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泣血
“那些是巡查嗎？”
不等希德回答，司機率先開口。
“那是治療院的，看路徑，從城外學會還是農場方向過來，怪不得那麽堵！”
嘩啦……沒有多少車流。近日宅邸外格外清靜。要知道此處交通非常便捷，毗鄰三十三號高速路，平時一連四五種魔法陣，才能讓房間內毫無察覺。
現在開著窗，都那麽安靜了。
午休時光，隻剩下最後十幾分鍾。女士大人的命令，可以讓他不再感受到……置身於種種糟糕天氣。那令人絕望的麵積，那個大小，怎麽想都是個噩夢。
打起領結，在更衣鏡前檢查著儀容。說實話，要知道這樣的神態，以及現在的著裝究竟如何……
屏息凝神，掐著最後一分一秒的時間，搭在把手上，看向門後的掛鍾。
飛馳秒輪，滑過兩個數字，哐當！
走廊中不時響起聲音，這座碩大宅邸，平時下仆房也有不少追隨者居住於此。如他們一樣，根據喜好，選擇兩邊都可以通行的樓梯。
下樓走過長廊，沿著左手邊順時針方向穿越中庭，來到大廳，豪華與氣派的紅毯樓梯，是通往客房與主人們房間的唯一去處。
一路走來，有一說一，其實他並不知道女士大人的房間究竟在哪裏。
沒有明言的晶碑，更不可能去問前輩。
停滯在樓梯前，腳步充斥著猶豫。
沒有允許的話，不得隨意上樓。
“現在是時候行動了嗎？”
“等外圍巡街封鎖完，結果轉了這麽大一圈，沒想到又轉回來了。”
望著樓上某間房間的視線，這群幹員還是同一批人，還是在日前突擊過樓上的那幾位。
最有可能的窩藏點，就是上一個被判否之處……其下麵一點點的夾層。
不爽感，讓每一位參與行動的幹員心情急躁，沒有早點將這位危險凶犯緝拿歸案，可謂耗時耗力。
“全體注意，清場已經結束！確認所有術士裝填就緒，行動開始！”
抬起視線，紅毯一路向上，劃為兩股。
轉向他所不能望見的二層，試探腳步，確認四下無人之時，踩在了紅毯上。
蓬鬆質感，寬闊階梯，引著他一層層向上，一路所見皆是她。隻不過……畫像中細微差別，每一幅都未有他見過的感覺。
二層平平無奇，就走到這而言，隻不過比下仆房門扇好一點，裝飾精美一點。
大躍層開闊空間，三樓近在咫尺，卻並沒有延續階梯，在這空屋頂處戛然而止。·
可以望到盡頭的過道，顯然哪兒都沒有去往上層的方式。
晃動人影，順利地衝入了那間房間，破碎的瓦礫更為稀爛。他們在尋找著出路，在走廊一處停下的身形，不為其他，隻為這幅畫像。
晃動發絲，淺淺微笑，陽光與紗簾的寧和，是風帶他回到了那一日的列車。就是這種感覺，讓心中無法忘卻的感覺，不住伸手靠近一時，無數藍光從口袋鑽出。
從第一次神使鬼差，到成為一件信物，帶於身側。上工時，他也總會帶著這塊晶碑。
就像一種回憶，不想忘記。
此刻，它正在發光。
“是這裏嗎？
靠近，相同色彩下，神奇的魔法，讓晶碑在律動，那光起伏不定。似在告訴他一種指引，引導著魔力去觸碰……
抬手，帶有深度的法力下，階梯形成了。
一時撿拾起舊相片，狠狠砸碎了外殼，這沒用的相片框。竟隱藏著如此精巧的小機關，向下通路便被粗暴打開。
探入光線，仰望目光。
邁開腳步，啊……三樓的大門就在眼前，還未等他靠近就已經打開了。
“爾——真慢！讓妾身好等。”
門口背過身形，散開長發下一瞬偏過腦袋，似是在猶豫是不是要轉身。
台階所消除的身高差，引起一陣哐哐般躁動聲音，想要低下腦袋，但她的聲音又讓這一切戛然而止。
“爾……”
腦袋更偏轉了一點點，帶起腳步，發絲所透來的幽香，最終她毅然決然地轉過身去。
向著房間裏側走遠，意圖……
“魔法。”
簡言意駭，不知道為了什麽，又轉身回到了他身前，隨意從虛空中掏出的羊皮紙，單手塞入視線。
“謝謝。”
雙手接過這張羊皮紙，滿意一笑的女士大人收回手，再次向著房間裏側走去。
不算深，一會就探查完畢，也就這樣輕鬆發現目標。但地上那人確認無疑就是嫌犯，相互間無聲交流下，毫不鬆懈的魔術，準備隨時應對一切意外。
最終，思考轉瞬即逝。有了方案他們開始了逼近，不斷喊話，都得不到回應。
這次任務，結局格外簡單。
“怎麽了？這就想結束一切了？真是浪費生命呀！”
“誰！”
突如其來的聲音，令幹員們為之一震。緊張地張望四周，魔術蓄勢待發。
“不說話嗎？你還是老樣子呀……他們可是打算來殺了你。要不問問看，麵前的這些人，有抓捕你的意思嗎？”
“立刻出來，不然……”
“不然什麽呢？”
霎時聲音就這樣，突然拉近於幹員隊長的耳邊。冰涼氣息噴濺一臉，粘膩感覺，全身上下都在被什麽東西在爬行著。
“敵襲！”
“敵襲！開火！開火！”
“火球、雷鳴、風彈、岩球、冰河……”
房間被照亮了，這半層小夾層一時宛如白晝般明亮，各式魔法爆閃於此，層層術式被激活。
而那地上的空洞雙目，也慢慢找回了色彩。
“呼……呼……”
“咳咳咳，呼……”
吸上了氣，艱難爬起身子，望向那群幹員。
“幹掉了嗎？”
“剛剛有打中感覺，應該……”
“怎麽？”
那個聲音，又一次出現了。
同樣近在咫尺，是那樣隨意。
“不可能！”
“這怎麽可能？熔岩、風浪……”
“怪……怪物！”
魔法光輝，夾雜著血腥味……
全力支撐起手臂，艱難地爬向那位幹員。枯索頭發，被痛苦折磨的雙眼，抽搐麵容下發出了靈魂的咆哮。
“住手！導師。”
“劈啪！”
她坐下了，很隨意。
這動作卻怎麽看，都覺得很美。
清冷氣息，無聊撐著腦袋看向眼前浮起的書冊，不時轉動書頁，就想把他忘了一樣。
在一邊杵著，些許不適應下，此刻共處一室好似回到了那日。
列車上的感覺，卻讓那還未放入虛空的羊皮紙，是如此沉重。
“啊，對了！爾，現在隨便就好，妾身呢……還沒想到命令。”
忽然飛來一句話，可以嗎？是第一個反應，但是此時房間中……想著也就慢慢走到房間的一角。
書架側仰望視線，他看起了標題。
很快，他就被眼前的書籍所震撼，因為這些東西並不是什麽增長知識之物，但也可能是吧。滿眼悲傷故事，來自於許多個時代，令他不由發問。
“女士大人，您現在看什麽？”
沒打算被回答問題，似乎她今日的心情，很好？
“一個悲傷的故事，被七十多種毒魔法最終殺死的莉莉王。嗯……其悲壯一生的第八卷。”
「這，真的好看嗎？」
他不由在心中，如此發問。
“爾也是！來試試，看妾身看的這一套。決定了！今日的命令是一起看第一卷，看到妾身滿意為止。”
利索從書架上拿出一本，隻看卷標題，就不由咽了下口水。女士大人這口味，可謂從未變過。
“直接看嗎？”
“當然是用魔法激活這些寶貝呀！爾一節，妾身一節。”
體力活，但這本不算厚，也就……嗬嗬！他還是太年輕了，結果這直接開幕雷擊，顱內巨震不已。
隻是激活了第一節，不知是作者惡意還是讀者的友善。鮮血淋漓，血河淹沒了房間。無數莉莉的屍骸，有著那麽一群傲慢的人族踐踏於此地，向著年幼的王慢慢走去……
“威爾·斯通。多少年了……我的學生，我們又見麵了。”
雙手沾滿鮮血，一步步走到欠酒身前。一根拐杖，挑起了那張猙獰的臉。
“多麽可憐呀！愚蠢的想法，人族就是這樣，他們都是那般正確。多數種從來不會在意其他的聲音，真正正確的想法。”
“老師，許久不見，你還走在那條路錯誤的道路……”
“錯誤？適者生存罷了。”
“少數種與多數種之間本來就是共同體。咳咳！人族總會有……”
“別忘了小米那件事，笨蛋！我還在等你改變主意，接受現實。這是再見麵的禮物。”
落下瓶子，放於眼前。
“爾要來一瓶嗎？”
欲言又止的話語，女士讀到一半便離開了，沒曾想回來時拿了兩瓶魔藥飲品。
她轉著手心，似乎要等他先喝。回過神，看著這一杯飲品，心中又想起了剛剛所讀的那些。
不過動作倒是沒有猶豫，眼一閉，一口悶下了大半。抬起瓶子，還準備想要目睹一下。卻不料同時放下的瓶子，自己那瓶被她一手抽走。
“妾身來倒，爾咽下去。”
“這也是……我知道了。”
“不對喲！一星期來一次的代價，兩個命令，爾可同意？”
疾馳機車，一個手刹弧度過彎。綠煙滾滾，漂移停穩。
“老爺，到了！”
“羅娜下車，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