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智對雙聯
要不是礙於場合和自身文人形象，李膽真想和這個驪國太子打上一架。
“你們說完了嗎？說完了就趕緊對，對不出來就擬定國書吧。”
完顏術將頭上的胡髻向後一拋，大踏步走到趙澈麵前，大聲咆哮道。
“上聯是什麽？”
完顏術看了眼李膽，後者走上前陰險的看向趙澈：
“三光日月星，對吧！”
滿朝文武大臣紛紛低下了頭，他們都不認為趙澈能夠對上來。
這根本就是個絕對，怎麽會有下聯。
但他們也明白這是皇後娘娘的意思，等太子今天丟了人，自然會有禦史彈劾他君前失儀。
趙澈看著完顏術那一頭小髒辮：
“不就是一副對聯嗎，別說一副，就是你那三副我都包了，耳鼻王子可要聽好了，”
完顏術正要發作，便聽趙澈一字一句說道：
“我對......”
趙雄有心提醒這裏麵的東西，但已經來不及了，此時他恨不得堵上自己的耳朵。
趙放也是眉頭的緊皺，心中盤算著一會兒如何為趙澈開脫。
隻有皇後雙眼放光，滿臉興奮。
“......四詩風雅頌。”
話音剛落，完顏術已經拍手大笑起來。
“不對，你這對的是個什麽東西？放眼天下，誰不知道你這個驪國皇子不學無術，今天你算是把驪國的顏麵都丟盡了。”
“難怪有人叫你草包太子，哈哈哈。”
他笑著笑著漸漸發現了不對勁。
除了他以外，其他人都是一言不發，麵露沉思之色。
完顏術看向李膽，隻見他此刻臉色刷白，像是丟了魂兒一樣。
“宰相？”
李膽卻像是充耳不聞，完全呆滯了。
這一刻，金殿之中燕雀無聲。
無論是文武勳貴還是金國使團，看向趙澈的眼神都如見鬼魅。
所有人心中都在重複著剛才的話語：
三光日月星，
四詩風雅頌！
讀書人都知道，《雅》可是分《大雅》《小雅》的。
這麽說，真對出來了？
怎麽可能？這麽精妙的絕對竟然被人對出來了。
而且是出自那個一向不學無術的太子之口！
“妙，妙啊！”
不知道誰發了第一聲喊，驪國文武君臣這才回過神來。
他們全都激動大聲喊叫，發泄著心中的快意。
趙雄更是激動的對趙放說道：
“皇上，太子此對當的上是巧奪天工，神來之筆，實乃千古絕對啊，此事必然成為一段佳話！”
“哦，哈哈哈，看來皇兒近期學業精進非凡啊。”
趙放老懷大慰，心中也鬆了一口氣。
兒子終於爭氣一回了，不用總給他擦屁股了。
說罷又拍了拍皇後的手以示安慰。
感受到皇後那雙淩厲的目光，文武大臣隻覺後背一陣發涼，這才漸漸安靜了下來。
完顏術真當了一回耳鼻皇子，瞪著一雙要吃人的牛眼，對李膽惡狠狠道：
“你不是說這是絕對，根本沒有下聯嗎？他怎麽對上來了！”
李膽這時也從震驚總回過神來，忙謙卑的說道：
“回殿下，我實在沒有想到他能對上來，這對子本就五個字，上聯帶三，下聯就不可能......”
“別說了，”
完顏術粗暴的打斷道：
“還有兩個，要是辦砸了這件事，回去看我不剝了你的皮。”
不要覺得宰相在金國有多高的地位，事實上，他上邊還有十好幾級呢。
“殿下放心，微臣定不會失敗。”
李膽的整個後背已經濕透了。
“想不到這個廢物太子竟突然開竅了，也不知道他之前是不是裝的。”
金國使團中有一個身材矮小的侍衛，此時正皺著一雙秀氣的眉毛陷入沉思。
他詫異的看了看趙澈，然後便向完顏術使了個眼色。
完顏術馬上開口道：
“趙澈殿下未免高興的太早了，這隻是第一題，還有兩聯呢。”
其實這副絕對趙澈在他那個時空是有些印象的。
雖然記不清具體出處，但是這幅對子太容易記住了，因此稍微一思索就想到了。
此時，他心情大好，剩下的兩聯即便對不出來，自己也說的過去了，不算太丟麵子。
趙澈微微一笑，臉上掛著讓男人嫉妒女人迷醉的笑容，
“看來耳鼻皇子是認可這下聯了，各國傳言金朝勇士重信守諾，願賭服輸，我原以為這為數不多的美德是騙人的，今日一見，倒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趙澈這明褒實貶的話太損了，驪朝一眾文武大臣聽得掩嘴偷笑。
偏偏是完顏術沒有聽懂話裏的意思，臉上的還洋溢著自豪的笑容。
李膽聽的火大，陰沉著臉說道：
“太子殿下，且聽著第二聯，限時一炷香時間內作答，否則便是失敗。”
“憑什麽限定時間？”
“這不公平！”
驪朝文武登時不幹了，剛才第一聯已經是難倒眾人了。
若非太子急中生智，此刻驪國上下怕已是顏麵掃地。
這要再加上時間限製，那獲勝的幾率豈不更小？
完顏術根本不把驪國上下放在眼裏，他聲振屋瓦的說道：
“有什麽不公平的，這第二聯本來就應該上升一些難度，不然你們對個十天半個月的，我們也等著嗎？”
“可這時間也太短了吧。”
工部尚書徐英抗議道。
“好了，不要吵了，這件事便依金國使團吧。”
皇後忽然開口，打斷了眾人的爭執，她慈愛的看向趙澈道：
“皇兒，剛才你對的如此輕鬆，想必第二聯也不會難住你，這道對聯還是由你作答吧。”
覺察到這個女人的險惡用心，趙澈心中一陣憋屈。
他惡狠狠的在皇後柳氏那對裂衣欲出的雙峰上剜了一眼。
“是，孩兒遵命。”
心中卻在暗自琢磨：
“老娘們當家，房倒屋塌。被這樣一個權勢熏天，還是自己名義上的後媽盯上，以後怕是免不了要遭罪了。”
在眾人的目光中，李膽清了清嗓子，朗聲道：
“太子殿下可挺好了，我這第二聯有點長。”
趙澈無所謂的撓了撓耳朵，
“說罷，還......等什麽呢？”
李膽臉色愈發陰沉，
“聽好了，這第二聯是：白塔街，黃鐵匠，生紅爐，燒黑炭，冒青煙，閃藍光，淬紫鐵，坐北朝南打東西！”
聽到上聯，大驪的文武百官紛紛皺起了眉頭，他們之中很多都是飽學之士。
一下子就聽出了其中的門道。
右相趙雄把趙澈拉到百官之中，說道：
“諸位同僚，這第二聯隻有一炷香的時間，大家還是要集思廣益，迅速想出個下聯來。”
左相李綱沉吟道：
“這上聯中有東西南北四個向，白黃紅黑青藍紫七色。短時間間內怕是很難想出下聯啊。”
說著便看向翰林待詔徐慕白，此人正是上屆的新科狀元，公認的詩才第一。
“閏年，你想到下聯了嗎？”
徐慕白聞言無奈搖了搖頭，
“稟相公，下官隻想到東南西北可對上下左右，但是七字之對暫時還沒有想到。”
“這可如何是好。”
其他文武官員也是絞盡腦汁的在想，然而隨著時間越來越長，卻沒有一人想出合適的對子來。
眼看一炷香時間馬上到了，李膽見對方無人開口，便一臉輕蔑的說道：
“這炷香快要燒完了，貴國君臣若是想不出下聯，便直接認輸吧。”
李綱年近七旬，他暗暗歎了口氣的，走到殿中央位置。
麵對趙放詢問的目光，滿臉羞愧的搖了搖頭。
李膽見此情景，哈哈大笑起來，
“如此說來，這一聯你們是對不上咯？那我可就出下一聯了。”
趙放聽罷，忍不住露出失望之色。
就在這時，忽聽一道清越的聲音響起。
“慢著！誰說我們對不上了。”
眾人一驚，滿臉不可思議的看向那人。
竟然是趙澈！難不成他又對上了？
那上一聯雖說苦難，卻是取巧的成分多一點，
而這第二聯卻是實打實考驗一個人的思維敏捷。
短短一炷香對出這麽一副複雜的上聯的，怕是隻有天才了吧。
可這太子，他像嗎？
“皇兒，你真對出來了。”
“是”
趙澈自信答道，然後便對李膽戲謔笑笑：
“聽好了，我的下聯是。”
“陽華寺，金方丈，設土壇，擺木桌，燃火燭，施水術，驅陰魂；召神驅仙除鬼魅。”
他說完之後，就見李膽驚的麵無血色，險些一跤摔倒在地。
驪國文武大臣，片刻錯愕之後，立刻陷入一片歡呼之中。
“真是絕妙啊！”
“工整，實在太工整了，金木水火土陰陽對紅黃赤青紫黑白，東西南北對神仙鬼魅，這是什麽樣的神仙對子！”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太子才思敏捷，實乃我大驪之福啊。”
趙放一臉欣慰的看著趙澈，滿意的點點頭。
接著便對完顏術笑道：
“術王子，看來今番的比試是我大驪勝了。”
完顏術氣的七竅生煙，但是他剛剛還“被表揚”信守承諾，願賭服輸。
此刻耍賴實在有些抹不開麵子，隻得將滿腹怨氣撒向自己的宰相。
“回去再跟你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