個麵無表情的清冷模樣，默默從桌上紙巾盒中抽了抽。
兩三張，搓揉手指，隨意一拋就是想要抓住先前的那本書，然而伸出之手陡然偏移了幾分，將紙巾盒偏移了幾分。
“爾在想什麽？快幫妾身拿書。”
嚓嚓……
立刻捂住了鼻子，鬆開的手，不約而同的動作。
“這裏，味太大了。裏麵嗎？”
羅娜已經不用他回答問題，魔晶此刻已然消失不見，說明他們確實來到了其中的空間。現在他們，恐怕又落在廢墟中了吧。
“血的味道，走嗎？”
麵對羅娜視線，如果說剛剛的瓦礫隻是簡單問題，但是此時，已經蔓延到四周的血泊。還有那慢慢悠悠在其上飄來的臂章。
可怕的並不是可以摧毀一切障礙物的幹員，而是能這般肆無忌憚榨汁的狂野。
“走吧！我們要找的人，現在也不知怎麽樣了。”
凝聚法力，熊掌踏空而行。顯然不希望被它們所沾染，一前一後，走在廢墟中的身形。
越接近著房間裏側，這股味道也越發濃烈。
完全成為碎片的衣袍，以及四周嶄新的法力痕跡，他們倆心知肚明。此處沒有遺留太多與之相匹配的魔力，也就是……魔術。
而使用魔術的唯有幹員。
此等火力之下，他們究竟麵對了怎樣的敵人？
“七級……不，如果看這些遺留痕跡完全沒有衰減的話，有相當了得的幹涉手段。八級？”
希德默默聽著，一道光轉過熊掌形成一道射線，照亮這一大片區域。
“有骨骼的，那些是大塊。”
“你的意思是……內爆？空間魔法……同時對那麽多人？”
摸索著發梢，彼此間默契，逐漸加大了腳步，向裏側尋找起欠酒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