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鬥詩(二)
“好。”
“張兄好文采。”
私下裏響起聊聊幾聲叫好之聲。
其實這首詩尚算工整,但離真正的好詩還差的遠呢。
“張公子這首詩以景抒情,乃是難得的佳作,若是能將二者結合的更加自然一點,此詩的水平必將跟進一步。”
開口的是中間那個青衣女子,她聲音清悅,十分動聽。
那張修仁聽到對他的評價,激動的臉都漲紅了,簡直比考中進士還要高興。
頰上的青春痘都好像要簌簌往下掉:
“多謝柳大家點評,小生受教了。”
有人開頭,眾人紛紛響應,除了三樓以外,二樓的一些書生也做了幾首。
但是水平都不算太高,並沒有讓人眼前一亮的作品。
趙澈不由鬆了一口氣。
“還好,畢竟蘇軾,辛棄疾,李白,杜甫那樣的大文豪不是隨便能遇到的,而且都這麽年輕。”
就在這時,葛有道也吟了一首自己做的詩,點評的是左邊的那紫衣女子。
中等偏上的水平,不過葛有道並不氣餒。
他陰陰一笑,大方道:
“若論詩詞,徐兄的文才遠超在下,徐兄請奉上你的大作吧。”
這也算是一個鋪墊了,徐慕白年近三旬,看上去斯斯文文,他入京都三年,早已被人推舉為京都第一才子。
一聽是他的詩,所有人都露出期待的目光。
徐慕白不假思索,要是喚作平時,他當然不屑做這種事情,但是事關比試,也隻好做一把小人了。
當即便吟誦起他早就寫就的作品。
“新歲美酒鬥十千,京都遊俠整三年。相逢意氣為君飲,係馬高樓鏡湖邊。”
這首詩包含了他京都三年求學的心酸曆程,其中蘊含的感情早已如鏡湖水一樣浩瀚。
當他吟完之後,幾乎所有人第一時間就喊了出來。
“太棒了,此詩堪稱上上之作,以景喻情,由情入景,絲絲入扣又發人深省,實在是太棒了。”
早有哪些文才好的備好了讚譽之詞,大聲說了出來。
“太棒了,有徐公子佳作在前,看來其他人都不必作了。”
“是啊,是啊。”
當然也有拙於言辭的,隻是跟著叫喊:“俺也一樣。”
陶希直麵露笑容的看向三位評委。
“柳大家,顧大家,蘇大家,三位覺得徐公子這首詩如何啊?”
柳大家淺淺一笑,起身微微一福:
“希直公何須問小女子,徐公子這首詩當然是目前為止最好的,奴家也是欽佩的很呢。”
“哈哈”
見得到柳大家的親口讚許,葛有道率先笑了起來。
“姓蘇的,你得詩在哪裏,是不是還沒想好呢,不過也沒關係,今天無論多晚本公子都會等,因為我要親手打斷你的腿。”
趙澈嗤笑一聲,不屑道:
“蛤蟆吞天——口氣倒是大,我早就做好了,洗耳聽來。”
若是不限詩體,趙澈有的是詩詞打的對麵媽都不認的。
但是這種貼景詩,他還真廢了一番功夫才想到一首,當即開口吟道:
“西風吹老鏡湖波,一夜湘君白發多。”
隻單單兩個上句,在座中人都已紛紛變色。
“比下去了,比下去了,隻前兩句就將徐公子之外的所有詩詞都比下去了。”
這太白居近百名書生,也不盡是想看趙澈笑話的。
也有那些窮苦出身,看不慣葛有道等一係權貴子弟吃趾高氣揚樣子的。
也是發自內心的為趙澈助威。
葛有道也是臉色大變,心說:這小子之前一直是欲揚先抑,難不成這次要欲抑先揚?
要真是這樣,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直到趙澈說出了後兩句:
“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轟”
雖然沒有聲音,但所有人都感覺自己的內心被狠狠敲擊了一下。
哪怕是並不看中詩詞的苦讀人也一瞬間似乎看到,那天河隻在,雲水之上那種灑然的寫意。
那種虛空飄渺,人生匆匆,杯酒盡歡的悵然,那種酒後如在雲端的美妙,清晰的傳到到每一個人心裏。
無數人在心底湧出了一個念頭:
真,千古不朽名篇也,這蘇白怕是要名垂史冊了。
但是現場卻沒有響起叫好聲,所有人都被震撼到了。
柳如是小口微張,表情有些呆萌。
完顏玉兒眸中似有星辰滑落,一股熱烈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那,是我的男人。”
而方才坐在角落裏一直不屑看一眼的中年文士也慢慢抬頭,目光緩緩落在趙澈那張年輕的臉上。
“有點意思,蘇白麽?”
葛有道額頭青筋暴起,他實在難以接受這樣的結果。
一想到輸了比試的可怕後果,他下意識的便去看邢國公。
與此同時,邢國公正將目光看向對麵的三位花魁。
準確的是說是那位紫衣花魁與綠衣花魁,朱武麵色陰沉,目光狠厲的搖了搖頭。
陶希直長歎一聲,有生之年能聽到這樣的傳世佳作,他此時再看趙澈已經順眼多了。
“三位大家,蘇公子這首詩做的如何啊?”
“啊?哦。”
柳如是難得的失態了,在場雖然三人都稱為花魁,但是真正豔壓群芳的其實隻有柳如是一個。
花魁大賽每四年舉辦一次,與科舉同步。
在正式開始前,京都十二樓坐鎮的頭牌都可稱為花魁娘子,也算是一種敬稱。
但柳如卻是真真正正四年前花魁,分量同另外兩外想必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柳如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心中也是糾結萬分。
明顯是那姓蘇的做的詩更好一點,隻是若判她勝了,可就將半個京都的公子得罪了。
終於,柳如是下定了決心終於開口道:
“蘇公子這首詩當的上是曠世之作了,徐公子的那首新歲清酒歲也是難得的佳作,但在意境上畢竟差了一籌,兩位妹妹若是有一間一致,那姐姐就斷定獲勝者是......”
她一生都獻給了詩詞,無法做到昧著良心趨炎附勢,就當她要說出獲勝者的名字時,卻聽一旁的顧橫波忽然說道:
“姐姐且慢,小妹也有些淺陋看法想請姐姐聽聽。”
“哦,妹妹請說。”
但凡當花魁的哪個不是修煉千年的妖精。
剛才顧橫波和朱武的眉來眼去她早就看在了眼裏,隻是沒想到她與邢國公勾連如此之深,連自己賴以生存的名聲都不要了。